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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书房内，烛火摇曳。 暗卫首领黑蛇将一份密报呈给赵擎。 赵擎接过，快速浏览着上面关于宫中近日动向的记录，当看到太后已开始紧锣密鼓张罗选秀时，他嗤笑一声，指尖点了点那行字： “朕的这位皇嫂，还真是心急啊。” 接着往下看，他的目光在“太后提及选秀”、“御花园独处”、“次日性情大变”这几处关键信息上停留片刻，眉头微蹙。 再看到后面赵小宝石破天惊的“赐婚”操作，以及创建什么《cp观察手札》的记录，赵擎的眉头都快打结了。 黑蛇在一旁补充道： “根据小福子回报，皇上近日对凌将军与谢尚书的日常起居格外关注，常派他打听二人动向，并详细记录于那本手札之中。” 赵擎放下密报，一脸难以理解： “打听日常两个大老爷们，之前还在朝堂上吵得水火不容，他们的日常有什么好打听的赵小宝这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他实在无法将“关注臣子”和“记录凌谢日常”这两件事建立起正常的逻辑联系。 忽然，他捕捉到一个关键名字，猛地抬头： “等等，你刚才说……赵小宝派谁去打听小福子” 黑蛇肯定地点点头： “是，就是我们安插的人，小福子。” 赵擎心里“咯噔”一下，身体微微前倾： “是我们的那个小福子他……不会被赵小宝发现了吧” 先皇和他苦心经营的情报网，要是因为这孩子的胡闹而暴露，那真是…… 黑蛇连忙回禀： “王爷放心，据小福子说，皇上似乎完全未曾察觉他的身份，每次听完回报，只沉浸在‘好磕’、‘发糖’之类的情绪中，并未深究信息来源。” 赵擎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向后靠进椅背，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无奈： “还好，还好……” “真是吓死本王了。” 他内心五味杂陈，“想当年皇兄与本王耗费心血布下的暗棋，如今竟被这小子用来……用来打听这些风花雪月、鸡毛蒜皮” “这感觉，怎么那么像用传国玉玺砸核桃，暴殄天物啊！心里真是有点栓栓的了。” 他甩甩头，试图理清思路： “行吧，孩子还小，贪玩些……也随他吧。” 自我安慰了一句，但更大的疑惑浮上心头，“可他这性情大变，到底因何而起落水受惊还是……”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太后提选秀”那几个字上，眼神锐利起来，“难道真是被皇嫂逼得太紧，给逼出癔症了” 想到这里，赵擎坐直了身体，神色变得严肃。 “不行，得找个机会好好跟皇嫂谈谈。” 他暗道。 “把孩子逼疯了，于她有何好处再立一个多麻烦！” “皇兄子嗣本就单薄，就这一根独苗，真要出了事，这烂摊子还不是得落到本王头上到时候别说摸鱼了，怕是连后院那点清静日子都没得过了。” 一想到可能要日理万机，处理无数朝政琐事，连逗鸟赏花的闲暇都被剥夺，赵擎就感觉一阵头痛。 让他多玩几年怎么了天又塌不下来！ 与此同时，谢知遥正在凌府经历着巨大的心灵冲击。 他好不容易与大理寺少卿核对完部分账目，发现这军饷贪墨案时间跨度长，线索繁杂，如同乱麻。 更棘手的是，涉及大量军械物资，什么五力弓、十力弓、马鞍、枪械…… 这些武夫用的东西，他一个文科出身、常年跟数字打交道的户部尚书，实在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或者说之前的他根本不屑于了解这些） 无奈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来找凌云。 乘着马车到了凌府，却扑了个空，小厮说将军尚未回府。 既来之，则安之。 谢知遥便在小厮的引领下，在凌府前院稍作等候。 他趁机打量了一下这位镇北将军的府邸，这一看，差点惊掉他的下巴。 【府邸不算小，但……也太简陋了！】 放眼望去，没什么亭台楼阁，奇花异草，院子里立着几个石锁，还有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木桩、架子，看起来像是练武用的。 厅堂之内，陈设简单至极，连张像样的书桌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古董字画装饰了。 笔墨纸砚在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谢知遥内心os： 【好家伙……这可真是……家徒四壁，武风淳朴啊！难怪那家伙胸无点墨，脑子里除了肌肉就是打仗！】 这时，一个小厮奉上一杯茶。 谢知遥道了声谢，接过一看，杯中的茶叶粗大，色泽暗淡，在水里沉沉浮浮，实在算不上什么好茶。 他细微的蹙眉似乎被小厮察觉，那小厮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窘迫，低声道： “请谢大人莫要嫌弃，将军……将军平日都将俸禄补贴给军中困难的兄弟了，府里……府里实在没有好茶叶。” “这茶，还是前两年先皇在时赏下来的，将军吩咐，只有贵客来了才能用。” 谢知遥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将俸禄都补贴给兄弟了】 他想起凌云那点俸禄，对于庞大的边军开销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这傻子……】他心里莫名地不是滋味，【自己过的这是什么日子】 他放下茶杯，状似随意地问：“凌将军府上，似乎人手不多” 小厮苦笑一下： “回大人，将军俸禄大多贴补出去了，哪还有余钱请许多下人。” “我们几个，都是以前在军中跟着将军，后来受了伤，无处可去，承蒙将军不弃，留在府里看看门，打扫一下，混口饭吃。” “府里也没啥值钱东西需要看守，让大人见笑了。” 谢知遥听着，看着小厮身上洗得发旧的衣衫，再环顾这空空荡荡、除了兵器就是石锁的院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默默转过头，感觉眼眶有些发热，赶紧眨了眨眼，将那点湿意逼了回去。 【这傻子……真是个傻子……】 他心里骂着，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动容。 他就这样坐在简陋的厅堂里，等着凌云回来。 夕阳西下，黄昏的余晖给这冰冷的武夫之家镀上了一层暖色。 约莫黄昏时分，府门外终于传来了熟悉的、沉稳又略带急促的脚步声。 凌云一身汗湿的戎装还未换下，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一边走一边粗声问迎上去的小厮： “听说有客哪个谢大人” 小厮连忙回道： “将军，是户部的谢尚书，谢大人来了，在堂屋等候多时了。” “谢知遥他怎么来了” 凌云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一抹诧异，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但脚步却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几乎是跑着冲向了堂屋。 当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堂屋门口，带着一身风尘和汗水的阳刚气息，遮住了门外最后一点天光时，坐在那里的谢知遥抬起头，清冷的目光与他对个正着。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一种混合着之前御书房“补品”事件的尴尬、查案合作的必要、以及此刻在这简陋环境中滋生出的某种微妙情绪，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流淌。 凌云看着端坐在那里、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清冷尚书，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而谢知遥，则清晰地闻到了对方身上传来的、混合着汗水与尘土的气息，并不难闻，反而带着一种强烈的、属于凌云的生命力，让他原本平静的心跳，漏了一拍。 远在宫中的赵小宝，此刻正对着《cp观察手札》发愁，浑然不知他心心念念的【将相和cp】，正在凌府那家徒四壁的堂屋里，进行着一次意义非凡的、“核能级”的线下会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