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人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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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难偿，人情债更难偿。可再难偿，也终须偿。次日上午，我怀着无比愧疚的心情向秋英要了伍国斌的电话，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才鼓足勇气邀请他吃午饭，算是正式赔罪。电话那头，伍国斌的语气不咸不淡，带着明显的客套和疏离。我锲而不舍，他才终于松口，勉强答应了。 挂断电话，秋英关切地问：“怎么样”我长吁一口气，像是打了一场硬仗：“中午陪我去吃饭吧，壮壮胆。” 吃饭时，面对伍国斌，我姿态放得极低，双手捧着茶杯，诚恳得不能再诚恳：“学长，真的非常非常非常不好意思。我当时就是顺口一提，说完自己就给忘了，完全没想到你会这么认真帮忙，还真的找到了两位高手。我太不应该了。” 伍国斌语气缓和了些：“你可能是随口说说，但我可是很认真的哇。那两位都是吉他社的高手，义务帮忙还被你放鸽子。” “真的太对不起了！”我继续道歉，“要不下次我再专门请他们吃饭赔罪现在错误已经犯了，我只能千万次地请求你的原谅了。” 秋英也帮我说话：“学长，梓寻她平时很少这样的，这次确实是忙晕了……” 伍国斌摆摆手，终于露出了笑意：“好啦好啦，再说下去就显得我太鸡婆了。那边我已经摆平啦，也跟他们解释过了……话说，你们活动办的怎么样啊” “非常失败。现在想想，还好你的朋友没去，不然会觉得特别跌份儿，那我就更罪过了。” “那倒也不至于。活动失败了还得被我训，是不是觉得做人好难” “哎……怎么说呢，都是应得的。做错事就要立正挨打。” “抗压能力还不错嘛。”伍国斌评价道，语气轻松，终于没了最初的芥蒂。一顿道歉饭，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了。 送别伍国斌，我立刻掏出手机，马不停蹄地预约第二顿“感恩饭”。 电话接通，宁理那标志性的懒洋洋的腔调传来：“有何贵干啊” “想请你吃个饭呀！上次活动多亏你救急，结束后还安慰我们，必须得好好谢谢你！” 宁理在那边轻笑一声：“嗯……听起来很有道理啊。” “今天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酸菜鱼啊！我知道有家酸菜鱼做得特别好吃！”我赶紧补充道。 “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酸菜鱼”宁理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听上去有种故作兴奋的感觉。 但是我来不及细想，只管继续问：“啊你真的喜欢吃啊那太好了！今晚可以吗” “那就今晚吧，到时见。”他答应的太爽快了，好像我不提他也会说似的。 秋英看着我，眼神复杂：“业务真是繁忙啊。这又约了哪位” “宁理，社团联那位。晚上一起去吗” “哇！大人物啊！而且还是个帅哥！” “你还记得他啊” “当然记得！我觉得他笑起来有点像古天乐哎，就那种痞帅痞帅的感觉！” 我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像。那晚上一起去” “去啊去啊！”秋英连连点头，“诶，这饭钱要不要让林美给你报销毕竟是为了活动的事。” “自费吧。我不想叫她。”我把上次林美对宁理前恭后倨的态度跟秋英说了个大概。正说着，我的手机又响了。一看屏幕，我愣住了。 “肖景明”我下意识地念出了名字。 秋英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小声起哄：“赶紧接吧！你今天是要集齐王炸吗” 肖景明居然主动约我吃饭我感觉自己简直不要太受欢迎。难道真应了那句话：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好几扇落地窗鉴于已经约了宁理，我只好找了个“晚上有课”的借口，忍痛拒绝了他。 秋英比我还痛心疾首：“你又暴殄天物了！肖景明的饭你也拒！” “那……咱放宁理鸽子” 秋英想了想：“那倒也不太好，毕竟先答应人家了。反正肖景明能经常看，换换口味也不错。哎！听说‘美美天地’今天搞活动，免费化妆做发型！既然晚上要见帅哥，我们隆重一回” 于是，晚上，我和秋英顶着一丝不苟的妆容和精心打理的发型，来到了那家酸菜鱼店。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您好，几位有预定吗” 我报出号码：“9号桌。” 服务员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带着我们往里走：“哦两位大帅哥等的是你们啊我们都好奇很久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两个”想转身离开已经来不及了，一道熟悉又锐利的目光直直刺过来，伴随着充满压迫感的男声：“迟到了还想跑” 我是不想跑，我只想去洗手间把脸上这过于“隆重”的妆给卸了！但理智告诉我，此刻必须坚强，必须勇敢！于是我努力挺起胸膛，昂起头，同手同脚走了过去。输人不能输阵！我将手机往桌上一放，回瞪肖景明：“我约的是宁理！你怎么来了” 肖景明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危险地眯起。“呵！还化妆了” “见帅哥当然要隆重点！这是基本礼仪！” “还骗我说晚上有课！”他继续发难。 我的气势瞬间弱了一半，“确……确实有课嘛……我只是……勇敢地逃了而已。” 宁理看着我们俩斗嘴，乐不可支：“哈哈哈哈！这顿饭算是值回票价了！一会儿我买单！” 秋英看看肖景明，又看看宁理，一脸懵：“你们俩认识啊” 我没好气地替他们回答：“何止认识！简直情比金坚！” 宁理连忙撇清：“别这么说，我可是喜欢女孩子的。至于景明嘛……”他故意拖长了语调。 肖景明脸色更黑了，咬牙切齿说：“我喜欢男生还是女生，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宁理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对我解释道：“肖景明今天可是我手下败将。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我边上。我们打了个赌，赌你会答应跟谁吃饭。谢谢你啊，帮我赢了一张绝版cd！” 我愣住了。原来肖景明介意的不是我跟宁理吃饭，而是这场无聊的赌局和他失去的那张绝版cd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自作多情了，我心里那点小别扭瞬间消失了，笑嘻嘻地冲宁理说：“赢来的cd那可得分我听听！” 秋英在桌下拍拍我，小声提醒：“你差不多得了，肖景明的脸都快滴出墨了……” 我这才注意到，肖景明修长的手指正无意识地用力摩挲着茶杯，嘴唇抿成了一条僵直的线，脸色确实阴沉得可怕。我心一软，凑近一点，换上嬉皮笑脸的表情试图缓和气氛：“哎，肖景明，别生气嘛明天！明天我专门请你吃饭赔罪！怎么样蹭饭不好吃，明天是专场！” 肖景明看都没看我，硬邦邦地甩出三个字：“不必了！” 我脑子一抽，逗他的话脱口而出：“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听到这话的瞬间，肖景明猛地抬起头看我，眼神复杂难辨。我也跟着呆了，张着嘴，不知道下一句该接什么。 宁理拿起菜单，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开始张罗点菜。秋英也赶紧推推我，让我回神。我机械地跟着点餐，却彻底失了继续调侃的兴致。 一顿饭吃得异常沉默。肖景明几乎没再开口，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宁理和秋英努力找了几次话题，也都尴尬地冷场了。终于熬到结束，告别时，一向礼数周全的肖景明，甚至没有说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