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执念幻刃·凰云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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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云手腕上的紫纹如活物般蠕动，她指尖一掐，魂力逆冲经脉，将那股异样生生截断。星盘裂隙中残余的紫芒尚未散尽，却已不再指向外敌——它在共鸣，源自命锁深处，像是从他们自身血脉里长出的毒根。 “不是追踪。”她声音压得极低，“是回响。” 赤月横剑而立，血炎在焚寂上吞吐不定，左臂旧伤隐隐发烫，仿佛有细针在皮下穿行。她没看凰云，只盯着云端那道静立的身影：“他还留着后手” “不。”凰云闭眼一瞬，再睁时眸光如刃，“他在等我们进来。” 话音落，她掌心划破，一滴魂血坠入星盘。光纹骤亮，反向锁住命锁波动，顺着那丝残存的共鸣逆溯而去。星盘边缘浮现出扭曲符文，警告浮现：「此忆非真，乃执念凝成的刀」。 她不理。 魂力如丝，穿透紫芒裂隙，直刺记忆断层。 ——雪。 漫天大雪覆盖着低矮村落，屋舍倾颓，火痕未熄。一个白衣身影跪在尸堆之中，怀里抱着一名瘦小孩童，背影单薄如纸。远处，几具尸体相互叠压，手中还攥着断裂的木棍与石块。 凰云的意识悬于半空，冷眼旁观。 那白衣人抬头，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清晰可见——和此刻云端之人一模一样。他嘴唇开合，无声说着什么，随即咬破指尖，在孩童额心画下一道符印。紧接着，他割开手腕，精血洒向四方，口中念出古老咒言。 黑潮自地底涌出，如雾如烟，缠绕村中每一具尸体。起初，那黑雾带着净化之力，驱散腐气，甚至让一名垂死老者睁开了眼。可不过片刻，老人突然暴起，扑向身旁照料他的少年，一口咬断其咽喉。 杀戮就此开始。 村民互殴、兄弟相残、母女对峙……所有被黑潮触碰过的人，皆陷入癫狂。恐惧催生暴虐，爱变成最锋利的凶器。有人哭着砍下亲人的头，边砍边喊“我不想你痛苦”；有人点燃全家房屋，抱着孩子说“我们一起去清净的地方”。 白衣人站在雪中，浑身染血，抱紧怀中孩童，任由石块砸在背上。 “是你带来的‘救’才是灾祸！” “滚出村子！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活着！” 他不躲，也不答，只是低头看着怀中孩子逐渐冰冷的脸。 记忆戛然而止。 凰云猛地抽离魂力，星盘嗡鸣震颤，边缘灰雾弥漫，似要侵蚀她的神识。她咬牙，指尖疾点三处阵眼，以「断情丝」封住心脉波动，冷声自语：“我不评判你的选择，只看结果。” 画面再度回放——慢至帧息。 她看清了：那黑潮并非凭空诞生，而是以“痛苦”为食。当白衣人引动它时，本意是吞噬瘟疫之苦，却不料人心中的惧、怨、不舍、执念，皆成了养料。越是深爱之人，越易失控。羁绊越重，反噬越烈。 “原来如此。”她低声，“你不是不信情，你是信得太深，深到亲眼看着它把自己最爱的一切撕碎。” 意识回归现实，她睁开眼，呼吸微滞。 赤月正看着她，剑未收，眼神却已变了。 “你说完了”赤月问。 凰云点头：“他当年想救人，用的是虚无之力。那力量靠吸收痛苦壮大，结果全村因爱生恨，自相残杀。他抱着最后一个孩子死去，道心崩碎，从此认定——牵连即劫难。” 风掠过残云，吹动两人衣袂。 赤月沉默许久，忽然抬起左臂，血炎腾起，灼烧旧伤。皮肤绽开，一缕黑气渗出，瞬间被焚为灰烬。 “他因所爱尽毁而弃情。”她盯着伤口愈合处，声音低沉，“我因所爱尚存而持剑。” 凰云望着她侧脸，没说话。 赤月转头，目光如炬：“你说他见过千万因爱而死的灵魂……可他也从未见过，有人愿为一人战至形神俱灭。” 命锁微光流转，两股气息悄然交汇。 血炎与星辉不再排斥，反而如丝线缠绕，缓缓拧成一股。焚寂剑身轻颤，仿佛回应主人心意，血炎色泽更深，近乎墨金。 云端之上，虚无教首依旧静立，空洞双眼中映着二人身影。他嘴角那抹淡笑仍未消散，像是早已预料这场溯源。 可就在凰云收回星盘的刹那，她指尖一顿。 不对。 记忆回放时，她曾捕捉到一个细节——那白衣人在召唤黑潮前，袖口闪过一道微光，似有某种符器残留气息。那不是虚无之力的纹路，而是……某种封印的裂痕。 她还未及细想，赤月已迈步向前。 一步踏出，脚下云层炸裂，裂痕蔓延数十丈。焚寂斜指苍穹，血炎缭绕成刃。 “你见过痛。”赤月声音不高，却穿透风雪，“你也亲手酿过劫。” 她顿了顿，剑尖微抬，直指教首眉心。 “但你有没有想过，若当初没人去救，那村子早就化作荒冢，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风骤停。 教首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抬起眼，目光落在赤月身上，又移向凰云，最后定格在二人交叠的命锁光影上。 “你们以为理解了我”他第一次开口，声音如砂石摩擦，“你们看到的，不过是轮回起点。” 凰云眯眼：“什么意思” 教首未答，只是轻轻抬手。 整片天穹再度震荡，倒悬石碑虚影浮现得更加清晰。碑面裂缝中，那只苍白的手缓缓收紧，仿佛在抓握某种无形之物。与此同时，命锁深处传来一阵奇异震动——不是攻击，也不是追踪，而是一种……唤醒。 赤月猛然警觉，体内血炎自发涌向命锁连接处。她察觉异常，立刻运转《焚天战诀》第九重，压制躁动。 凰云同时掐诀，星盘悬空旋转，试图解析那股波动来源。可就在此时，她袖中星盘残片忽地一震，一道细微紫线自裂隙窜出，竟主动缠向命锁节点！ 她瞳孔骤缩，立即切断魂力输送。 但那一瞬，她看到了—— 紫线内部，并非纯粹黑潮，而是夹杂着一丝熟悉的星纹轨迹。那纹路，竟与周天星盘失传已久的“初代阵基”完全吻合。 “这不可能……”她喃喃。 赤月察觉她异样，侧身挡在她前方：“怎么了” 凰云盯着自己手腕上残留的紫痕，声音极轻：“刚才那一段记忆……也许不是全部。” “什么意思” “他不是第一个接触命锁本源的人。”她缓缓抬头，望向云端，“在那场雪夜之前，就有人动过‘祭’的规则。” 赤月眼神一凛。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 她们都明白——敌人不止一个。而这场关于“情”的战争，早在千年前就已布下棋局。 风再起，卷动残云。 虚无教首静静站着，仿佛等待着什么。 赤月握紧焚寂，血炎吞吐，左臂旧伤隐隐发烫。她不再犹豫，一步踏出，剑锋划破长空。 “既然你说牵连是劫。”她声音冷冽如霜，“那就让我看看，是谁先被这‘劫’烧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