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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那片被淡淡黑气笼罩的沼泽盆地边缘,越是靠近守望堡,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紧绷与肃杀之气便越是清晰。原本茂密的芦苇和灌木在堡垒周围被清除出大片空地,形成开阔的视野,但也让这座孤零零的堡垒更显突出。粗大原木构筑的城墙高达三丈,表面涂抹着混合了兽血与某种驱虫草药的泥浆,呈现出暗褐色,不少地方残留着刀劈斧砍、火焰灼烧甚至腐蚀液留下的痕迹,无声诉说着这里经历的频繁战斗。 墙头,简易的木质箭塔上,有身着皮甲、手持弓箭或吹筒的战士警惕地巡视着四周。当沈默一行人(尤其是被搀扶着的岩刚和阿木)进入开阔地时,墙头立刻传来短促有力的呼哨声,数支闪烁着寒光的箭矢遥遥锁定了他们。 “来者止步!报上身份!”一个洪亮而沙哑的声音从墙头传来。 “是我!黑水部岩刚!还有青藤部的阿木!”岩刚强撑着站直,大声回应,同时举起完好的右臂,做了一个复杂的手势,“我们遭遇伏击,幸得这三位义士相救!他们有石岩长老的信物!” 墙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核实手势和辨认容貌。很快,沉重的包铁木门在“嘎吱”声中被推开一道缝隙,数名全副武装、神情冷峻的战士鱼贯而出,迅速形成一个小型包围圈,武器并未放下,谨慎地打量着沈默三人。 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身材敦实如铁墩的中年汉子,他目光如鹰,先在岩刚和阿木身上扫过,确认伤势与身份,然后才牢牢盯住沈默,尤其是在他腰间那柄看似普通的长剑(实则是秩序星辉高度凝练所化,寻常人看不出异常)和沉静的气质上停留最久。 “石岩长老的信物”疤脸汉子声音粗粝,“呈上来看看。岩刚,阿木,你们先过来。”他一挥手,立刻有两名战士上前,接过受伤的两人,迅速检查他们身上是否有被控制的痕迹或邪能残留。 沈默神色坦然,再次取出“源星令”,递了过去。疤脸汉子接过令牌,仔细翻看,又注入一丝自身微薄的法力(显然是练气期的体修或武者),感受到令牌中那股纯净、古老、令人心神安宁的气息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警惕并未完全消除。 “此物确是古拙,气息也正。但石岩长老三年前外出,至今音讯全无,仅凭此物,不足为证。”疤脸汉子将令牌递还给沈默,语气稍缓,却依旧强硬,“三位实力不凡,能救下岩刚他们,还驱散了腐牙豺群,某家谢过。但如今时局敏感,影楼奸细无孔不入,还请三位暂留此处,待禀明各位头人,再行定夺。”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打开的堡门,但周围战士的包围态势并未解除,显然是要“请”他们进去,实则是一种变相的看管。 赵铁柱眉头一皱,就要说话,却被沈默用眼神制止。 “理当如此。”沈默微微颔首,率先迈步向堡内走去,步履从容,仿佛不是被押送,而是受邀参观。赵铁柱和王栓见他如此,也压下不满,紧随其后。 进入堡垒,内部景象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拥挤和繁忙。堡垒中央是一片夯实的泥土地广场,此刻正有数十名战士在操练,呼喝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广场周围搭建着许多简陋的竹木棚屋,显然是居住和存储之所。空气中弥漫着汗味、草药味、烟火味以及一丝难以驱散的血腥与霉腐混合的气息。 不少正在休息或忙碌的战士、妇孺都向沈默三人投来好奇、警惕、甚至隐含敌意的目光。显然,在这个朝不保夕的前线堡垒,任何外来者都会受到严格的审视。 疤脸汉子将沈默三人带到广场西侧一处相对独立、由更大原木搭建的长屋前,对门口守卫吩咐几句,然后对沈默道:“三位先在此歇息,不要随意走动。食物饮水稍后会送来。某家岩山,是此地的守门官。得罪之处,还请海涵。”说完,他抱了抱拳,转身匆匆离去,显然是去汇报了。 沈默三人被“请”进长屋。屋内陈设简单,只有几张粗糙的木床、木桌和几个木墩,地面铺着干草。墙上挂着几件兽皮和磨损的武器,墙角堆着一些陶罐。 “先生,他们这也太……”赵铁柱关上门,有些憋闷。 “非常时期,谨慎些没错。”沈默在木床上坐下,神色平静,“况且,我们确实来历特殊,他们有所怀疑实属正常。重要的是,我们已经进来了。” 他展开神识,悄无声息地渗透出长屋。星核境的神识远超此地方士,只要他愿意,可以轻易覆盖大半个堡垒而不被察觉。但他只是谨慎地探查着周围数十丈范围内的动静,尤其是岩山离开的方向,以及堡垒中几处气息较强或能量波动异常的地方。 很快,他便“看”到岩山快步走进了广场北侧一座更高大、戒备也更为森严的石木混合建筑中。那建筑应该是堡垒的指挥中枢。里面有几道气息,最强的约莫在筑基中期左右,还有几道练气后期的,以及一些气血旺盛的武者。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外面传来脚步声。门被推开,进来的除了岩山,还有三人。 为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身形瘦削却挺直如松的老者,他面容沧桑,眼神锐利如刀,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靛蓝苗裔长袍,腰间挂着一柄暗沉无光的弯刀,气息内敛,却给沈默一种沉稳如山、久经沙场的感觉,修为在筑基中期。