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法槌惊雷，于无声处听裂帛（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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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凛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套abo秩序最极端的诠释与最尖锐的讽刺。 他携着仿佛从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冰冷煞气，仅仅是站在那里，其sss级alpha的信息素便如同拥有了实质的重量与锋芒，将整个空间浸染成一片令人绝望的领域。 那台兢兢业业的信息素调节装置，在如此蛮横、如此超出设计负载的力量冲击下，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指示灯在疯狂闪烁了最后一抹绝望的红光后，便彻底黯淡下去，内部元件发出细微的焦糊味，宣告报废。 这仿佛是一个隐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维系表面平衡的脆弱规则，不堪一击。 江灼的身体背叛了他的意志。心脏如同被无形巨手握紧，疯狂擂动，却又被冰冷的恐惧冻结，每一次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属于omega的原始本能正在灵魂深处尖啸，催促他跪伏，蜷缩，将最脆弱的颈项暴露给这头人形凶兽，用臣服换取渺茫的生机。 冷汗瞬间浸透了淡蓝色的病号服，贴在皮肤上，带来更深的冷意。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细微的颤抖却无法抑制。 然而，在他的颅骨之内，在那片属于“江灼”本我的意识海中，却是风暴眼中绝对的平静。 秩序道基如同亘古存在的北极星，任凭外界惊涛骇浪，我自岿然不动。 来自仙侠世界的浩瀚阅历与在霸总世界锤炼出的、对规则边界的精准把握，融合成一种超然物外的冷静。 他清晰地感知着这具身体因本能而产生的每一分恐惧与战栗，却如同一个最高明的外科医生，冷静地解剖着这些反应，分析着其背后的生理机制与规则逻辑。 “果然……基因层面的强制指令，配合能量层面的领域压制……”江灼在内心飞速地解析， “这套体系，将生物本能武器化、规则化，粗暴，却有效。可惜，过于依赖‘力’，而忽视了‘理’。” 就在这极致的生理压迫与极致的心理冷静形成的诡异平衡中，季凛动了。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仅仅是向前踏出一步。军靴的金属鞋跟敲击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仿佛踏在了所有聆听者的心脏上。 那本就沉重如山的alpha信息素领域，随着这一步，骤然收束、凝聚，如同无形的重锤，精准地、毫不留情地轰击在江灼的精神壁垒上！ “呃……”江灼闷哼一声，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嗡鸣不止。他感觉自己的脊柱仿佛要被这股力量硬生生压弯，碾碎！ 但他依旧，倔强地，甚至带着一丝挑衅般地，抬起了头。 颈部的线条因用力而绷紧，显出一种脆弱却坚韧的弧度。 他的目光，穿越了那几乎扭曲视线的信息素乱流，精准地撞上了季凛那双冰川般的眼眸。 那双眼眸中，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温情或欲望，只有纯粹的、仿佛在观察实验室里异常数据的冰冷审视，以及深藏在那冰层之下、蠢蠢欲动的毁灭风暴。 “编号o-734，江灼。”季凛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零下百度的寒流，瞬间冻结了房间里所有细微的声音，包括那几个副官因紧张而略微急促的呼吸。 “你的信息素波动记录，显示三次非典型峰值，偏离常规s级omega模型阈值47.3%。解释。” 命令。不容置疑。仿佛他索要的不是一个解释，而是实验体理应提交的数据报告。 江灼张了张嘴，肺部因压迫而火辣辣地疼，发声变得极其困难。 但他调动起全部的精神力，强行稳住颤抖的声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缝中艰难挤出，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清晰与力量： “季……凛上将，”他直接点破了对方的身份，没有丝毫的迂回与敬畏， “根据《联邦军人行为规范》第七章，第二十二条……及，《非战时状态下军事人员介入民事机构管理条例》……第五条，第三款。” 他略微停顿，深吸一口那带着冰碴子的空气，强忍着气管的刺痛，继续道： “您未经……该机构法定负责人明确书面许可，未出示……相关司法或行政授权文件，强行突破……受联邦法律保护的omega保障中心个人居所安全屏障。” 他的语速不快，甚至因气息不畅而有些断续，但每一个法律名词的吐出，都像是一记无声的重锤，敲打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认知壁垒上。 “并且，您持续释放……高浓度、高侵略性alpha信息素，对受《omega特别保护法》……重点保护的对象，造成……实质性生理压迫与精神威慑。” 