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海滩的小混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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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羽跟着杜岳升走进聚福楼，一股混杂着饭菜香与脂粉气的暖气流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 与外面的市井喧嚣不同，酒楼内鸦雀无声，红木地板被擦得锃亮，映出头顶水晶吊灯的璀璨光芒。 穿着青色长衫的伙计轻手轻脚地穿梭其间，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 二楼临窗的位置被隔成一个个雅间，雕花栏杆上缠着暗紫色的绸带，墙角的香炉里燃着清雅的檀香。 杜岳升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伙计们见了他都恭敬地弯腰问好，掌柜更是亲自迎了上来，满脸堆笑：“杜先生，您今儿个还是坐老地方” “嗯，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上一份。”杜岳升淡淡点头，目光扫过局促不安的沈柏羽，对掌柜补充道，“再加一笼蟹黄汤包，要热乎的。” 掌柜连声应好，引着两人上了二楼，推开一扇雕花木门。雅间里摆着一张圆桌，铺着雪白的桌布，墙上挂着一幅水墨山水画，窗边能看到街景和远处的钟楼。 柏羽拘谨地站在门口，不敢弄脏脚下的地毯，破旧的短褂在这富丽堂皇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 “坐吧，不用拘束。”杜岳升率先落座，将折扇放在桌案上，“到了这儿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 柏羽犹豫着拉开椅子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 他能感觉到布料下的皮肤沾满灰尘，与周围的精致格格不入。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飘来厨房传来的菜香，勾得他肚子叫得更凶了。 没一会儿，伙计便端着托盘鱼贯而入，一盘盘精致的菜肴很快摆满了圆桌。 油光锃亮的红烧肉冒着热气，金黄酥脆的炸猪排堆得像小山，清蒸鲥鱼上铺着翠绿的葱丝，还有水晶虾饺、四喜丸子、松鼠鳜鱼……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看得柏羽眼花缭乱，口水在嘴里不停打转。 最后上桌的是一笼蟹黄汤包，雪白的面皮透着淡淡的黄色，在蒸笼里微微颤动，揭开盖子时腾起的热气带着浓郁的鲜香。 杜岳升拿起筷子，笑着示意：“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柏羽再也忍不住，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汤包，蒸笼的蒸汽烫得指尖发麻也顾不上，吹了两口就塞进嘴里。 鲜美的汤汁在舌尖爆开，蟹黄的醇厚与肉馅的鲜嫩交织在一起，那是原主从未尝过的美味。 饥饿感瞬间吞噬了理智，他顾不上礼仪，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筷子和勺子齐上阵，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杜岳升没有动筷，只是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喝着，含笑看着他吃饭的样子，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又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 他见多了趋炎附势的小人，也见惯了江湖上的尔虞我诈，像沈柏羽这样毫不掩饰饥饿的直白，反而让他觉得有些新鲜。 柏羽风卷残云般消灭了半盘红烧肉和一笼汤包，胃里的空虚感渐渐被填满，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他察觉到自己的吃相太过狼狈，脸颊微微发烫，放慢了速度，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杜岳升：“谢……谢谢杜先生。” “慢点吃，菜还多着呢。”杜岳升拿起公筷给他夹了块鱼肉，“看你的样子，至少有两天没吃东西了吧” 柏羽点点头，想起原主的记忆，这具身体确实很久没吃过饱饭了，昨天偷玉佩也是因为饿得实在受不了，想换点钱买吃的。 他扒了口米饭，含糊地说：“前几天活计少，没赚到钱。” 杜岳升没接话，转而问道：“刚才听清帮的人喊你偷了他们的东西，是什么宝贝能让他们这么兴师动众地追你。” 提到玉佩，柏羽的心猛地一紧，停下了筷子。他知道这件事迟早要面对，只是没想到杜岳升会这么快问起。 他犹豫了一下，觉得在这种情况下隐瞒不是明智之举，便如实回答：“是一块玉佩。” “玉佩”杜岳升挑眉，“什么样的玉佩” “是一块龙形的玉佩，”柏羽努力回忆着原主记忆里的细节，“玉色很润，像是和田玉，上面雕着一条盘龙，龙鳞和龙须都刻得很清楚，玉佩中间还有个小孔，应该是用来穿绳子的。”他边说边用手比划着，“大概这么大，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杜岳升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恢复了温和的神色：“龙形玉佩……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了。那玉佩是章哮霖的东西，他向来宝贝得紧，走到哪儿都带在身上。” “章哮霖”柏羽心里咯噔一下，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是清帮的大佬，和杜岳升、黄金荣并称“上海滩三大亨”，以心狠手辣着称。 就在这时，007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紧急提示：已检测到关键人物异常状态。清帮头目章哮霖于三日前夜间猝然死亡，死亡时间较原剧情提前半年。】 柏羽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脸上血色尽褪，满眼的难以置信。章哮霖死了而且是提前半年死的这就是他要找的异常点 【世界线稳定度评估中……当前稳定度84%，已低于安全阈值。异常点事件：章哮霖非正常死亡引发连锁反应，清帮内部权力失衡，帮派火并风险显着上升，且后续波动仍暂未知晓。】 007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却让柏羽感到一阵寒意。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在街上感觉气氛不对，原来章哮霖已经死了。 这种重要人物的提前死亡，必然会引发上海滩势力格局的剧变，后果不堪设想。 而他偷的那块玉佩，很可能就成了这场剧变的导火索之一。 杜岳升注意到他脸色骤变，放下茶杯，语气变得凝重：“怎么你也知道他死了” 柏羽定了定神，捡起筷子攥在手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我刚才在街上听人议论，说章老板突然没了，还以为是谣言。” 他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能找个借口搪塞。 杜岳升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不是谣言，他确实死了，就在三天前晚上。”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变得幽深，“说起来也蹊跷，那天晚上我刚好在他府上喝酒，我们喝到一半，他突然说头晕，刚想站起来就直挺挺地倒下去了，等医生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 “医生查不出原因吗”柏羽追问，心脏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 “查不出来。”杜岳升摇摇头，眉头紧锁，“府里的郎中来了，后来巡捕房的法医也来了，查了半天，既没找到外伤，也没查出中毒的迹象，最后只能定个‘急病猝死’。”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怀疑，“但我总觉得不对劲，章哮霖的身体一向硬朗，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柏羽沉默不语，脑子里飞速运转。 007说章哮霖的死是异常点，那就意味着他的死并非自然死亡，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是谁杀了他是帮派内部的权力斗争，还是其他势力的阴谋 他看着杜岳升，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或许知道些什么。 作为清帮的核心人物，杜岳升和章哮霖既是盟友又是竞争对手，章哮霖的死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是真心疑惑，还是另有图谋 民国二十九年，本应在香港的他，为什么三天前会在上海法租界和章哮霖喝酒 酒楼外的街道上传来黄包车的铃铛声，雅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檀香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柏羽知道，章哮霖的死绝不仅仅是一条人命那么简单，它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必然会在上海滩掀起层层涟漪，而自己已经被卷入了这漩涡的中心。 他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却再也没有了胃口。填饱肚子的满足感被巨大的危机感取代，他隐隐觉得，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恐怕比被清帮追杀更加危险。 而眼前的杜岳升，将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