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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张又多看两眼,往日在港口见惯怪人,只是眼前修士似尸傀般的不明人形,倒很适合刑裁官差事。 他心思电转,比方才更热切。 “前辈,您这威严法相,正好震慑宵小。寻常金丹前辈坐镇,他们口服心不服;您往那一站,他们先矮三分,哪敢有歪心思这差事简直为您量身定做!” 这番话半奉承半实情,能将骇人模样说成威严法相,也算本事。 陈根生没接话,默默权衡。 见陈根生不语,小张小心凑近试探。 “前辈,您莫不是修的尸傀道则” 陈根生偏过头,深陷眼窝对着小张。 “是。” 小张顿时大喜。 “前辈,这差事非您莫属!您这边请,我带您去府衙办入职!” “玄岩岛府衙离港口不远,在岛中心玄岩山上,灵气最足。您亮金丹修为,登名领腰牌,上等洞府和三百灵石月俸立马到手!” 陈根生沉默跟在身后,穿过喧嚣港口,走上往山顶的宽石阶。 越往上走,灵气越浓郁。 玄岩岛府衙不是凡俗官署的森严肃穆,而是山巅的宏伟殿宇,通体黑岩砌成,古朴厚重。 殿门前,两个筑基后期修士穿黑甲持长戟,见小张领背负肉棺的怪人上来,刚要呵斥,神识扫到陈根生深不见底的气息,脸色骤变,憋回呵斥,躬身行礼。 “见过前辈。” 小张腰杆挺直,满脸与有荣焉。 “这位前辈是来领刑裁官司职的。” 其中一人忙转身入殿通禀。 不多时,一个面白无须、略显阴柔的金丹修士快步走出,审视陈根生后拱手。 陈根生稍稍外放一瞬金丹气息,凝练驳杂的威压一闪即逝,让众人心头一凛。 入职手续果然简单,待下人取出黑铁令牌。 正面玄岩、背面刑字。 陈根生留了神识烙印,又接过了放有三百块中品灵石的储物袋。 刑裁官的洞府位于玄岩山阴面,入口藏于一道瀑布之后,水声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洞内阴凉,灵气也格外丰沛。 洞府极大,石室十数,丹房、静室、兽栏,一应俱全。 他选了最深处的静室,将煞髓蛙唤出,又将棺材小心翼翼地放下。 这六十年,李思敏该是如何度过的 修为已至冥魄,本该神采奕奕,如今却虚弱得连话都说不长。 还有那煞髓蛙。 她居然容忍那肥硕的畜生,住进这方寸棺椁之内。 李思敏应是当时连驱赶它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陈根生心中念头翻涌,最后还是叹息。 一月光景,转瞬即逝。 李思敏的气息,似乎平稳了些许,但依旧是无精打采。 这一日,陈根生正自入定。 腰间那枚黑铁令牌,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其势急促,不似传讯,倒像是催命。 说好的清闲差事呢 他起身一晃,便消失在洞府之中。 玄岩府衙。 大殿之内,气氛剑拔弩张。 两拨修士分列左右,怒目相向,人人身上都带着伤,法力波动紊乱,瞧着便知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斗。 府衙里几个打下手的修士,在大殿中央愁眉不展,正耐着性子劝说。 当陈根生那具非人的躯体踏入门槛,所有人目光向他看齐。 左侧那伙人中,一个中年汉子已然跪倒在地,朝着陈根生重重磕头。 “求您为我王家做主!” 他身后,几个族人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的女子面色惨白如纸,气若游丝,一身修为几乎散尽,瞧着已是命不久矣。 “我王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好心好意将她嫁入刘家,谁曾想那刘家家主刘雄,竟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他竟对自己儿子的道侣,行那采补之事!我女儿如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们刘家还敢在此叫嚣!” 另一侧,便是刘家众人。 为首的刘雄,也就是那中年汉子的口中禽兽,乃是筑基大圆满修为,此刻他非但没有半分愧色,反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 “一个筑基初期的女修而已,能有此用处,也算死得其所。” 王家汉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刘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陈根生料到纠纷棘手,却没料到这刘雄敢在府衙之内,都如此嚣张跋扈,简直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踱步至大殿中央那张用来记录卷宗的案台前。 台上摆着一套崭新的笔墨纸砚,想来是专为刑裁官准备的。 刘雄正要破口大骂,却见陈根生已经提笔,在一张空白的卷轴上落下了笔锋。 笔走龙蛇,一行大字,跃然纸上。 “玄岩刘家家主刘雄,强采其子道侣,致其根基尽毁,命悬一线。” 刘雄愣了一下,随即狂妄大笑。 陈根生依旧不理,笔锋一转,在罪状之下,继续书写。 “判:抄没家产,死全族。” 刘雄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双目圆睁,脸上布满了荒谬与暴怒。 “灭我全族就凭你” 下一秒,刘雄毫无征兆地死去。 刘家众人愣了愣,接着尖叫起来。 只可惜,刘家人都毫无征兆地没了气息。 想来这是陈根生头一遭施为生死道的道则之力。 所思者让他死,其便身死。 所思者令他满门覆灭,他家便真个满门覆灭。 这十万年间仅二人悟得的道则,竟有这般逆天威能,只是不知对金丹同阶修士是否有效。 陈根生心下略感宽慰,初施道则之力,积郁阴霾消了几分,周身气度顿时不复先前温和。 他双手抱胸,爽朗笑道。 “妙哉妙哉!这刑裁官之职,合本官心意,甚是满意!” “可有假丹境或金丹境的案件上报本官在此静候。另外,速派人去抄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