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锁前立·教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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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寂剑尖钉入残碑的余震尚未散去，黑潮如死水般凝滞。 教首半身沉没，仅剩头颅与一臂浮于幽暗之上，焦黑残肢微微抽搐，似有不甘在骨髓深处爬行。 赤月左掌血痕未干，掌心压着命锁印记，灼热仍在皮下奔涌。她未动，目光却已穿透迷雾，落在那具残躯之上。 凰云星盘裂纹遍布，银光微弱如残喘，但她仍将其轻抵赤月后背，一丝温润灵流缓缓注入。这是她们最后的支撑，也是唯一的回应。 教首缓缓抬起仅存的手臂，指节扭曲变形，黑潮自掌心翻涌而出，凝聚成一柄漆黑锁刃。刃身缠绕无数魂音，哀嚎低语，仿佛千万亡者在其中永世不得解脱。 “斩锁。”他声音沙哑，如锈铁刮过石面，“否则——你们的存在，终将化为虚无的养料。” 风止，潮寂。 赤月忽然笑了。她松开剑柄，焚寂垂落身侧，左手缓缓抬起，按在左臂命锁之上。赤光自印记中透出，在昏暗中如心跳般明灭。 “你问我为何而战”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为一人而战。她在，我便不能倒。” 教首冷笑：“羁绊终将带来痛苦，带来背叛，带来毁灭。你看不见吗你所守护的一切，终将被这世界吞噬。” “那又如何。”赤月不退，“她若先走一步，我便追上去。若我先死，她不愿独活——那也由她。” 凰云上前半步，与她并肩而立。指尖轻触两人之间悬浮的命锁残影，红线微颤，泛起温润红光。 “你说枷锁。”她声音清冷，如星河倒悬，“我却见桥梁。” 教首瞳孔骤缩。 “你斩不断命锁。”凰云抬眸，直视那双空洞双眼，“因为你从未拥有过它。” “我们不是被锁住。”赤月接道，“是我们选择了彼此。” “为守护所爱。”凰云声落如钟。 “为打破枷锁。”赤月剑意升腾。 “这便是我们的道。” 话音未落，命锁残影猛然一震，红线自两人指尖延伸，逆向刺入黑潮深处。刹那间，百万命锁齐鸣，虽无声，却似有亿万灵魂齐声应和。 教首手臂剧颤，虚无锁刃嗡鸣不止，刃上魂音骤然尖锐，仿佛承受不住这共鸣之力。 “荒谬！”他嘶吼，“你们以为情爱能抵挡虚无你以为执念能胜过规则！” “我不需要胜过规则。”赤月平静道，“我只需要——不认命。” “你们真的不怕吗”教首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不再是质问，而像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呢喃。 凰云指尖微动，星盘裂纹中渗出一缕血丝，顺着盘面滑落。 “怕。”她说，“但我更怕放手。” “怕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切。”赤月接道，“怕她推演万次，只为替我避开一道伤；怕她耗尽魂力，只为让我多走一步。” “所以我不能停。” “所以我必须战。” “哪怕前方是虚无本身。” 教首沉默。黑纹在他脸上蠕动，似有旧忆挣扎浮现，又被黑暗一口吞下。他的眼珠缓缓转动，望向自己手中锁刃，又望向那根红线。 “我曾斩断三千命锁。”他低语，“每一次，都说是为了终结痛苦。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我竟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最痛的人” 赤月没有回答。她只是将左手握得更紧，命锁印记滚烫如烙铁。 凰云闭目一瞬，再睁时，星盘银光忽闪了一下，随即熄灭。她嘴角溢出一丝血线，却仍站得笔直。 “你错了。”她说，“你不是在终结痛苦。你是在逃避。” “逃避什么” “逃避选择。”凰云声音极轻，“逃避去爱，去信，去承担。你怕一旦动心，就会失控；怕一旦牵连，就会坠落。所以你选择斩断一切，把自己变成规则的傀儡。” “可人活着，本就不该完美无缺。” “正因会痛，才会珍惜温暖。” “正因会死，才懂何为活着。” 教首喉头滚动，锁刃微微下垂。 “你们……真的不怕虚无吞没” 赤月笑了。这一次，笑意抵达眼底。 “它吞得了我，吞不了她。” “她记得我，我就还在。” “哪怕只剩一缕魂，一缕念，我也能回来。” “你斩不断命锁。”凰云再次开口，“因为它不在天上，不在地底，不在规则之中。” 她指尖轻点心口。 “它在这里。” 教首浑身一震。 黑潮剧烈翻涌，仿佛感应到某种禁忌之言。锁刃嗡鸣欲碎，魂音哀嚎成片，似有无数意志在尖叫阻止。 但他没有挥下。 那一刀，迟迟未落。 赤月缓缓抬手，重新握住焚寂剑柄。剑身微震，似在回应主人的心跳。 凰云站在她身侧，星盘已无法再用，但她依旧挺直脊背，像一座不会倾塌的山。 三人静立于黑潮边缘，气机交织，命锁残光与虚无低语共存。 教首望着她们，眼中黑纹剧烈扭动，似有记忆碎片在冲撞牢笼。 “如果……”他声音沙哑，“如果我曾试过相信呢” 赤月看着他，眼神不变。 “那你就不该拿刀。” 风起。 黑潮底部传来细微响动，像是某种古老机制开始运转。命锁残影轻轻震颤，红线延伸的方向——那条断裂光路尽头，隐约有波动传来。 赤月左臂命锁再度剧震。 同源战意，再度逼近。 她眯起眼。 “有人先踏进门。” 凰云点头。 “我们得追。” 教首缓缓抬起手，虚无锁刃最后一次凝聚成型，指向二人咽喉。 “最后通牒。”他声音冰冷，“斩锁，或死。” 赤月笑了。 她拔剑。 剑未出鞘，但战意已撕裂空气。 凰云指尖轻抚命锁残影，红光流转。 “你听。”她说。 百万命锁，同时轻颤。 教首嘴唇微动，终未再言。 赤月持剑向前一步。 脚下一空，命锁微光闪了闪，勉强承住重量。 第二步，光点熄灭又亮起。 第三步，黑潮深处传来一声低笑—— 那笑声，竟与赤月一模一样。 远处，断裂光路尽头，那道虚影缓缓转过身。 那虚影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熟悉的双重回响：‘你来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