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鞭笞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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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慎和皇帝交手几次后，他清晰地感觉到，龙椅上那位年轻的天子，不一样了。 这变化，不仅仅局限于那些偶尔迸发的、令人瞠目的“疯言疯语”，更是一种无形中散发出的、正在逐渐挣脱某种无形束缚的凛冽气息。 几次三番的试探，都被对方以一种看似巧合、实则刁钻狠辣的方式化解。他精心安插在昭阳殿的眼线，要么被不动声色地调离核心岗位，要么落得个身败名裂、凄惨下场。 这绝非以往那个阴沉懦弱、在他与太后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的萧烬能做到的！ 定是有人在背后指点，或者……更可怕的是，陛下身边，出现了新的、他所不知道、无法掌控的助力！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冷滑腻的毒蛇，悄然缠绕上谢慎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不能再坐视不理，必须敲山震虎，必须用一个足够血腥、足够震撼的场面，来警告萧烬，也警告那些藏于暗处、可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的观望者——这后宫，究竟谁才是那只隐藏在龙椅之后、真正掌控生杀予夺的“影子皇帝”！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足够惨烈、能瞬间击溃人心防线的契机。 这个“契机”，很快便“适时”地出现了。 昭阳殿有个叫小顺子的低等太监，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生得眉清目秀，做事机敏勤快，近来似乎颇得“陛下”青眼，开始接触一些整理御案、传递简单文书之类的近身事务。 这本是寻常的人员擢升，但在谢慎遍布宫中的耳目看来，任何风吹草动都值得警惕。这小顺子有个同乡，恰好在谢慎手下某个管事太监处当差，一次酒后失言，曾无意中透露小顺子私下抱怨过谢公公手底下的人克扣底层宫人的冬季炭火份例，害得他们几个小太监夜里冻得瑟瑟发抖。 这话几经辗转，添油加醋，传到谢慎耳中时，已然变成了——“小顺子心怀怨望，屡次诽谤上官，言语间对太后与谢公公有诸多不敬，恐有勾结外臣、意图不轨之嫌”！ 对于谢慎而言，罪名，足够了。他不需要确凿的证据，只需要一个动手的借口。 这日午后，阳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天色阴沉。谢慎穿着一身象征其权势的暗紫色蟒纹太监袍服，身后跟着四五个如狼似虎、面色凶狠的干儿子太监，一行人气势汹汹，径直闯入昭阳殿的前院。 他甚至没有让人通传，便皮笑肉不笑地对着闻讯从殿内走出的沈娇娇草草行了个礼，声音尖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老奴参见陛下，陛下金安。老奴管教无方，手下竟出了个口舌不净、心怀叵测、胆敢诽谤主上的刁奴！此风断不可长！为肃清宫闱，以正视听，老奴特来陛下殿前执法，还请陛下明鉴！” 说罢，根本不给沈娇娇任何思考或反驳的时间，枯瘦的手掌猛地一挥，如同挥下屠刀：“拿下！就在此地，重责五十刑鞭！让所有人都看看，诽谤上官、不敬主子，是个什么下场！” 他话音未落，身后两个彪形太监便如饿虎扑食般冲上前，将正在院中洒扫、吓得魂飞魄散的小顺子一把揪了出来。小顺子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连连磕头，额角瞬间青紫，声音凄厉地喊冤：“陛下！奴才冤枉！奴才没有……谢公公饶命啊！” 然而，他的哭喊声被粗暴地打断，一块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汗巾狠狠塞进了他的嘴里。他被死死按倒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地面上，上身单薄的太监服被“刺啦”一声撕开，露出尚且稚嫩的脊背。 另一名行刑太监已然取出了一条浸饱了盐水的牛皮刑鞭，鞭身黝黑发亮，在空中轻轻一抖，便发出令人齿冷的破空声。 沈娇娇又惊又怒！她认得这个小顺子，是个心思单纯、做事认真的孩子，偶尔还会因为她批阅奏折到深夜，偷偷在她手边放上一杯温热的参茶，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什么诽谤上官什么意图不轨分明是谢慎这老阉狗在借题发挥，杀鸡儆猴！是要当着她的面，立他谢慎的威风！ “住手！”沈娇娇厉声喝道，属于帝王的威压不自觉地全力散发出来，试图震慑住这群嚣张的闯入者，“谢慎！朕还没准你在此动刑！这里是昭阳殿，不是你的司礼监刑房！” 谢慎微微躬身，姿态看似恭敬，语气却冰冷强硬，毫无敬畏之意：“陛下息怒。宫规祖制如此，白纸黑字写得明白。此等心怀怨望、口出狂言之刁奴，若不严加惩处，以儆效尤，恐损陛下圣德，更会扰乱宫闱秩序，助长歪风邪气。老奴此举，也是为了陛下着想，为了这后宫安宁着想啊。” 他抬起眼皮，阴冷的目光直刺沈娇娇，那眼神里充满了赤裸裸的挑衅与蔑视，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你看，我想在你这皇帝寝宫门口打人，就能打！你拦不住！ “你！”沈娇娇气结，胸口气血翻涌。这老东西，简直无法无天，视皇权如无物！ 然而，就在她与谢慎对峙的这短暂瞬间，那边行刑的太监已经高高扬起了手中饱蘸盐水的刑鞭，手臂肌肉贲张，带着一股狠戾的劲风，狠狠地抽了下去！ “啪——！” 一声清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爆响，骤然划破了昭阳殿前的空气！鞭梢精准地落在小顺子单薄的背脊上，瞬间皮开肉绽，小顺子被堵住的嘴里发出了一声沉闷至极、如同幼兽垂死般的惨嚎，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沈娇娇看得心头猛地一抽，仿佛那一鞭是抽在了自己的心上！一股混杂着愤怒、不忍与护短情绪的热血，轰然冲上脑门，烧得她理智的弦瞬间崩断！ 她不是真正的萧烬，没有那份浸淫在骨子里的帝王心术与隐忍，她只有来自现代社会的、最朴素的正义感，和一种“这是我地盘上的人，谁也不能欺负”的强烈护短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