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地迎向季凛那双骤然缩紧的冰川之眸，掷地有声地给出了最终的定性： “此举，涉嫌……滥用职权，侵犯公民人身安全，以及……严重违反《omega特别保护法》……所赋予我的，基本权益！” 死寂。 比刚才更深沉，更压抑的死寂。 走廊外隐约传来的、其他omega房间因恐惧而引发的骚动，此刻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季凛身后的副官们，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震惊，逐渐演变为一种近乎荒诞的呆滞。 他们甚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仿佛害怕一点点多余的声音都会打破这极不真实的场面。 一名负责记录的上尉，手中的电子记录板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他都浑然未觉。 一个omega…… 一个理论上应该在将军的信息素下精神崩溃、意识模糊的s级omega…… 正在用他们无比熟悉、却又从未想过会在此情此景下听到的联邦法律条文，一条一条，清晰无比地，指控联邦的利刃、sss级的至高战力——季凛上将！ 这已经不是颠覆认知，这简直是在重构他们的世界观！ 季凛周身那冰冷狂暴的信息素，在江灼吐出“滥用职权”和“严重违反”这几个字时，猛地一滞， 随即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湖，骤然炸开一圈无形的、更加混乱暴烈的涟漪！ 空气中传来细微的、仿佛玻璃即将碎裂般的“咔咔”声。他脚下光洁的金属地板，以他军靴为中心，竟然蔓延开了一圈细微的、蛛网般的白色冰痕！ 他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无法掩饰的情绪波动 ——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极致的、仿佛看到了物理定律在自己眼前失效般的愕然与探究。 那双墨蓝色的眼眸中，翻涌的风暴短暂地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到令人心悸的兴趣。 他像是终于捕捉到了那个在无数嘈杂数据中唯一不和谐的、闪烁着奇异光芒的信号。 “法律”季凛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低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仿佛每个字都在消耗着他巨大的耐心，或者说，在压制着某种即将破笼而出的东西，“在这里，我的存在，就是规则。” 这是宣言，是建立在尸骨与力量之上的王座发出的轰鸣，是无数alpha内心深处奉若圭臬的真理。 然而，江灼等的就是这句话。 “是吗”江灼的声音依旧因压迫而断断续续，脸色苍白如纸，冷汗顺着下颌线滴落， 但他眼中那簇名为“理性”与“秩序”的火焰，却燃烧得前所未有的炽烈， “那么……季凛上将，您是否能代表……联邦最高议会……行使立法权，宣布……《基本人权宪章》……就此废止” 他艰难地，却字字诛心地，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没等季凛回答，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季凛回答，紧接着便是第二问，如同连环弩箭，直射靶心： “您……能否代表……联邦军事高等法院……进行终审裁决，判定……《omega特别保护法》……自始无效” 两个问题，如同两把烧红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季凛那套“力量即规则”逻辑的核心要害。 “如果……不能。”江灼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将那句话如同最终的审判般，掷向那张冰封的王座： “那么，您此刻的行为……就是违宪！ 并且……根据《联邦刑法》修正案第三章，涉嫌……滥用职权罪、非法侵入公民住所罪、侵犯omega权益罪……多项刑事指控！”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季凛的精神领域内炸开了！ 他周身那原本就极不稳定的sss级信息素，如同被点燃的火药库，骤然失控般爆裂开来！ 冰冷的狂风以他为中心席卷整个房间，墙壁上的金属饰板发出刺耳的扭曲声，天花板上的照明灯管明灭闪烁，最终“噼啪”几声，接连爆裂，碎片四溅！ 房间内的温度瞬间骤降了十几度，空气中凝结出肉眼可见的冰晶粉尘！ “你——找死！”那名年轻的alpha副官终于忍不住，脸色煞白地厉声喝道，同时下意识地向前半步，试图阻止江灼这在他看来纯粹是自取灭亡的言行。 然而，季凛却猛地抬手，动作快如闪电，一股无形的力场瞬间将那名副官牢牢禁锢在原地，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江灼的脸。 那其中翻涌的情绪已经复杂到了极致——被蝼蚁挑衅的暴怒，对“异常”近乎痴迷的探究，规则被正面挑战的震动， 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仿佛坚冰被凿开第一道裂缝时产生的……异样感。 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存在。 是的，存在。他已经无法简单地用“omega”来定义眼前这个人。 无视基因层级的绝对压制。 