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顾长歌传位虞柒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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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心头巨震！尤其是那一直闭目假寐、仿佛事不关己的陵天，在这一刻猛然睁开了双眼！头盔下的阴影中，仿佛有两道实质般的血色厉芒射出，死死钉在柳剑脸上，一股极其短暂却恐怖绝伦的煞气一闪而逝，让周围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但仅仅一瞬之后，那厉芒收敛，陵天冷哼一声，再度闭上了眼睛，恢复成那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幻觉。 “金阳宗……好，好手段。如此一来，冀州境内最大的潜在威胁已除。有祁山这把老骨头在，剩下的那些势力，确实无人再敢轻易造次。至于其他几州的上古宗派，现下都各有各的麻烦，也确实无暇他顾，来我这冀州分一杯羹了。”顾长歌脸上的笑容也微微凝滞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为意味深长的感叹。 顾长歌微微颔首，似乎认可了柳剑的布置，但紧接着，他话锋陡然一转，原本缓和的气氛瞬间再次紧绷，他凝视着柳剑，缓缓问道，声音平缓却带着千钧重压。 “计划得很周全。但若是……老夫不愿意离开这天衍圣教呢你们元极仙宗，又有何打算”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柳剑脸上的温和笑意渐渐收敛，他上前半步，不动声色地将林枫护在身后，周身那儒雅的气质为之一变，取而代之的是惊天杀气，以及听雨剑那渊渟岳峙、不可撼动的剑道锋芒隐隐透出。柳剑迎着顾长歌深邃的目光，正色拱手，语气恭敬却斩钉截铁，再无丝毫转圜余地。 “若前辈执意不愿离开……” “那晚辈，只好斗胆，请前辈赐教了。” “赐教”二字落下，听雨剑虽未出鞘，却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仿佛在回应主人的战意。 广场之上，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以顾长歌和柳剑为中心，两道无形的气机轰然对撞，虽未真正出手，但那凌厉的意蕴已让空间微微扭曲。天衍圣教与幽冥殿众人身上灵光爆闪，各式各样的伴生灵宝悬浮而起，刀剑戈矛等灵兵嗡鸣作响，森然杀气交织成网。元极仙宗这边亦是不甘示弱，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陵天那沙哑而冰冷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死寂，“金阳宗的人，可有活口” 这看似没头没脑的问话，却像是一根针，猛地刺破了紧绷的气球。几个心志不坚的天衍圣教教徒周身灵力一乱，险些就要将蓄势待发的法术轰击出去，引得周围一阵细微的骚动。 “这话，你应该问顾前辈。”柳剑神色不变，目光依旧锁定在顾长歌身上，淡然道。他巧妙地将难题抛回。 顾长歌眼眸微眯，狭长的眼缝中精光一闪而逝。他如何不懂柳剑的弦外之音 “謦漪不在你身边，想必金阳宗此刻已是一片死地。”顾长歌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如同万载寒冰，“柳小子，金阳宗上下数千口，难道就没有一两个尚在正途修行的无辜弟子你这般赶尽杀绝，与魔道何异”一顶正道不容的大帽，便欲扣下。 “顾前辈，金阳宗表面是正道新秀，实则乃是幽冥殿埋藏最深的’白手套’，专司见不得光的勾当。此事你心知肚明，此时再来欲盖弥彰，岂不是徒惹人笑”柳剑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他的反驳犀利直接，寸步不让。 “柳爷爷！”一旁的林枫似被点醒，急忙低声问道，“我们之前未完成的第三个宗门任务，是不是就与金阳宗有关” 柳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即不再纠缠，逼视顾长歌，“顾前辈，是战是和，该做决断了。我的条件，你考虑得如何” 就在顾长歌面色阴晴不定，权衡利弊之际，一直假寐般的陵天，猛地睁开了双眼，那眼瞳中竟似有幽冥鬼火燃烧，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最后一个问题，柳剑，你是不是……已经冲破了这片天地的界域枷锁” 此言一出，顾长歌霍然抬头，目光如电，死死钉在柳剑脸上，呼吸都为之微微一滞。