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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她睁开眼睛。冰冷的lcl液体包裹着她，作战服紧贴着皮肤。她正穿着作战服，坐在零号机的插入栓内。视野中是熟悉的幽蓝光线和跳动的仪表盘。 “怎么样丽第一次在楠博驾驶舱的感觉。”律子博士冷静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 原来，她先前已经结束了与初号机的交换驾驶测试，此刻正在进行零号机本身前后双舱插入栓的第一次交换舱体试验。目的是测试她和徐楠博在对方惯常驾驶位置下的同步率与稳定性，为更深度的双人协同作战测试并积累数据。 绫波丽缓缓开口，声音在lcl中带着一丝微弱的波动：“有零的气味。” 观测室内，众人紧盯着屏幕上同步率曲线和神经反馈数据。 “丽在楠博驾驶舱内（前舱）的同步率，和在初号机时，以及在她自己零号机主驾驶位（后舱）时…相差无几，非常稳定。”一名操作员报告。 说起来，还是徐楠博主动要在前舱的。 律子看着数据，推了推眼镜：“嗯。而且就像徐楠博之前可以驾驶初号机一样，丽同样表现出对初号机的高度适应性。她可以和他交换驾驶舱，也可以驾驶初号机。”她顿了顿，补充道，“毕竟初号机和零号机在机体结构和神经接口上存在高度相似性。” 美里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胳膊，眉头微蹙，目光紧紧锁定着屏幕上代表零号机的信号。 “丽，测试结束，可以出来了。”律子下达指令。 绫波丽：“是。” 随着插入栓内灯光缓缓熄灭，陷入一片短暂的、绝对的黑暗。在这片黑暗中，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被惊扰的鱼群，在她身后一闪而过——青山的轮廓、红色的天空、破碎的眼镜、冰冷的红色照相机、还有…那支静静绽放的白玫瑰。 观测室的灯光下，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美里和律子站在观测窗旁，下方是正在被工程人员检修的零号机巨大身影。 律子没有看美里，目光落在窗外，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谈论天气：“你看过那封信了吧” “嗯…” 美里的声音低沉下去，如同被什么东西堵住。 “我们在想办法…”律子的声音带着一种事务性的冷静，但细听之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司令他…”美里转过头，看着律子镜片后深不见底的眼睛。 “谁知道呢…” 律子轻轻叹了口气，打断美里的话，那复杂的叹息像一缕青烟，很快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美里也望向窗外的零号机，巨大的蓝色机体在维修灯的照射下投下长长的阴影：“不会再像那次一样，失控吧”她指的是上次零号机暴走事件。 律子终于侧过头，镜片反射着冷光：“放心。这次插入栓不仅做了前后物理分隔，还加装了独立的紧急弹出系统。即使无法整体弹出，也可以实现前后舱分别弹射逃生。”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词句，“不过…”那短暂的停顿里包含了某种未言明的沉重，“希望…不要用到这个功能。” 第87次机体连动试验。被试验者：惣流明日香兰格雷。 明日香独自坐在二号机插入栓内，橘红色长发在幽蓝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黯淡。她双手搭在操纵杆上，眼神却有些飘忽，心事重重，似乎还沉浸在之前未能说出口的请求和那杯温热的药里。 机体交换与双人驾驶（兼换舱）试验。被试验者：碇真嗣、徐楠博。 零号机插入栓内，随着驾驶数据改写完毕，真嗣坐在前舱（原本楠博的位置），徐楠博坐在后舱（绫波丽的位置）。真嗣的身体明显有些僵硬，呼吸带着不易察觉的急促。 “放轻松点，真嗣。”徐楠博温和的声音从后舱传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就像平时一样就好。” “毕竟不是自己的eva，”美里的声音在通讯频道响起，带着一丝理解。 “真是白痴，”明日香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惯常的傲娇，但眼神却不自主地飘向零号机方向，仿佛能穿透装甲看到里面那个正在安抚真嗣的身影，“明明不用那么在意的。” 徐楠博的头像出现在真嗣和明日香的通讯小屏幕上，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你还说呢，当时不知道是谁因为我驾驶二号机，追着我打了好久…” “切切切！”明日香立刻对着屏幕做了个鬼脸，徐楠博的头像消失。 美里的头像出现：“没办法，真嗣这孩子就是很难放松嘛。” 明日香撇撇嘴：“我知道，所以我才说他是白痴嘛。” “嘿嘿…还好有楠博陪他。”美里嘿嘿一笑。 “切…”明日香切了一声，目光再次投向零号机，“不过…机体交换，和双人驾驶试验，我不参加没关系吗” “反正明日香也只想自己坐二号机吧”美里笑着反问。 明日香嘴角扬起一个略显复杂的笑容：“嘛，说的也是。”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可惜我还想体验一下双人驾驶呢…”美里没有接话，她心里清楚，明日香与二号机的深度绑定和其独特的生物特性，使得她与其他机体的互换性几乎为零，即使尝试也不会有实质效果。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绫波丽此时安静地站在美里和律子身后的阴影里，赤红的眼眸望着正在进行试验的零号机，眼神深处有一丝难以解读情感。 随着lcl通电，第一次神经连接开始。 律子的声音响起：“楠博，真嗣，感觉如何” 短暂的沉默后，徐楠博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确定：“感觉…怪怪的真嗣呢” 真嗣立刻附和：“我…我也感觉怪怪的…” 美里了然：“怪怪的还不适应吧毕竟位置换了。” 律子看着数据：“真嗣的神经波动在预期范围内，属于正常的不适应。