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风波隐·暗流再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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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月脸上那片落叶边缘泛金，她没动，也没去揭。 风穿过林子，叶子轻轻贴在她脸颊上，像被什么力量托着，迟迟不落。她闭着眼，嘴角还带着笑，呼吸平稳，整个人陷在树杈的弧度里，放松得不像话。 凰云靠在她肩窝，头微微歪着，发带松了半边，画纸的一角从她指间露出，上面墨迹未干。她眼皮颤了颤，似乎要醒，但最终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树下，墨辰依旧四脚朝天，呼噜声比刚才弱了些，节奏变深，进入了深层睡眠。他尾巴垂在地上，一动不动，连耳朵都不抖了。 只有混沌兽没睡。 它趴在地上，前爪收在胸前，眼睛睁得极大，瞳孔缩成一条细线，死死盯着宗门之外的荒原方向。它的耳朵不是随风摆动，而是一抽一抽地高频震颤，像是接收着某种看不见的波动。 它的鼻翼也在动，一下一下，嗅着空气里极淡的气息。 那不是妖气，也不是灵力，而是一种扭曲的、带着腐蚀感的符纹波动。很轻，几乎被夜风盖过，但它知道——那是阵法启动的前兆。 它喉咙里滚出一声低鸣，极短，极沉，没敢抬高音量。它怕惊动树上的人。 可它身体绷得越来越紧，背脊上的鳞片一根根竖起，尾尖不受控制地轻轻拍地，发出极细微的“哒、哒”声。 这声音没人听见。 风又吹了一下。 赤月脸上的叶子终于掉了。 它飘下来，打着旋，落在墨辰肚皮上，被他呼出的热气一顶，又滑到地上。 就在叶子落地的瞬间，混沌兽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它看见了—— 百里之外，荒原沙丘后，有几道人影蹲伏在地。他们围成一圈，中间放着一块黑色玉简，表面刻满倒逆符文。一人双手结印，低声念诵，其余三人将灵力注入玉简。 玉简亮起幽蓝光丝，一根根钻入沙地，向四周蔓延。 那些光丝连成网，正朝着宗门方向延伸。 每延伸一寸，空气就轻微扭曲一次。远处山门轮廓在扭曲中晃动了一下，像水面倒影被石子打破。 混沌兽的爪子抠进土里。 它想吼，但它知道不能。 它还记得万界赛时凰云教它的——敌未动，我不动。暴露感知，反而会打草惊蛇。 它只能盯。 它盯着那张正在成型的网，盯着那些光丝爬行的速度，盯着玉简每一次闪烁的频率。 忽然，它耳朵一偏。 它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不是来自荒原。 而是来自——赤月胸口。 命锁在响。 不是发光，不是震动，而是一种只有它能感知到的共鸣。像是有人在极远处敲钟，声音微弱，却穿透一切。 它转头看赤月。 赤月依旧闭眼，毫无察觉。 可她胸口的命锁位置，衣料下透出一点极淡的金光，一闪即逝。 混沌兽喉咙滚动，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它明白了。 那玉简上的符纹，不是冲着宗门来的。 是冲着她们两个。 尤其是赤月。 它还记得自己刚苏醒时说过的话——“娘亲”。 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样叫，但它灵魂深处有种本能的认知：赤月和凰云，是它必须守护的存在。 而现在，有人要动她们。 它四肢肌肉绷紧，随时准备跃起。 但它还是忍住了。 它低头看了看墨辰。 墨辰还在睡。 它再看树上。 凰云的手指动了，轻轻捏了下赤月的袖子，像在梦里确认她还在。 赤月也有了反应。她抬手，把凰云往自己这边搂了搂，动作自然，毫无防备。 混沌兽缓缓趴下。 它不能动。 它要是现在冲出去，惊动了她们，只会让对方提前收手，下次再来，可能就是致命一击。 它必须等。 等对方真正出手的那一刻。 