界域枷锁，那是困锁此界所有巅峰修士的无形牢笼，若能突破，意义非凡。 “惭愧，只是偶有所得，能短暂摆脱片刻罢了。”柳剑周身那凌厉冲霄的杀气倏地收敛，仿佛返璞归真，他轻轻掸了掸衣袖，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可撼动的自信。他目光扫过顾长歌与陵天，缓缓补充，“时间不多，刚好一个时辰。但……足够解决此间所有纷争了。” “一个时辰……”陵天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鬼火明灭不定，最终竟真的再度闭上了眼，仿佛事不关己。而顾长歌，脸上血色褪去几分，挺直的脊背似乎也微微佝偻了一下，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颓然与无力。 “陵天，”顾长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带着他们，先走。” 陵天闻言，没有丝毫迟疑，枯瘦的手掌猛地向身旁一划——“刺啦！”一声，空间如同布帛般被撕裂开一道幽深的裂隙，阴风怒号从中涌出。 “幽冥殿、天衍圣教所属，撤！”陵天低喝一声，率先踏入裂隙。 天衍圣教众人虽心有不甘，面露愤懑，但在顾长歌积威之下，无人敢违抗命令，只得狠狠瞪了元极仙宗众人一眼，化作道道流光，紧随幽冥殿众人之后，如潮水般涌入空间裂隙。 待最后一人消失，裂隙缓缓弥合，广场顿时空阔了大半。 “不必等我，”顾长歌对着裂隙方向，似是自语，又似宽慰陵天，“我与柳剑……再闲谈片刻，自会跟上。”他顿了顿，侧头看向裂隙最后消失的方向，难得地解释了一句，“放心，这小子……今日没打算取我性命。” 说罢，顾长歌袖袍一挥，浑厚灵力涌动间，竟在空中凭空凝聚出两张由灵光构筑的太师椅，中间还浮现一张小几，几上摆着两杯灵茶，热气氤氲，散发出令人心神宁静的浓郁香气。他自顾自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端起一杯茶，轻抿一口，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 柳剑眼神微动，略一沉吟，便也坦然上前，在顾长歌对面落座。 空中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灵茶香气袅袅飘散。顾长歌放下茶杯，目光复杂地看向柳剑，那眼神中有追忆，有感慨，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怅惘。 “柳剑，”顾长歌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如果……当年是我先遇见的你，而非謦漪，今日的结局，会不会截然不同” 柳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会。前辈，因果早已注定。无论你先遇见谁，命运的轨迹最终都会将你引向謦漪，引向你注定要走的这条路。” “呵呵……哈哈哈……”顾长歌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苦涩与自嘲，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几分，“柳剑啊柳剑，过了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没变，还是个认死理的书呆子！”他笑骂着，竟如同老友般，隔着小几轻轻虚踢了柳剑一脚。 动作随意自然，却让下方紧张观望的元极仙宗弟子们目瞪口呆。 接着，顾长歌转头，目光穿越距离，温柔地落在一直静静伫立的柳謦漪身上，声音也变得异常柔和，“謦漪……你还是本来的样子最好看。”这句话，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带着无尽的眷恋与释然。 说完，顾长歌取出一枚通体翠绿、灵光内蕴的玉镯，递向柳剑。“拿着。” “顾前辈，你将此物给我，就不怕幽冥殿知晓后，治你一个资敌之罪”柳剑接过玉镯，触手温润，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与一道特殊的守护禁制。他脸上第一次露出真正的诧异。 “呸！”顾长歌没好气地笑骂，“你小子脸皮倒是越来越厚！这可不是给你的！”他叹了口气，神情萧索，“是看在謦漪的面子上……有它护身，她以后的路，能少些坎坷。而且天衍圣教还需要这里面的资源。” 顾长歌抬起头，望着有些灰蒙蒙的天空，声音变得飘忽而沉重，“我已经……在这泥沼里陷得太深，回不了头了。” 