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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具尸体,六截残躯。 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 “我赢了!” 张承阙赢了! 他等到了仇家! “噼啪。” 一声细微的脆响,自身后传来。 张承阙顿住。 只见侄儿那半截尚算完好的尸身上,胸口的皮肤,裂开了一道口子。 继而。 噼啪噼啪噼啪。 密集脆响,犹爆竹声,自三具尸身寸肤之下传响。 一玄色毒蜂,大于常蜂数围,粘血带污,自侄尸眶中硬生生钻突而出。 更多的蜂子,从尸身眼耳口鼻,自每处撕裂伤口,争先恐后爬出来。 它们贪噬地上血肉脏器,身躯以肉眼可见之势膨胀,气息亦随之节节攀升。 三具尸身,何言是尸 分明为三蜂巢,是以血亲骨肉,精心培育而成,移动虫巢。 这蜚蠊精的蜂子,显见已进化到能寄体控魂的地步。 所作所为丧尽天良、泯灭人性,其龌龊令人闻之欲呕、见之闭眼,便是投诸炼狱,也难涤其万分之一的污秽! 张承阙怒冲头顶,转瞬便将群蜂尽灭,步出屋舍,阖上了那扇木门。 院子里,月华如水。 村子里,鼾声四起。 张承阙站在院中抬起头。 二载光阴。 村中诸人面孔,他尽识;片言闲话,他尽闻。 他见张妻与李夫私通。 他见王家小儿窃邻鸡。 他见村长为数亩薄田,昧心徇私亲族。 今思及此,竟令他脊骨生寒。 一念骤起,无由自心底冒出,转瞬便吞噬其全部心神。 货郎可属陈根生。 村口王屠夫,焉知非是 村尾赵寡妇,又何尝不能 那日日在他眼前逢迎谄媚的村长,难道便可信了 这一百八十口人里。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陈根生 又或者。 哪一个不是陈根生 若是催湛在此,他会怎么做 张承阙缓步走在村中那条唯一的黄土路上。 他路过一户人家,窗纸上映着烛火的影子,里面传来夫妻间的低声争吵,为了些柴米油盐的琐事。 他又路过一户人家,门虚掩着,能看到一个老妇人,正借着月光,为即将远行的儿子缝补衣裳。 一张张鲜活的脸一段段平凡的人生。 哪一个是蜚蠊精的伪装 杀错了便是滥杀无辜。 不杀,便是坐以待毙,任由那只臭虫在暗处窥伺。 张承阙走到村子中央。 神识之下,皆是凡人。 既然看不见。 那便不看了。 张承阙提着剑,随意选了个方向,朝着最近的一间茅屋走去。 门被他一脚踹开。 床上,一个赤着上身的壮汉被惊醒,正要破口大骂。 一道剑气,先于他的声音,抹过了他的脖子,大好头颅冲天而起,又骨碌碌滚落在地。 血溅了满墙。 第二家的木门,在他的脚下四分五裂。 女人尖叫着,把怀中啼哭的婴孩死死抱住。 她的男人,一个臂膀粗壮的铁匠,抓起了一根烧火棍。 “仙长!你做什么!” 张承阙不答。 一道银线横贯陋室。 整个村子都被惊醒了。 一扇扇窗户后,亮起了摇曳的烛火。 吱呀的开门声此起彼伏。 一颗颗人头探了出来,脸上写满了恐惧与不解。 “仙长疯了!” 张承阙已至他们中间。 每一张哀求的脸,都可能是一张虚伪的面具。 每一声临终的喘息,都可能是一句恶毒的谎言。 他们只是在死去。 流着凡人的血,发出凡人临死前的哀嚎。 最后一户,是村长的家。 那干瘦的老头,跪在自家的院子里,身后是瑟瑟发抖的家人。 “仙长,饶命!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啊!” 张承阙在他面前停下。 俯视着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你可是他” 村长满脸的茫然。 “谁仙长,老朽……老朽不明白您的意思……” 剑落。 屠戮就此终结。 月光,照着一座死寂的村庄。 一百八十三具尸体,横七竖八,散落在村子的各个角落。 空气中,血腥甜腻浓得化不开。 张承阙立于此片血海中央,青衫道袍,尽染暗红。 他夷平了全村。 那臭虫再无遁形之地。 他必是死了。 他一定死了。 风穿过死寂的村庄,呜呜咽咽,似万千冤魂悲啼。 他终是从那无形囚笼中挣脱。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四肢百骸漫涌而来,几乎令他舒服得瘫软下去。 剑心虽蒙尘,今日之后,寻一清静地潜心打坐,不日便可重焕锋芒。 届时,他张承阙,依旧是那赶龙观的天才剑修。 天大地大,再无牵挂。 一声振翅声,突兀地闯入这片死地。 玄色的蜂子,从村长家那具无头尸身的袖口里,慢悠悠地钻了出来。 那只玄蜂没有逃,它只是用口器夹起了一根被血浸透的细小木枝。 张承阙生出一种荒谬的预感。 只见那只玄蜂飞到了他面前三尺远的一片空地上。 那片地,恰好未被血污浸染,露出干净的黄土。 玄蜂落了地,用那根细小的木枝,在地上,缓缓划下了一横。 张承阙的呼吸,霎时一滞。 紧接着,是第二笔,第三笔…… 一个“张”字。 玄蜂没有停。 它叼着木枝,又在旁边,一笔一划地写下了第二个字。 “催”。 张承阙只觉一股血气猛冲颅顶,死死地盯着那只玄蜂,眼眶欲裂。 玄蜂的动作不疾不徐。 第三个字,出现在黄土之上。 “湛”。 张承阙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万道惊雷。 “哥,修仙路,步步皆是陷阱,你性子太直,易遭人算计。” “哥,你侄儿那你就少去了,安心修行,莫要分心。” “哥……” 那只玄蜂,又写下了第四个字。 “我”。 张承阙的身子,开始剧烈颤抖,手中的长剑,发出哀鸣。 “杀”。 第五个字。 “的”。 张催湛,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