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打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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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内，沉香的烟雾如游丝般袅绕盘旋。太后斜倚在座上，双眸微阖，似在养神，又似在沉思。一旁的嬷嬷屏息静气，手法娴熟地为她揉捏着肩膀。 殿内静得能听见灯花细微的爆裂声。 良久，太后方缓缓启唇，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威严：“皇帝近日……都在忙些什么” 嬷嬷手下未停，恭谨回话：“回太后，皇上近日多在批阅奏章，召见大臣议事。只是……”她略一迟疑，“闲暇时，常待在‘帅府’之中，摆弄些机巧之物。近来还对些稀奇古怪的食馔颇感兴趣。” 太后手中的沉香念珠倏然一顿，指尖在光滑的珠面上轻轻摩挲：“哦” 这一声轻问，似一片羽毛落下，却让殿内的空气陡然凝重。 “太后，可要派人多加留意”嬷嬷的声音压得更低。 太后唇角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笑意未达眼底：“不必了。”她微微侧身，示意嬷嬷按捏左肩，“随他去吧。横竖……也折腾不了几日了。” 皇帝在干什么 御花园的凉亭内，“皇帝”沈娇娇正毫无形象地托着腮，对着一池残荷发呆。 想起前几日那些闻风而动、莺莺燕燕们试图前来“请安”、“偶遇”的场面，沈娇娇就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那些环佩叮当、香风阵阵的美人儿，眼神或娇怯、或热切、或暗藏机锋，让她这个现代独立女性实在有些消受不起。 一直躲着确实不是办法。这皇宫再大，也总有碰面的时候，若是关系搞得太僵，以后这“皇帝”还怎么当总不能把后宫所有人都得罪光吧 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脑海：总不能把后宫都遣散了吧 这想法刚冒头，就被她自己按了下去。 且不说这举动在这个时代有多么惊世骇俗，会引来怎样的朝堂震动和天下非议，光是想象一下意识海里那位视后宫为前朝平衡筹码的冷酷帝王，怕是宁愿咬舌自尽（虽然现在做不到），也不会允许她如此“胡作非为”吧 “唉……”沈娇娇无声地叹了口气。可是，让她一个直女，去和这些千娇百媚的妃嫔们行“夫妻之礼”光是想想就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算什么啊简直是伦理和性向的双重挑战。 正烦恼间，她眼睛猛地一亮！一个绝妙的主意如同闪电般劈开了混沌的思绪！ “当不成夫妻，我们可以处姐妹啊！”沈娇娇几乎要为自己的机智鼓掌，“我可是二十一世纪的社交达人，最懂得怎么跟女孩子打成一片了！姐妹之间该怎么相处，我可太有经验了！” 意识深处，一直冷眼旁观的萧烬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情绪的巨大波动，带着十足的警惕发问：【沈娇娇，你想做什么】 沈娇娇已经彻底兴奋起来，在内心雀跃地回答：“姐妹之间怎么相处那还不简单！聊聊共同的爱好，一起喝奶茶，逛街，分享八卦，组团打游戏……对了！打麻将！” “麻将”两个字如同启明灯，瞬间照亮了她所有的思路。“哈哈哈！我怎么把国粹这么伟大的桌牌游戏给忘记了！我简直就是个天才！既能消磨时间，增进‘姐妹感情’，还能在牌桌上观察每个人的性格，这简直就是个绝佳的社交润滑剂和情报收集器！打麻将之余，说不定还能免费现场看一场活色生香的宫斗剧，简直太完美了！啊哈哈哈！！” 她说干就干，行动力惊人。当即召来随侍的太监，用一种努力模仿萧烬平日威严、却又不自觉带上一丝雀跃的语气吩咐道：“去，给朕寻些上好的竹片或者硬木料来，要质地细腻、不易开裂的。再给朕找一个手艺最精巧的木匠，朕有大用！” 太监虽心中疑惑，但不敢多问，连忙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三天，沈娇娇几乎泡在了书桌前，她凭着记忆，将麻将的尺寸、花色、图案详细地画在纸上，万字、筒子、条子、东南西北风、中发白……一一标注清楚，然后与召来的老木匠反复沟通、确认。 老木匠虽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物事，但秉承着皇命不可违的原则，使出了毕生绝学，选用上好的紫檀木下脚料，精心切割、打磨、雕刻、上色。 三天后，一副做工精致、触手温润、散发着淡淡木香的麻将牌终于诞生了。沈娇娇摸着那光滑的牌面，看着上面清晰匀称的刻痕与填色，满意得不得了。 工具准备就绪，沈娇娇再次下达旨意，召集后宫位份较高的几位妃嫔。这次，她特意将地点选在了德妃所住的永寿宫偏殿，这里环境清雅，空间也足够宽敞。她还特意吩咐御膳房，准备了各色精巧可口、方便取食的点心蜜饯。 接到旨意的妃嫔们，心中无不忐忑。上次陛下“选秀”后，性情似乎有些难以捉摸，前几日更是将前来请安的人都拒之门外。如今突然召见，不知是福是祸。一个个皆是盛装而来，却难掩眉宇间的谨慎与小心，踏入永寿宫时，步履都放得极轻，生怕行差踏错，触怒龙颜。 然而，迎接她们的，并非预想中的低气压。只见永寿宫偏殿内，气氛被刻意布置得轻松了些，窗扉敞开，透着光亮，空气中弥漫着点心的甜香。