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暗市争锋，慧眼识珍斗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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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市内的空气粘稠而压抑，仿佛凝结着无数见不得光的交易与欲望。 昏暗的灵光灯摇曳，映照着一张张模糊不清或戴着面具的脸庞，窃窃私语声如同毒蛇吐信，在狭窄的空间内流淌。 引路的掮客将江灼带到一个角落的席位，低声道：“江先生，在此稍候，交易会很快开始。切记，多看少说，财不露白，这里的人……都不简单。” 说完，他便如同鬼魅般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江灼依言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周围。 他的神识虽然微弱，但感知异常敏锐，能清晰地感受到无数道或明或暗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扫过，带着审视、好奇，以及毫不掩饰的贪婪。 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出现在这种地方，本身就是极大的异常。 他没有试图隐藏，反而坦然接受这些目光的洗礼。既然来了，畏缩反而更引人怀疑。 约莫一炷香后，一名身着华丽黑袍、脸上覆盖着银色面具的修士走上中央的高台。 他并未散发强大威压，但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显然是此地的主事人。 “诸位，欢迎莅临本次小会。”面具人的声音经过处理，低沉而中性，“规矩照旧，价高者得，钱货两讫，离场无悔。现在，请第一件宝物。” 一名侍从捧上一个玉盘，盘中盛放着一块拳头大小、通体赤红、内部仿佛有岩浆流动的晶石。 “地心火髓，淬炼火系法宝之上品，起拍价五百上品灵石。” 台下立刻有人出价，竞争不算激烈，最终以八百灵石成交。 随后又陆续出现了几件不错的材料、一瓶能短暂提升修为的禁忌丹药、一部残缺的古功法玉简…… 交易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气氛始终维持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下。 江灼耐心等待着，他的目标明确，只为那可能与“温玉”相关的奇物。 终于，当一名侍从捧上一个被特殊禁制笼罩、散发着微弱寒气的玉盒时，面具人介绍道： “下一件，来自极北深处，疑似‘万年雪魄精’伴生之物，具体功效不详，起拍价，一千上品灵石。” 玉盒开启的瞬间，一股精纯至极的寒意弥漫开来，让整个暗市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盒中是一块不规则、鸡蛋大小的物体，表面粗糙，呈现出一种暗淡的灰白色，但核心处似乎隐隐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润光泽。 不是温玉莲心！ 江灼心中微沉，但并未完全失望。此物虽非目标，但那丝若有若无的温润气息，以及“极北深处”、“伴生”等字眼，让他觉得或许仍有关联。 “一千一。”一个沙哑的声音立刻响起。 “一千三。” “一千五！” 出价者不多，但都很坚决。显然，有人认出了此物不凡，即便不知具体用途，也愿意赌一把。 江灼没有急着出价，他在观察，也在感知。 那块奇物散发出的寒意极为纯粹，但那丝内蕴的温润，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生机，与周遭纯粹的阴寒死寂格格不入。 这让他想起了古籍中对“万年温玉莲心”的另一描述——“至寒生温，死极蕴生”。 难道……此物是温玉莲心某种未成熟的状态或是其伴生的矿壳 就在价格被抬到两千上品灵石，出价速度放缓时，江灼终于开口，声音平静：“两千五百。” 一次性加价五百，显示出志在必得的决心，也让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他这个“凡人”身上。 先前出价最高的一个浑身笼罩在斗篷里的修士冷哼一声：“两千六百！” “三千。”江灼毫不犹豫。 斗篷修士似乎被激怒了，气息一阵波动：“三千二百！小子，你最好知道你在做什么！” “三千五百。”江灼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喊出的不是足以让一个小型宗门伤筋动骨的灵石，而只是几个数字。 斗篷修士死死盯着江灼，面具下的目光仿佛要喷出火来，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出声。 三千五百上品灵石，已经超出了他对这块不明功效奇物的心理预期。 面具主持看向江灼：“三千五百上品灵石，可还有人加价”连问三声，无人应答。 “成交。” 侍从将那个散发着寒气的玉盒送到江灼面前。 江灼验看无误，确认那丝温润生机之感并非错觉后，爽快地支付了灵石。 庞大的灵石流出，让他也感到一阵肉痛，但为了凛霄，值得。 交易完成，江灼能感觉到更多不怀好意的目光锁定了自己。 他不动声色地将玉盒收入储物袋，实际上暗中将其转移到了更隐蔽安全的地方。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这是非之地时，那面具主持却忽然又道：“诸位，今日最后一件压轴之物，有些特殊。并非实物，而是一条……消息。” 台下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消息也能作为压轴 面具主持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蛊惑：“一条关于‘万年温玉莲心’确切下落的……独家消息。” 轰！ 如同平地惊雷，整个暗市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竞价都要炽热的目光！ 