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共噬之契，深渊中的脆弱平衡（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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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控制室内，死寂无声。只有季凛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如同受伤困兽的咆哮，在冰冷的金属墙壁间碰撞回响。 他单手死死撑着控制台，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 另一只手按压着剧痛翻腾的太阳穴，额角青筋暴起，冰蓝色的眼眸中，血色与寒潮仍在进行着惨烈的拉锯战。 那短暂的失控，如同在他坚不可摧的精神壁垒上，硬生生撕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创口。 更让他感到震骇与莫名恐惧的，并非失控本身，而是在那无边混乱与黑暗即将吞噬一切的刹那，那道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秩序”之光。 它没有试图摧毁或驱散他的混乱，而是……像一枚投入沸水的冰晶，瞬间抚平了狂暴的涟漪 不，更准确地说，是那混乱力量本身，在接触到这缕异样“秩序”时，产生了一种源自本能的、近乎贪婪的“吸附”与“平静”！ 这感觉荒诞而惊悚。 他的力量，这足以令星系震颤、被视为终极毁灭兵器的sss级alpha本源，竟然会对一个omega身上散发出的、完全未知的秩序气息，产生类似……成瘾者见到解药般的反应 “上将！”雷骁快步上前，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与担忧，手中已经握住了高效镇静剂，“您的精神阈值……” “滚开！”季凛猛地挥开他递来的药剂，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强行挺直脊背，压制着体内仍在蠢蠢欲动的混乱力量，目光如淬毒的利箭，死死钉在主屏幕上那个瘫倒在地、看似虚弱无比的江灼身上。 镜渊协议刚刚启动就遭遇如此变故，这是前所未有的。 这个omega，不仅能在他的信息素领域下保持理智，能用诡异手段撬动空间规则，如今，竟然还能引动他力量本源的失控与……异样共鸣 威胁等级，必须重新评估。不，是已经超出了现有所有评估体系的范畴！ 他不再是一个需要被解析的“样本”，而是一个可能与他自身存在根源息息相关的……“钥匙”，或者说，“病灶” 季凛眼中闪过一丝极其残酷的决断。他不能允许这种不受控的变量存在，更不能允许自己的力量出现任何依附于外物的迹象。 毁灭，是最直接、最安全的选择 。就在刚才精神力失控的瞬间，他确实动了直接将整个镜渊囚室连同里面的江灼一同从物理层面彻底湮灭的念头。 然而，那缕秩序之光带来的、短暂却真实的“平静”感，如同毒瘾发作时尝到的一丝甘美，让他在那毁灭的冲动边缘，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摧毁他，或许能消除眼前的威胁，但那股深植于他力量核心、周期性爆发、且一次比一次更难以压制的混乱，将彻底失去这唯一显现出“安抚”可能性的线索。 这是一个两难的绝境。 留下江灼，意味着在身边安置了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无法理解的炸弹； 毁灭他，则可能永远封死了解决自身力量隐患的唯一途径。 季凛的呼吸逐渐平复，眼中的血色缓缓褪去，重新被深不见底的冰蓝覆盖。 但那份冰冷之下，翻涌着比之前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情绪。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在控制台上一划，调出了江灼所有的生理监测数据。 数据依旧平稳得诡异，除了刚才因精神冲击导致的短暂峰值，此刻正以非人的速度回落，甚至比冲击前更加平稳。 这种恢复能力，本身就违背了生物规律。 “雷骁。”季凛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沙哑。 “在，上将！” “暂停所有主动探测性实验。维持镜渊协议基础运行，能量供给等级……下调至维持生命最低标准。”季凛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接触或刺激目标。” 雷骁愣了一下，随即凛然应命：“是！”他虽然不解，但将军的命令就是绝对的铁律。 下调能量供给至最低生命标准，这几乎是一种变相的慢性消耗，难道将军改变了主意，打算用时间磨灭这个特殊的omega 季凛没有解释，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江灼身上，如同高空盘旋的鹰隼，锁定着地面上那唯一能引起它兴趣，却又带着未知危险的猎物。 他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观察，在没有外部刺激的情况下，这个“秩序异数”会有什么变化。 