等它能一击撕碎那张网的时机。 它重新盯住荒原方向。 那张幽蓝的网已经铺出三十里，光丝如根须，在沙地里潜行。它们绕开巡逻弟子的路线，避开警戒阵眼，专挑灵气薄弱的缝隙钻。 很专业。 不是临时起意，是早有预谋。 混沌兽的瞳孔缩得更细。 它数了数黑影的数量——五个。 三个主施法，一个护阵，一个监视宗门动向。 那个监视的人，手里拿着一面铜镜，镜面朝向古树方向。 混沌兽浑身一僵。 它意识到—— 对方也在看这里。 而且看得清清楚楚。 它立刻压低身体，把头埋进前爪，只留一丝视线从指缝中穿出，继续观察。 铜镜晃了一下，似乎移开了。 混沌兽没动。 它知道，这种镜子最多只能照到表象。它只要不动，不释放气息，就不会被发现。 可它心里清楚—— 对方已经锁定了目标。 接下来不会是试探。 是杀局。 它回头看树上。 赤月的手还搭在凰云腰上，两人呼吸同步，像共用一个心跳。 它想起万界赛时，赤月为她挡下混沌兽最后一击，手臂被黑气灼伤，血顺着剑刃往下滴。凰云当时一句话没说，直接割破手指，用血在她伤口画阵，硬是把毒逼了出来。 那时候，它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命锁同生”。 而现在，有人想斩断这条命锁。 它喉咙里又滚出一声低音，这次更沉，像雷在地底走。 它不能再等太久。 它需要一个信号。 一个能让它判断“时机已到”的信号。 它盯着那面铜镜。 铜镜再次抬起。 这一次，镜面直对古树。 混沌兽屏住呼吸。 镜光扫过树冠，扫过枝叶，扫过赤月的脸—— 就在那一瞬，它看见赤月胸口的命锁位置，金光一闪！ 不是错觉！ 是命锁在回应！ 那铜镜里的影像扭曲了一下，仿佛被什么力量干扰。施法者“咳”了一声，手一抖，玉简光芒暗了一瞬。 混沌兽立刻明白—— 命锁在预警。 它猛地抬头，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尾巴高高扬起，鳞片全部炸开。 它要动了。 可就在这时—— 树上传来一声轻语。 “别吵。” 是凰云的声音。 她没睁眼，只是皱了下眉，手轻轻拍了下赤月的胳膊，像在哄孩子。 赤月“嗯”了一声，把她搂得更紧。 混沌兽僵住。 它低头，发现自己前爪已经离地三寸，随时准备扑出。 它缓缓放下爪子。 不能动。 还不是时候。 它重新趴下，眼睛死死盯着荒原。 那张网已经铺到五十里外。 光丝开始向上弯曲，像藤蔓攀墙，朝着宗门护山大阵的底部缠去。 一旦接触，就会开始侵蚀。 到时候，阵法会出现一个只有三息的漏洞。 足够他们送进来一道咒杀符。 或者，一个刺客。 混沌兽的牙关咬紧。 它知道三息有多长。 赤月能在三息内拔剑九次。 可如果她们在睡觉呢 如果她们毫无防备呢 它不能再等。 它慢慢抬起头，对着月亮的方向，张开嘴—— 没有声音。 它用的是妖族最古老的传讯方式：唇语。 无声的字，一个一个从它嘴里吐出，飞向北方天际。 那是求援信号。 也是开战预警。 它不在乎会不会暴露。 它只知道—— 当那张网闭合的那一刻，它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危险来了。 它继续盯着铜镜。 镜面再次抬起。 这一次，它没有回避。 它直视镜中。 一秒。 两秒。 三秒。 铜镜突然“啪”地裂开一道缝。 持镜的人“啊”了一声，猛地后退。 施法阵列出现短暂紊乱。 混沌兽嘴角咧开。 它笑了。 它知道—— 它被发现了。 但它不在乎。 它站了起来，四爪抓地，尾巴高高扬起，头仰向星空，喉咙深处开始积聚力量。 它要吼了。 不是为了攻击。 是为了唤醒。 唤醒墨辰。 唤醒赤月。 唤醒整个宗门。 荒原上，五道黑影全部抬头，看向古树方向。 为首的那人低吼：“快！加速！在它发出声之前切断联系！” 玉简猛然爆亮。 幽蓝光丝疯狂向前冲刺。 距离宗门——四十里。 三十里。 二十里。 混沌兽的喉咙鼓动到了极限。 它的双眼泛红。 它的血脉在燃烧。 它的身体开始发光，鳞片透出与命锁同源的金纹。 它张开嘴—— 第一缕音波冲出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