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铜残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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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云州，清河镇外，黑风岭被晨雾裹着，像头蛰伏的巨兽。山脚下，周渊背着破药篓，腰间柴刀随着脚步轻晃，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他今年十六，面庞还带着少年特有的清瘦，可眉眼间，早被生活的重担磨出了几分坚毅。 “哥，路上小心。”破屋里，八岁的妹妹周小妹裹着破棉被，小脸蜡黄，咳嗽着冲他摆手。母亲躺在床上，脸色灰白，病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周渊攥紧了手里那点干粮，低声应道：“放心，我采了药就回。” 黑风岭外围，是采药人常去的地方。周渊熟门熟路地钻进林子，目光在灌木丛、石缝间扫视。凝血草、青岚花……这些低等灵草对低阶修士有用，在凡人眼里，却是能换银钱、换粮食的宝贝。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拨开杂草，将一株凝血草连根拔起，放进药篓。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了什么，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山林里，野兽的耳朵最灵，一点动静都可能招来灾祸。 日头渐渐爬高，雾气散了些，可林子里还是阴沉沉的。周渊抹了把额头的汗，抬头望向远处的悬崖。那里，一株年份不错的青岚花在风里摇曳，花瓣泛着淡青的光，像在勾他的魂。 “就它了。”他咬了咬牙，将柴刀别在腰间，手脚并用往悬崖上爬。岩石湿滑，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快到顶时，他伸手去够那株花，指尖刚碰到花瓣，突然——脚下“咔嚓”一声，岩石裂开了！ “糟了！”周渊心头一紧，整个人往后仰去。风在耳边呼啸，他死死抓住崖边的藤蔓，可藤蔓“唰”地断了半截，他手一滑，整个人像块石头似的坠了下去。 “啊——！”失重的恐惧让他的喉咙发紧，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崖壁在眼前飞速掠过，他看见几块突出的岩石，想躲，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砰！”他撞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肋骨一阵剧痛，接着又往下滚，直到被一丛老藤缠住，才停了下来。 “咳咳……”周渊咳出一口血，浑身像被碾过一样疼。他试着动了动腿，钻心的疼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腿摔断了。可他知道，这儿不能久留，野兽的鼻子最灵，血腥味会引来它们。 他挣扎着抬头，发现身下是个被藤蔓遮得严严实实的狭窄平台，背后有个黑黢黢的山洞。洞里有微光，像是火把，可又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劲儿。“进去看看”他咽了口唾沫，拖着断腿往洞里挪。 洞不深，没几步就到了底。一具白骨歪在角落里，衣服早烂成了布条，风一吹就散。白骨手里攥着半块青铜物件，形状像箭镞，可又不太像——边缘不规则，古朴得像从土里挖出来的老古董，上面还沾着暗沉的血迹，像是渗进了金属里。 “这是……”周渊伸手去掰白骨的指骨，指尖刚碰到青铜残片，突然一阵刺痛，像被针扎了似的。他“嘶”了一声，低头看，指尖冒出一滴血，被残片吸了进去。残片微微发亮，像活了过来。 “怪事……”他皱了皱眉，将残片塞进怀里。目光一转，看见白骨旁边有个锈得不成样子的铁匣子。匣子内壁刻着字，可大部分都锈掉了，只能勉强认出开头几个古字——《九转玄...》后面的字模糊得像被水洗过，怎么都看不清。 “《九转玄...》什么”他正琢磨，洞外突然传来“嗷——”的一声狼嚎，紧接着是“沙沙”的脚步声，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糟了，野兽来了！”周渊脸色一变，顾不上细看，将铁匣子往怀里一揣，拖着断腿往洞口爬。洞口窄，他得侧着身子，每动一下都疼得直冒冷汗。好不容易爬出去，他回头望了眼山洞，心里直发毛——那具白骨是谁这青铜残片和铁匣子又是哪来的 可没时间多想，狼嚎越来越近。他咬着牙，顺着一条险峻的小路往下溜，树枝刮破了衣服，石头硌得脚生疼。不知道摔了多少跤，他终于看见山脚下的清河镇。此时，天已经黑透了，镇上的灯笼像星星似的，可他心里一点都暖不起来。 回到家，他“砰”地关上门，反锁上，靠着门喘了半天粗气。油灯下，他从怀里掏出那两件东西——青铜残片和铁匣子。残片在灯下泛着幽光，花纹奇异，像是刻了什么符文，可又看不清；材质非金非石，摸上去凉丝丝的，血迹像融进了金属里，怎么擦都擦不掉。铁匣子锈得厉害，可那几个古字却像刻进了他脑子里——《九转玄...》后面会是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手指轻轻摩挲着残片，突然想起掉下去时那阵刺痛，像是残片在吸他的血。他打了个寒颤，赶紧把残片扔在桌上，可又忍不住捡起来——这东西绝不普通，可能是个宝贝，也可能是个灾星。 “哥，你回来了”周小妹听见动静，从里屋探出头，看见他浑身是伤，小脸一白，“你受伤了！” “没事，小伤。”周渊挤出个笑，将药篓里的草药倒出来，“我采了药，明天去镇上换钱，给你和娘买药。” 周小妹点点头，又看了眼桌上的东西，小声问：“哥，那是什么” “别问，也别碰。”周渊脸色一沉，将两件东西塞进枕头底下，“记住，这事谁都不能说，连娘都不行。” 周小妹似懂非懂地点头，乖乖回了屋。周渊坐在油灯下，盯着跳动的火苗，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今天这遭遇，太邪乎了。掉悬崖、遇白骨、得残片和铁匣子……这些东西，是福是祸 “《九转玄...》后面到底是什么这青铜残片又是干什么的”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突然，他想起铁匣子内壁的字——会不会是本功法可残缺的功法，能练吗练了会不会走火入魔 正想着，窗外“呼”地刮过一阵风，吹得油灯直晃。他打了个寒颤，赶紧起身去关窗。回来时，他看了眼枕头底下的东西，心里五味杂陈——兴奋、害怕、期待、警惕……各种情绪搅在一起，像团乱麻。 “管它呢，先藏好，等风头过了再说。”他咬了咬牙，吹灭油灯，和衣躺下。可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那两件东西。 深夜，清河镇安静得像睡着了。周渊躺在床上，盯着黑暗里的屋顶，心里默默念叨：“但愿……别惹出什么麻烦来。” 而此时，枕头底下的青铜残片，微微发着幽光，像是在回应他的心声，又像是在酝酿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