但是楠博…”她微微蹙眉，“你的反馈波动有些异常，不应该呀，丽在你的驾驶舱适应得很好…” “不…”真嗣和徐楠博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打断了律子。 “只是觉得，有徐君的气味…”真嗣小声说。 “有绫波同学的气味…”徐楠博的声音带着一丝安心。 二号机内的明日香一脸无语，对着屏幕大喊：“什么气味啊！你们两个变态！尤其是你，讨厌鬼！在eva里说什么奇怪的话！” 第二次连接试验开始。数据流在屏幕上平稳滚动。 美里：“律子，数据如何” 律子：“比真嗣独自驾驶零号机时高出非常多，同步曲线很漂亮。看来真嗣和楠博在双人驾驶模式下，神经互补性意外的好。这个数据…足够支撑我们实行那个计划了…” 一旁的伊吹玛雅闻言，惊讶地抬起头：“是说…‘傀儡系统’（dummy system）吗前辈，虽然是在您面前，但我还是…不能苟同这个方案…” “你不赞成我能理解，”律子头也没抬，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敲击着，“可是要防患于未然。为了人类能生存下去，有些手段…是必要的。” 玛雅咬着下唇，声音带着坚持：“我尊重前辈，也会做好自己的工作。可是…用那种东西取代驾驶员…我…我还是不能接受。” 律子停下敲击，侧过头，镜片后的目光扫过玛雅年轻而充满理想主义的脸庞，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有洁癖是很辛苦的，玛雅。特别是在人群中生活。当你感到…‘脏’的时候，你就明白了。”玛雅身体微微一震，没有再反驳，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第三次连接开始。明日香的头像再次调皮地出现在零号机两人的通讯屏幕上。 “怎么样～小真～小楠～”她故意拖长了调子，蓝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光，“感觉妈妈的‘乳房’怎么样还是该问，在妈妈的‘肚子’里感觉怎么样啊” “明日香，”律子冷静的声音带着警告打断了她，“会掺进杂音的，不要捣乱。” 徐楠博似乎被逗笑了，他的声音带着无奈和包容：“好啦好啦，没关系，小火药桶。真嗣在努力集中精神呢，先安静一下好不好” “是，是，知道啦！略略略！”明日香对着屏幕做了个夸张的鬼脸，头像消失。她在驾驶舱里抱着胳膊，小声嘟囔：“什么嘛，讨厌鬼，干嘛那么宠真嗣…” 插曲过后，连接重新稳定。真嗣的呼吸在监测屏上逐渐变得平稳悠长，律子和美里看着最有可能出问题的真嗣似乎已经适应，都暗自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看似顺利的时刻—— 前舱的徐楠博突然开始剧烈地喘息！身体在座椅上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猛地闭上眼睛，双手死死捂住脑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这是什么…是…绫波…”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和混乱，“绫波同学吗这个感觉…不对…绫波…不是…绫波同学…”在他紧闭的眼睑下，猩红的眼眸仿佛看到了无数破碎的画面：第一次踏入绫波家时，少女一丝不挂站在阴影里的惊鸿一瞥；小心翼翼为她包扎伤口时，指尖触碰到的冰凉肌肤；厨房里为她做饭时，她安静等待的侧影；她抱着那架红色照相机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困惑；还有…更多他从未见过的、令人心悸的片段——眼神空洞骇人、散发着非人气息的绫波；无数个赤裸的、如同人偶般漂浮在橙黄液体中的绫波身影…这些画面如同汹涌的潮水，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意识！ 外界，零号机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拘束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怎么了！”美里惊叫。 工作人员报告：“发生错误！神经信号出现剧烈紊乱！” 玛雅看着屏幕上飙升的异常脑波和瞬间染红的警报区域：“精神污染指数急剧升高！来源…是前舱驾驶员！” 律子难以置信地盯着数据：“怎么可能这种栓体深度…”她猛地意识到什么，“不是栓体深度的问题，是来自eva本身的侵蚀，零号机在反向污染驾驶员！” 零号机如同被激怒的困兽，开始疯狂地挣扎，巨大的金属手臂挥舞，狠狠砸向周围的拘束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低沉的、充满痛苦的咆哮声从机体深处传来，回荡在整个测试场！终于，在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中，零号机挣脱了束缚，沉重的金属脚掌轰然踏出第一步！紧接着，它巨大的头颅猛地抬起，又仿佛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般，用覆盖着装甲的巨掌死死捂住了头部！ “关闭所有主动力回路！强制切断主电源！”律子厉声下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电源被切断，但零号机眼中的光芒只是闪烁了一下，随即切换为暗红色的备用电源光芒，挣扎并未停止！ 绫波丽此刻站在中央观察窗前，巨大的零号机就在她面前狂暴地扭动。但她赤红的眼眸依旧平静无波，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一尊没有情感的雕塑。看不出她此刻的表情。 插入栓内部，后舱的碇真嗣早已被剧烈的震动和刺耳的警报惊醒。他一脸惊恐，徒劳地拍打着舱体隔板上的观察窗，对着通讯器嘶喊：“徐君！快醒醒！我是真嗣！徐君！！”然而，前舱没有任何回应。他被安全装置死死锁在座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代表前舱生命体征的曲线在屏幕上剧烈波动，如同风中残烛。巨大的无力感瞬间将他淹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