无数道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死死锁定高台，连江灼都感觉呼吸一窒，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万年温玉莲心！他苦苦追寻的目标！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消息来源可靠，指向明确。起拍价……五千上品灵石，或者，等价之物。”面具主持缓缓报出价格。 这个价格，足以让绝大部分修士望而却步。但场内依旧有数道强大的气息波动起来，显然势在必得。 “五千五！” “六千！” “七千！” “我出一部地阶中品功法玉简！” “再加一瓶‘破障丹’！” 竞价瞬间进入白热化，出价者不再局限于灵石，各种珍稀功法、丹药、材料都被抛了出来。 气氛变得无比紧张，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江灼袖中的手紧紧握起。 他身上的流动资金在购买那件奇物后已所剩无几，根本无力参与这种级别的竞价。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希望溜走 不！绝不能！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方卖的是“消息”，而非实物。 消息的真伪、价值，都存在巨大不确定性。而且，在这种地方，即便拍下消息，能否安全带走，也是未知数。 就在价格被推到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高度时，江灼忽然站起身，朗声道：“主持人，在下有一问。”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嘈杂的竞价声，再次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面具主持看向他，银色面具看不出表情：“请讲。” “阁下售卖消息，想必也知消息之特性。”江灼目光平静，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消息可复制，可传播。今日阁下将此消息卖予一人，安知明日不会卖予第二人、第三人 届时，第一个买主花费巨大代价所得，不过是一则即将人尽皆知的旧闻，其价值何在” 此言一出，那些正在激烈竞价的修士们顿时一滞，火热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疑虑。 是啊，暗市的信誉……可从来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东西。 面具主持沉默了一下，才道：“我以‘暗影阁’信誉担保，此消息，仅售一次，绝无二次。” “暗影阁”台下响起几声低呼，显然这个名号在暗世界中有着不小的分量。 但江灼并未被吓住，反而继续追问： “即便阁下守信，消息仅售一次。 但买主依此消息前去寻找，能否找到，是其一； 找到后，能否取得，是其二； 取得后，能否保住，是其三。 这其中变数重重，风险莫测。花费如此巨资，购买一个充满不确定性和巨大风险的消息，其价值，是否真能与起拍价相匹配 还是说，阁下只是想利用信息差，空手套白狼” 他句句诛心，直指核心，将竞拍者从疯狂的冲动中拉回了理性的权衡。 场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不少修士开始冷静思考江灼的话，觉得确实有理。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消息投入全部身家，还要承担后续的巨大风险，似乎并不明智。 面具主持隔着面具，目光锐利地盯向江灼，语气听不出喜怒：“这位道友，看来是来砸场子的” “非也。”江灼坦然与之对视， “在下只是觉得，交易贵在诚信与公平。 若消息确实值此天价，主持人何不稍微透露一二，证明其价值 譬如，消息所指的大致区域，或者，为何能确认是‘万年温玉莲心’ 些许提示，既能证明消息并非空穴来风，也能让竞拍者更准确地评估风险与收益，岂不两全其美” 他这是在逼对方亮出一些底牌，同时也将了自己一军——如果他江灼对温玉莲心没有足够了解，又怎敢如此追问 面具主持再次沉默，似乎在权衡。台下众人也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回应。 良久，面具主持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好！既然诸位心有疑虑，我便破例透露一点——消息来源，是一位从‘冰魄玄宗’叛出的长老。 所指区域，在寒寂冰谷往北三千里，一处名为‘葬神渊’的绝地边缘。 至于如何确认……那位长老，曾亲眼见过一株即将成熟的温玉莲，并留下了定位图。现在，竞价继续！” 冰魄玄宗！葬神渊！ 这两个名字，如同重锤敲在众人心上！ 冰魄玄宗是极北之地真正的霸主之一，其叛逃长老的消息，可信度极高！ 而葬神渊，更是比寒寂冰谷还要凶险数倍的绝地！ 但“定位图”三个字，又让所有人的眼神重新变得炽热！有图，就意味着希望大增！ 竞价再次激烈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加疯狂！ 江灼却缓缓坐了回去，心中已然有数。信息已经足够！ 冰魄玄宗叛徒、葬神渊边缘、定位图……这些关键词，结合他刚刚拍到的那块蕴含温润生机的奇物，让他对消息的真实性有了六七分把握。 更重要的是，他不需要再去竞拍这个天价消息了！ 他刚才那番话，看似在质疑，实则是在套取关键信息！如今目的已经达到！ 最终，那条消息被一个气息阴冷、始终未曾露面的修士，以一部完整的地阶上品功法加上数件珍稀材料的代价拍走。 交易会结束，人群开始陆续散去。江灼能感觉到，至少有四五道不怀好意的神识牢牢锁定了自己。 他拍下的那块奇物，以及他刚才“搅局”的行为，都让他成了某些人眼中的肥羊和麻烦。 江灼面色不变，起身，随着人流向外走去。袖中，他悄然捏碎了一枚小巧的玉符——这是与刘老约定的信号。 当他走出杂货铺后院的暗门，重新踏入清冷巷道时，那几道神识的主人，也如同附骨之疽，悄然跟了上来。 夜色深沉，杀机四伏。 （第二十七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