第二十七章 暗夜孤狼阻敌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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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满意地看着族人们被点燃的战意，他举起那只比岩石还要坚硬的拳头，指向晨曦洞穴的方向。 “那个雌性，是我们的！那能救命的水，也必须是我们的！” “她不是什么神迹，她是我们黑岩部落的战利品！是属于强者的财产！” “现在，拿起你们的武器！” “目标，晨曦洞穴！” “出发！” “吼——！” 震天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黑岩地。 上百名身材魁梧、肌肉贲张的野猪族雄性兽人，从他们的石屋中冲了出来。他们没有精良的武器，有的，只是自己那足以撞碎岩石的头颅，和嘴边那两根被磨得雪亮锋利的、如同弯刀般的獠牙！ 他们眼中闪烁着疯狂与决绝，在霍格的带领下，汇聚成一股黑色的、势不可挡的洪流。 大地，在他们的脚下剧烈地震动着。 这股由纯粹的生存欲望和贪婪所驱动的毁灭性力量，如同一头被唤醒的远古巨兽，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朝着那座宁静的、刚刚迎来第一缕希望之光的山丘，狂奔而去。 夜，深沉如墨。 月光被稀薄的云层过滤，化作一层冰冷的、没有温度的霜华，洒在灰颚山脊嶙峋的骨架上。 万籁俱寂，只有风穿过岩石缝隙时，发出的、如同野兽低咽般的呜咽声。 一道银色的影子，如同一缕被月光赋予了生命的轻烟，悄无声息地在一片乱石堆后凝定。 是朔。 他半蹲着，身形完美地融入了岩石的阴影里，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与这片死寂的荒野融为一体。那双一银一蓝的异色瞳，在黑暗中闪烁着警惕而幽冷的光。 他不在晨曦洞穴附近。 自从林声声来到这里，他就习惯性地将自己的巡逻范围扩大，再扩大。像一头真正的孤狼，默默地勘察着领地边缘的每一处风吹草动。 渊很强，强大到足以撕碎任何胆敢闯入的敌人。 但渊的强大，是毁灭性的，是显而易见的。而危险，却往往来自于那些最不起眼的角落。 朔，就是负责清扫这些角落的影子。 忽然，他的耳朵微微一动。 银色的兽耳从发丝间敏锐地竖起，捕捉着空气中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和谐的震动。 不是风声，也不是夜行动物的脚步。 那是一种……来自大地深处的、节律性的、沉闷的共鸣。 很轻，轻到几乎无法察觉，但却绵延不绝，如同巨人沉重的心跳。 朔将手掌轻轻贴在冰冷的岩石上，闭上了眼睛。 触感，通过掌心，传递到他每一根绷紧的神经。 是脚步声。 成百上千的、沉重无比的脚步声，汇聚成一股撼动大地的力量，正在朝着同一个方向移动。 他猛地睁开眼，鼻翼翕动，用力嗅闻着风中传来的气息。 空气里，除了岩石的冰冷和枯草的腐朽味，还多了一股浓烈的、令人不安的味道。 那是大量雄性兽人聚集时，才会产生的、混杂着汗水、狂躁荷尔蒙与原始血性的……战争的气味！ 不是兽潮。兽潮的气味更加混乱、疯狂，充满了无序的毁灭本能。 而这股气味，虽然同样暴戾，却带着一种明确的、被约束的、指向性极强的……贪婪！ 朔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抬头，望向那股气息传来的方向。 是黑岩部落！ 那个由最蛮横、最不讲道理的野猪兽人组成的部落！ 他们要做什么如此大规模的集结，目标是谁 一个念头，如同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朔的脑海，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凝固。 林声声！ 除了那个被鬣狗们传出去的、“能净化水源的雌性”的流言，还有什么能让一整个以顽固和守旧着称的黑岩部落，倾巢而出！ “……！” 朔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一阵窒息般的疼痛传来。 他知道黑岩部落的困境。他们的水源正在被凋零之咒污染，他们的幼崽正在不断死去。对于这样一群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来说，林声声不是什么神迹，而是一块能救命的、会走路的鲜肉！ 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抢夺！ 不行！ 必须通知她！ 必须让她和渊做好准备！ 朔的身形瞬间化作一道离弦之箭，就要朝着晨曦洞穴的方向冲去。 可他只冲出两步，就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不对……来不及了。 从这里的距离感到晨曦洞穴，就算他用最快的速度，也需要不短的时间。而黑岩部落那股势不可挡的行军气势，显然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能出发。 等他赶回去报信，那群疯狂的野猪，恐怕已经撞上了洞穴的石门！ 渊虽然强大，但面对一整个部落的亡命冲击，还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朔不敢再想下去。 他的大脑在极度的焦虑中飞速运转，冷静，必须冷静！ 直接回去报信，是下策。 正面阻拦，是找死。他很清楚，自己这点力量，在那股黑色的洪流面前，连一朵浪花都翻不起来。 那么…… 朔的目光，扫过周围复杂的地形。 延缓他们！ 制造混乱！ 哪怕只能为她多争取一刻钟，一分钟，也是好的！ 打定主意，朔不再有丝毫犹豫。他调整方向，身体压得更低，如同一只在黑夜中潜行的猎豹，朝着黑岩部落大军集结的方向，反向潜行而去。 他的脚步，落在碎石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的阴影中穿梭，如同一个不存在的鬼魅。 那双异色的眼瞳里，褪去了所有的少年青涩，只剩下狼的冷静与猎手的专注。 他必须找到一个机会，一个能让那股黑色洪流暂时停下脚步的机会。 越是靠近，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就越是强烈。 上百名野猪兽人，在他们首领霍格的咆哮下，汇聚成一片黑压压的、涌动着的钢铁森林。他们没有复杂的战术，没有精良的武器，他们本身，就是最可怕的武器。 那粗重的喘息，那獠牙摩擦时发出的“咔咔”声，那毫不掩饰的、对生命的渴望与贪婪，交织成一曲即将奏响的毁灭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