无视权势地位的天然鸿沟。 用他最不屑一顾的、属于弱者编织的规则之网，反过来对他进行审判 这感觉……陌生，却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刺激。 “牙尖嘴利。”季凛最终吐出的四个字，冰冷依旧，但那冰层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融化、重组。 他周身的狂暴信息素开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虽然依旧充斥着房间，但那毁灭性的冲击力却收敛了许多。“你的信息素异常，与这份……‘伶牙俐齿’，有关” 他终于将偏离的焦点，重新拉回到了最初的“异常”上，但语气和其中的意味，已然天差地别。 江灼感受到那几乎要将他碾碎的压力如同退潮般减弱，身体一软，几乎瘫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撕裂般的痛楚，眼前金星乱冒。 但他知道，他成功了。 他用对方体系内的“最高规则”——宪法与法律，作为盾牌与利刃，在这位力量至上的alpha之王面前，硬生生劈开了一道喘息之隙。 “我的言论，”江灼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继续巩固着这来之不易的阵地， “基于《基本人权宪章》赋予……每个联邦公民的……言论自由与控诉权。 而我的信息素状态……属于受《个人信息保护法》和《医疗伦理法》……严格保护的，个人隐私及医疗数据。 未经我本人……或法定代理人明确授权，任何机构或个人……包括您，季凛上将，无权……强制获取或要求解释。” 他再次，精准地，将自己塞进了法律的保护壳内。力量不足时，规则便是最好的铠甲与城池。 季凛盯着他，那双冰川般的眼眸中，光芒闪烁不定。半晌，他嘴角扯动，勾起了一抹极其冰冷、近乎残酷的弧度。 “很好。” 他吐出两个字，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亦或是某种更加复杂的情绪。 随即，他彻底收回了那令人窒息的信息素领域。 仿佛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江灼瘫软在床，贪婪地呼吸着虽然依旧冰冷但至少不再充满攻击性的空气，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与剧烈对抗后的精神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季凛不再看他，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规则对抗从未发生。 他转身，对身后噤若寒蝉的副官们冷冷吩咐，声音恢复了惯常的、不容置疑的威严：“通知安德森。这个omega，我带走了。” “上将！”为首的副官脸色一变，急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 “这……这不符合程序！保障中心方面需要走交接流程，议会那边的观察员也一直在关注这里的情况，我们没有任何合法手续就这样带人走，恐怕……” “程序手续”季凛侧过头，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最锋利的军刺，瞬间刺穿了副官所有的辩解，“我说了，带走。” 绝对的权势，再次碾压了繁琐的规则。 然后，他回身，最后看了江灼一眼。那目光深邃，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烙印在某种无形的名单之上。 “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仿佛来自深渊的回响，“在我的地方。” 说完，他不再有丝毫停留，迈着那双仿佛能踏碎星辰的军靴，转身离去，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渐行渐远。 几名副官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那名为首的副官硬着头皮走上前，对仍在艰难平复呼吸的江灼，用一种混合着残余震惊与强制镇定的公式化语气说道：“江灼先生，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准备转移。” 江灼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全力运转着那微弱却坚韧的秩序道基，修复着身体因对抗而造成的细微损伤，同时平复着激荡的心神。 带走 去季凛的“地方” 这无疑是从一个规则相对明确、至少表面维持着“保护”姿态的牢笼，主动跳入一个由绝对力量主宰、规则模糊、危机四伏的龙潭虎穴。 但，危机往往与机遇并存。这同样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个可以近距离观察、剖析、甚至……从根本上“矫正”这个集abo世界扭曲规则于大成的“终极反派”的机会。 他感受着体内那丝因成功运用“法律规则”进行极限对抗而愈发凝练、活跃的秩序之力，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眸深处，是古井无波的平静，以及在那平静之下，汹涌澎湃的、足以燎原的星火。 龙潭虎穴，深渊王座 他携异界秩序而来，注定要在这片被本能统治的星海，刻下属于理性与公理的烙印。 （第七十三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