他应该就是此地抗影盟的主要首领之一。 老者左侧,是一个身材高壮、肤色黝黑、赤裸着上身露出精壮肌肉和图腾纹身的壮汉,他背着一柄门板似的巨斧,气血旺盛,目光灼灼,带着一股蛮横的气势,修为约在筑基初期顶峰。 右侧,则是一位身着墨绿色紧身皮甲、身形矫健、面容冷艳的女子,她腰间配着两把短刃,气息轻灵而隐蔽,如同潜伏的猎豹,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沈默三人,修为也在筑基初期。 这三人,应该便是如今守望堡内,来自不同部落、共同主持大局的“头人”了。 “老夫青藤部,滕松。”白发老者率先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位是岩山部的岩猛,这位是黑水部的黑荆。听闻三位义士持有石岩长老信物,并救了我盟中斥候,特来一见。” 他的目光落在沈默身上,显然是看出了沈默是三人中的主心骨。“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与石岩长老是何关系此信物又从何而来” 问题直接而尖锐。 沈默起身,不卑不亢地拱手:“晚辈沈默,这两位是赵铁柱、王栓。我们来自北方,因缘际会与石岩长老结识,并曾共同对抗影楼。此信物乃长老临别所赠,言明若至南疆,可凭此物寻求抗影盟相助。我等此行,亦是受长老昔日所托,前来了解南疆局势,略尽绵薄之力。” 他没有提及祖源之地和“钥匙”之事,只说了能公开的部分。 “北方”岩猛瓮声瓮气地开口,带着明显的怀疑,“北人为何要管我南疆之事石岩长老三年前离开时说去联络外界助力,难道就是你们你们有何本事”他说话直来直去,毫不客气。 黑荆则一直冷冷地打量着沈默,尤其在他那过于平静的气质和看似普通的衣着上流连,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岩刚和阿木的伤势,是你处理的那腐牙豺群,也是你惊退的”她显然已经从岩刚他们那里得到了更详细的汇报。 沈默看向她,点了点头:“略通医术。至于豺群,不过是些许驱兽之法。” “驱兽之法”滕松目光微动,“能在如此短时间稳定那般重伤,驱散嗜血成性的腐牙豺群,恐怕不是‘略通’和‘些许’能解释的吧沈小友,明人不说暗话。如今守望堡外有影楼及其爪牙虎视眈眈,内有奸细渗透之忧。任何不明底细的力量加入,都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变数。我们需要知道你的真实来历和目的,以及……实力。” 他的话语绵里藏针,既表达了感谢,也提出了质疑和要求。 沈默知道,仅凭信物和救命之恩,不足以获得这些在生死线上挣扎多年的首领们的完全信任。他们需要更实在的东西。 “晚辈的来历,确与石岩长老的使命有关,涉及影楼背后更深层的隐秘,此事关乎重大,恕晚辈暂不能详述,但可保证,我等与影楼及其背后力量,势不两立。”沈默语气诚恳而坚定,“至于实力……” 他略微沉吟,知道不露一手,恐怕难以取信。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点炽金色的星辉悄然浮现,虽然微弱,却散发着一种纯净、稳定、仿佛能抚平一切混乱的秩序道韵。这缕星辉出现的瞬间,屋内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几分,滕松三人更是感到精神一振,连日鏖战积累的疲惫与心底隐约的烦躁都被驱散了些许。 “此乃晚辈所修之力,专克邪祟混乱。影楼邪能,在其面前如同冰雪遇阳。”沈默缓缓道,“若诸位头人仍有疑虑,可安排一试。无论是鉴别奸细,或是治疗被邪能侵蚀的伤员,乃至……对付影楼的一些诡异手段,晚辈或可效劳。” 他没有说大话,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却透露出强大的自信。 滕松、岩猛、黑荆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与凝重。沈默指尖那缕奇异力量的气息,他们从未见过,却本能地感到舒适与安心,与影楼那令人作呕的邪能截然相反。而且,对方提出的“效用”直指他们目前最头疼的几个问题。 滕松沉吟良久,缓缓道:“沈小友的力量,确是非同凡响。然而信任非一朝一夕可建。这样吧,眼下堡内正有一桩棘手之事,或许可请小友一试。若果真能成,我等必扫榻相迎,共商抗敌大计。” “请讲。”沈默知道,这是对方给出的“考题”。 黑荆冷声道:“我们有一队精锐战士,三日前外出执行侦察任务,在西南方一处古祭坛遗迹附近遭遇伏击,虽然突围返回,但所有人都沾染上了一种极其诡异的‘石化诅咒’。身体从伤口处开始缓慢变成灰白色的石头,药石罔效,连部落里的老巫医都束手无策。我们怀疑,那是影楼新得到的某种诡异手段,或者……与他们在‘毒龙潭’搞的血祭有关。你若能解除此诅咒,便是我守望堡的恩人。” 石化诅咒沈默心中一动。这听起来,似乎更像是……“腐朽根源”力量的某种变种应用将生命的活性彻底剥夺,化为死寂的“石头”。 “带我去看看伤员。”沈默没有犹豫。 滕松见他答应得如此干脆,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点了点头:“好,请随我来。” 考验,就此开始。而沈默也意识到,影楼(或者说“腐朽根源”)在南疆的手笔,可能比他预想的还要大,还要快。这“石化诅咒”,或许就是其中一个危险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