更需要时间，来重新审视和压制自己体内那因江灼而变得躁动不安的力量本源。 这是一种脆弱的、建立在刀锋之上的平衡。他囚禁着江灼，江灼却无形中握有影响他力量稳定性的“钥匙”。 双方都在深渊边缘，谁先失控，都可能将对方一同拖入万劫不复。 --- 镜渊囚室内。 江灼艰难地支撑起身体，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感受着体内秩序道基传来的微弱抗议。 刚才那瞬间的秩序星火爆发，几乎榨干了他连日来积累的所有力量，精神上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但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季凛精神力的突然失控和后续的迅速收敛，以及整个空间监控强度的变化和能量供给水平的明显下降……这些迹象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惊人的可能性—— 季凛的力量，存在巨大的、周期性的，甚至可能是根源性的缺陷！ 而他的秩序之力，恰好能在某种程度上，对这种缺陷产生抑制作用 刚才那混乱精神力中传来的、对秩序星火那一丝微弱的“渴求”感，绝非错觉！ 这个发现，让江灼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这不仅仅是绝境中的一线生机，更是一个可能颠覆整个局面的战略支点！ 他不再是一个完全被动承受的囚徒。某种意义上，他与季凛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危险的“共生”关系 ——季凛需要他的秩序之力来稳定自身那危险的力量，而他也需要借助季凛的“需求”，来争取生存和破局的空间。 当然，这种“共生”极度不平衡，且充满了风险。 季凛随时可能因为无法忍受这种“依赖”而选择毁灭他，或者试图用更极端的手段来掠夺、控制他的秩序之力。 他必须谨慎地利用这张牌。既不能过早暴露秩序之力的全部潜力，引起季凛的贪婪和更强的控制欲，也不能完全藏匿，导致失去这唯一的筹码。 他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全力运转秩序道基的基础法门，不再向外探索，而是专注于内在的修复与积累。 一丝丝微不可察的秩序之力，如同涓涓细流，在他干涸的经脉与道基中重新汇聚。 他刻意放缓了速度，让这个过程显得自然且艰难，符合一个“消耗过度”后缓慢恢复的表象。 同时，他分出一缕心神，密切关注着外界的变化，尤其是能量供给水平。 下调至最低生命标准……这意味着环境会变得更加苛刻，对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是持续的考验。 但这同样也是一个机会，一个锤炼自身、让秩序之力在极端环境下进一步凝练的机会。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与压抑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江灼感觉秩序道基恢复了一丝元气，正准备进行更深层次的调息时，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明确指向性的alpha信息素，如同穿过层层屏障的游丝，悄然渗入了镜渊囚室。 这信息素不再是之前那充满压迫与毁灭性的冰寒风暴，而是变得极其内敛、克制，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试探性的“询问”意味。 它轻轻拂过江灼的感知，如同冰凉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刚刚重新凝聚起来的秩序星火。 是季凛！ 他没有亲自现身，却用这种极其精妙而隐晦的方式，再次开始了他的“观测”与“试探”。 这一次，他不再依靠蛮横的暴力，而是试图建立一种更直接、也更危险的……力量层面的“沟通” 江灼心神一凛，立刻将秩序道基收敛到极致，只留下最表层一丝微弱的气息，模拟出一种“虚弱但稳定”的状态。 他不能回应，至少不能以主动、有力的方式回应。 他必须让季凛认为，他的秩序之力是稀缺的、难以再生的，每一次动用都需要付出巨大代价。 那丝试探性的信息素在秩序星火周围盘旋了片刻，似乎没有捕捉到预期的反应，便如同它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去了。 囚室内再次恢复了死寂。 但江灼知道，平衡已经被打破了一角。季凛意识到了他秩序之力的“价值”，并开始尝试接触。 这意味着，他暂时安全了，但也意味着，他正式踏入了一场更加凶险、关乎力量本质博弈的棋局。 他缓缓睁开眼睛，望向那看似空无一物、实则蕴含着无数监控节点的虚空，目光沉静如水。 季凛将他视为稳定力量的“药”。 而他，又何尝不能将季凛这身被“禁锢”的sss级力量，视为解析这个abo世界扭曲规则根源的……最佳“样本”呢 这注定是一场相互觊觎、相互算计的“共噬之契”。 就看谁，先咬断对方的喉咙，或者……先将对方，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第七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