皇帝陛下——沈娇娇，正站在一张奇怪的方桌旁，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她自认为最“和蔼可亲”的笑容。 “都来了不必多礼，今日没有外人，都放松些！”沈娇娇挥挥手，试图打破凝重的气氛，“今日朕教你们玩个新游戏，保证有趣！” 她让人将那紫檀木麻将牌端上来，精致的木牌倒在铺着软垫的桌面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立刻吸引了所有妃嫔的目光。 “此物名为‘麻将’。”沈娇娇亲自将德妃、淑妃、贤妃这三位位份最高的妃子按在座位上，自己则占据了剩下的一方。她开始拿起不同的牌，耐心讲解起来：“你们看，这些是‘万’字，从一万到九万……这些是‘筒’子，像不像一个个小圆饼这些是‘条’子，也叫‘索’子……还有这些，是‘风’……” 妃嫔们起初听得云里雾里，身体僵硬，摸牌的动作都显得十分生疏。但很快，这新奇玩意儿的规则，以及码牌、摸牌、出牌过程中那种未知的期待感，渐渐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特别是当沈娇娇小心翼翼地凑成第一副牌，兴奋地推倒牌喊出“胡了！”并且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时，那毫不作伪的喜悦像是有感染力一般，让紧绷的气氛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陛……陛下，”淑妃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牌，又看了看沈娇娇刚打出的那张，怯生生地问，“您方才说的……这个‘碰’，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样！”沈娇娇立刻热情地倾身过去，拿起淑妃的牌演示，“你看，你手里有两个二万，朕刚刚打出一个二万，你就可以喊‘碰’，然后把这三个二万亮出来，再打出一张你不要的牌！”她讲解得眉飞色舞，比划着手势。 几圈下来，在沈娇娇不断的鼓励和“放水”下，妃嫔们渐渐摸到了一些门道，也开始放开了些。 当德妃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判断胡牌时，她先是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牌，又抬头看向沈娇娇，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激动得连耳根都泛起了红晕，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臣妾……臣妾这……是赢了吗” “赢了赢了！德妃好厉害！”沈娇娇表现得比她自己胡牌还要高兴，拍着手，“看，很简单吧有意思吧来来来，继续继续！” 意识海中，萧烬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终于忍不住发出了难以置信的诘问：【沈娇娇！你……你这是在教朕的妃嫔赌博成何体统！】 “什么赌博！别说得那么难听！”沈娇娇在内心反驳得理直气壮，“这是益智类脑力运动！可以锻炼思维，预防老年痴呆……哦，就是你们说的防止头脑僵化！是高尚的娱乐活动！” 【强词夺理！朕看你是……】 “来来来，我们继续继续啊。” 打了几圈麻将，初步培养起了“革命友谊”后，沈娇娇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又使出了她的第二个“杀手锏”。她拍了拍手，示意宫人端上来几个精致的玉壶和杯盏。 “玩了这么久，都渴了吧尝尝朕特意让御膳房研制的‘古法奶茶’！”她亲自起身，为每位妃嫔面前的空杯斟满那琥珀色、散发着奶香与茶香混合气息的液体，“这是用牛乳、茶汤加上蜂蜜熬煮的，甜的！” 妃嫔们看着杯中那从未见过的饮品，面面相觑。在这个时代，茶道清雅，多是清饮，将牛乳与茶、蜜如此混合，实属罕见。但在皇帝陛下殷切的目光下，她们只得试探着，小口小口地啜饮。 下一刻，几位妃嫔的眼睛不约而同地亮了起来。 “陛下，这味道……”德妃有些惊讶地看着杯中的液体，“您竟然喜欢这等甜醇之饮” “为什么不呢”沈娇娇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天底下的美味，可不分咸甜贵贱。朕跟你们说，这甜甜的味道，可是缓减压力、抚慰心情的灵丹妙药！” “好……好喝！”位份稍低一些的惠妃忍不住惊喜地小声赞叹，“真的有奶香，还有茶香，融合在一起，甜甜的，滑滑的！” “喜欢吧”沈娇娇得意洋洋，如同一个分享了珍宝的孩子，“以后咱们姐妹……啊呸，以后你们请安，就常备这个！” “真……真的可以吗”坐在角落的静美人，已经忍不住捧着杯子，小口却迅速地猛嘬了几下，闻言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充满期待地望向沈娇娇。 看着眼前这些暂时卸下了防备、流露出几分真性情的女子，沈娇娇心中充满了初战告捷的成就感。她仿佛看到了一条用麻将和奶茶铺就的、通往“后宫姐妹团”的光明大道。 而意识深处的萧烬，面对这完全偏离了他认知轨道、充斥着甜腻气息和牌块碰撞声的景象，陷入了长久的、怀疑人生的沉默。 他的江山，他的后宫，似乎正朝着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