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石壁之后，混元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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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如水。 山洞中，只有一豆灯火在摇曳，将李逸的身影投射在石壁上，显得巨大而扭曲。 他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洞穴里，清晰得如同擂鼓。 他没有立刻动手。 风清扬的教诲犹在耳边——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越是关键时刻，越要冷静。 他先是走到洞口，仔细地聆听了片刻。山风呜咽，万籁俱寂，确认四下无人之后，他才重新回到那面石壁前。 他从角落里取回了那柄自上山后便极少动用的精钢长剑。剑一入手，一股冰凉而沉甸甸的触感传来，与他惯用的树枝截然不同。 李逸深吸一口气，将体内那微弱的内力，缓缓注入剑身。他没有选择用蛮力劈砍，那只会发出巨大的声响，且容易损伤到里面的东西。 他想起了“剖叶”时的感觉。 手腕轻振，剑尖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精准地点在了那块空洞岩石的边缘缝隙上。 嗤…… 一声轻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剑尖如同最精巧的刻刀，在那坚硬的岩石上，缓缓地划出了一道细线。 这是“入微”之境的妙用。将全身的力道，凝聚于剑尖那一点，不求破坏的广度，只求穿刺的深度。 李逸屏息凝神，剑尖在那块区域的边缘不断游走，切割。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地上，但他浑然不觉。这是一个比任何剑法对决都更考验心神与控制力的精细活。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咔”的一声轻响，那块厚实的石皮，终于被他完整地切割了下来。 李逸小心翼翼地将石块挪开，一个黑黢黢的、约莫一尺见方的石洞，出现在他面前。 一股陈旧、干燥的气息，从洞中扑面而来。 他将油灯凑近，只见洞穴的最深处，静静地躺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形物体。 李逸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他伸出手，颤抖着，将那个油布包取了出来。 包裹很轻，但李逸却觉得它重逾千斤。 他将油布一层层地解开，露出的，并非他想象中的书籍，而是一卷被保存得极为完好的白色蚕丝卷轴。卷轴的两端，是温润的黑檀木。 他缓缓展开卷轴。 映入眼帘的，是五个古朴苍劲、力透纸背的篆字—— 《混元一气功》。 在标题之下，还有一行小字，笔迹略显潦草，似乎是仓促间写下： “余乃天河道人，误入魔教，悔之晚矣。今为五岳剑派所困，自知生路无望。平生所学，不敢使其断绝。特留此《混元一气功》心法，待有缘人得之。此功乃吾道家正宗玄门内丹之术，中正平和，生生不息。习之，可固本培元，化后天为先天，成混元一气。望后来者，善用此功，行侠仗义，勿坠魔道。天河，绝笔。” 天河道人！ 李逸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关于日月神教十长老的零星记载。这十长老，并非都是魔教中土生土长的人物，而是汇聚了当时江湖上各路旁门左道的好手。其中，似乎确实有一位精通道家功法的长老。 原来是他！他竟在临死之前，将自己一身的根本大法，藏在了这石壁之中！ 李逸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强压下心中的狂喜，目光继续向下看去。 “混沌开辟，乾坤始奠。夫混元者，天地之始，万物之母也。修此功者，当存神内守，引天地元气入体，以身为炉，以神为火，炼精化气，炼气化神……” 仅仅是开篇的总纲，寥寥数十字，便道尽了内功修行的无上至理。其立意之高，格局之大，远非他所学的那套粗浅的华山基础内功可以比拟。这绝对是一部足以与《紫霞神功》、《易筋经》相提并论的顶级内功心法！ 而且，其“中正平和，生生不息”的特性，简直是为独孤九剑量身打造！ 独孤九剑，讲究一个“快”字，对使用者的身法、反应、乃至剑招递出的速度都有极高的要求，这必然会极大地消耗精气神。而《混元一气功》这种固本培元、生生不息的内功，恰好能提供最稳定、最持久的续航！ 它不像《吸星大法》那般霸道凶险，也不像某些佛门神功那样需要极高的禅定境界。它要的，是水磨工夫，是一步一个脚印的扎实根基。 这，正是李逸眼下最需要的东西！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李逸紧紧地握着那卷蚕丝秘籍，激动得身体都有些微微发抖。他原以为，自己的内功短板，会成为一个长期困扰自己的难题，需要下山之后，耗费无数心力与机缘去弥补。 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天大的机缘，就藏在自己日夜相对的这间小小的石洞之中！ 思过崖，思过崖。 于旁人而言，这里是惩戒之地，是苦寒之所。 于他李逸而言，这里简直是遍地机缘的福地洞天！ 他先是遇到了剑术通玄的风清扬，学得了独孤九剑。如今，又得到了这足以奠定宗师之基的《混元一气功》！ 他小心翼翼地将秘籍重新卷好，用油布包好，贴身藏入怀中。然后，将那块石皮严丝合缝地嵌了回去，又用尘土和碎石将边缘的缝隙掩盖好，从外面看，再也瞧不出半点破绽。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没有立刻开始修炼。 他知道，如此上乘的内功，修行起来，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更不能有丝毫差错。 他重新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却没有搬运内力，而是开始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默诵《混元一气功》的总纲与心法口诀。 他不求快，只求懂。 他要先将这篇心法的每一个字，每一句的含义，都彻底理解通透，烂熟于心，之后，再开始尝试修炼。 崖上岁月，本就漫长。他有的是时间，去铸造自己那通往武道巅峰的，最坚实的根基。 窗外，月华如水，洒在孤寂的崖坪上。 洞内，少年盘膝而坐，神情前所未有的专注与坚定。 一场脱胎换骨的蜕变，即将在这无人知晓的绝顶之上，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