话音落下，顾长歌的身影倏地消失在椅子上，下一刻，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柳清漪身侧的虞柒柒面前。 “小心！”冰雪儿等人惊呼，灵力瞬间提起。 “且慢！都住手！顾前辈没有恶意！”柳謦漪急忙出声制止，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顾长歌此刻气场的转变，那是一种告别与托付的意味。 顾长歌深深地望了柳謦漪一眼，那目光中包含了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有愧疚，有不舍，更有一种彻底的放下。最终，他转过头，开始仔细地打量起因为他的突然靠近而显得十分局促不安的虞柒柒。 顾长歌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虞柒柒的根骨、气海，甚至隐隐触及她的神魂本源。约莫半炷香后，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顾长歌缓缓点头，似乎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他取出一枚造型古朴、上面刻着“天衍”二字的令牌，郑重地递到虞柒柒手中。 紧接着，顾长歌运转无上灵力，声音通过秘术，如同滚滚天雷，瞬间传遍了整个元极大陆，在所有稍有感应的修士心神中轰然炸响。 “天衍圣教第一百三十一任教主，顾长歌，今将教主之位，传于弟子虞柒柒！望尔承继道统，秉持教义，心怀苍生，匡扶正义！” 声震寰宇，余音不绝。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传位，更是在向整个修真界宣告，天衍圣教，或将迎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变革。做完这一切，顾长歌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柳清漪和柳剑，化作点点流光，消散于天地之间，不知去往何方。 柳謦漪怔怔地望着顾长歌身影消散的那片虚空，眼眸深处，一个经年累月、早已刻意尘封的白衣背影，不受控制地清晰浮现。 背影如此鲜明，却又如镜花水月，在柳謦漪试图看清时，迅速变得模糊，最终碎裂成点点光斑，融入眼前的现实，只剩下空无一物的广场。两行清泪，毫无征兆地顺着她光洁的脸颊滑落，冰凉的温度让她自己都微微一颤。 “师母”冰雪儿轻盈地来到她身边，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她取出素白的手帕，动作轻柔地替柳謦漪拭去泪痕。冰雪儿的指尖微凉，却带着真诚的暖意。 柳謦漪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除了微红的眼角，脸上已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平静。“我没事，”她声音略显低哑，对冰雪儿，也是对周围投来担忧目光的众人轻轻摇头，“只是想起一些旧事……让我自己静静就好。” 说完，不待众人再言，她的身形便如轻烟般缓缓消散在原地，不知去了哪个僻静角落独自排解心绪。 柳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他理解柳謦漪此刻的复杂心绪，那其中纠缠的，远非简单的恨或怨。但他现在无暇细细宽慰，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此间事了，但余波未平。元极仙宗弟子，先行退回听竹小筑休整，不得随意走动。祁山前辈、柒柒、竹沁，你们随我来。”柳剑转过身，沉声开口。 柳剑的安排简洁有力，元极仙宗众人有序退去。而柳剑则带着依旧有些懵懂、手握那枚沉重令牌的虞柒柒，以及祁山和李竹沁，前往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天衍圣教核心人员的暂歇之处。 柳剑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传位，必然会引起天衍圣教内部乃至整个元极大陆仙门的巨大震动。权力骤然更迭，内部必有不服者，外部更有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 眼下，正是最关键的时刻。虞柒柒必须抓住这个众人还没完全回过神的短暂空隙，迅速掌控局面。立威，是首要之事，必须以雷霆手段镇住内部的骚动；同时，整顿更是刻不容缓，需要甄别人员，稳定人心，将顾长歌那句“匡扶正义”的新教义真正贯彻下去，将这艘原本航向幽冥的巨大舟楫，艰难地扳回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