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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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澳门氤氲的细雨被甩在身后，我们过关到了珠海。回到内地，团餐的档次都显着上升了，至少能让人安心吃饱，不用担心桌子被瞬间撤走。 归途漫漫，火车上，大人们凑在一起打扑克消磨时间，我和江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次旅行的见闻。 江江显然是不满意的，长吁短叹道：“我爸妈就给我这点钱，让我去玩什么嘛。” “我们难道不是来见世面的吗”我反问道。 “你倒是见了世面，还买了cd机，我就买了两条烟和两瓶酒，都是给他们带的。” “你难道不是来见世面的吗”我再次反问。 “你难道是复读机吗”江江白了我一眼，“反正全是钱钱钱，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没钱就一点儿也不好玩。” “恭喜你，收获颇丰啊，不但见了世面，还悟出了人生真理。” “说得你好像什么都懂似的。”他不服气地哼哼。 我冲他笑笑，没有反驳，我确实没怎么见过世面，但我认识见过世面的人。在香港时，我溜达时，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品牌logo——和肖景明曾经借给我戴过的那条围巾上的一模一样。那个品牌在星城根本没有店，于是我满怀好奇地进去瞧了瞧。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标签上那一串数字时，我还是被震撼到了。 “快吃快吃！他们都说这站的鸡腿特别好吃！”妈妈气喘吁吁地打断了我的思绪。她竟然在火车停靠的片刻，扔下牌局，冲下去给我们买回了几只热腾腾的卤鸡腿。“哇！大姨，你好威猛啊！”江江暂时忘记了对旅途的不满，吃得满嘴流油。 晚上9点，火车终于停靠福城站。江江的爸爸早已等在出站口，接走了依旧兴奋不已的江江。我和妈妈拖着行李回到家，倒头就睡，直至次日天光大亮。 “叮咚”、“叮咚”……第二天，我是被接二连三的短信提示音吵醒的。若干条信息互相推搡着跳出手机屏幕。 言申：“回来了吗给我带礼物了吗” 思思：“亲爱的回来了吗，给我带礼物了吗” 我看着这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短信，忍不住笑了，不愧是天蝎座的，连说的话都一样。“没有，没带哟”我的回答也是一样的。 下午，和夏天、易亮碰头时，易亮一见面就直奔主题：“喂，我下学期开学就有场活动，你帮我策划一下呗” “好啊，”我爽快答应，“报酬是什么” “你好意思吗！居然跟我谈报酬！我以前替你主持活动的时候，你怎么不给我报酬” “好啦好啦，知道了。”我及时闭嘴，免得又牵扯出了更多的亏欠。 “对了，跟你们讲件正经事，有家杂志社找我拍真人漫画，让我当男主角哦。”易亮得意地理了理衣领，坐直了等我们的反应。 夏天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奶茶，发出一声：“呵” 易亮瞥她一眼：“刚才只顾着吃，现在倒是会‘呵’了。你什么意思” “哪家不长眼的杂志哦，”夏天放下杯子，毒舌道，“居然找你是找不到人了吗肖景明不比你强多了” “诶！他们还真找过肖景明！但是被他拒绝了。”易亮认怂的很快。 “为什么啊”我下意识地问。 “他不是一向不喜欢参加这些抛头露面的活动吗为了辛小小破例去参加了电影拍摄呢，看来是真爱了……”易亮话音未落，夏天猛然盯住了我。 我拿起一块薯格塞进嘴里：“别替我伤心，我挺好的。” 易亮也拿了片薯格，“你还有邱雨涵呢，他昨天还跟我要你的电话来着。” 夏天问：“邱雨涵又是谁不会又是绯闻男友吧” 我无奈扶额：“绯闻一大堆，没有一个是真的。” 易亮总结：“主要用来吸引火力，掩护真正的目标的。” 说说笑笑间，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晚上，我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发呆。一个熟悉的头像突然在屏幕右下角跳动起来。每一次闪烁，都呼应着我骤然加快的心跳。弹出的对话框里，除了惯例的简单问候，还有一个陌生的网页链接。像是怕我生疑，他又很快补充了一句。“是一个心理测试，要不要试一下” 我移动鼠标，带着几分好奇点开了链接。网页加载出来，显眼的标题让我瞬间愣住，忍不住嘀咕：“缘分测试！” 我怎么也没想到，肖景明会给我发来一个这样的测试。页面上显示，他已经完成了属于他的那部分，现在只需要我填入自己的答案，系统便会自动生成一个分数。看着那有些幼稚的网页设计和略显直白的问题，我忍不住笑了，这实在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肖景明会做的事情。 带着一种隐秘的期待，我移动鼠标，开始认真作答。点击“提交”前，我甚至不自觉地深呼吸了一下。页面跳转，一个数字缓缓显示在屏幕中央。“69分啊……”我看着那个分数，心情复杂。 如果佳偶天成是100分，那么我和他之间，仅仅只有69分的缘分。支撑我们走了这么久，维系了这么多似是而非的牵绊的，竟然只是这么一个勉强及格的分数。我不信邪般地关掉页面，重新点开链接，又认认真真地做了两遍。可无论我如何变换选择，试图找出那个“最佳答案”，最终的结果都像被诅咒了一样，再也没有超过69分。原来，没有缘分这件事，连计算机都瞒不住。 我盯着那个数字看了很久，才在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我做完了测试。你想知道分数吗”发送完毕，我直接关了电脑，仰面倒在床上，望着空白的天花板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肖景明的短信，言简意赅的三个字：“想知道。” 我回复：“69分。这个结果跟其他人相比怎么样” 信息发送成功，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深潭，再无回音。这个莫名其妙的测试，仿佛成了一道悬而未决的审判，静静地横亘在那里。 晚上，我遇到当时明月，忍不住又抓住他当起了免费的爱情顾问。 我：你说，69分的缘分高不高 当时明月：那得看满分是多少啦。 我：满分当然是100分。 当时明月：啧，这分数有点意思。不至于不及格，让人彻底断了念想；但又不算高，像是有缘无分的样子。谁这么无聊，跟你玩这个 我：某个人。 当时明月：哎呀，妹妹，哥哥还是那句话，实践出真知。测试都是虚的，哥哥愿意跟你来一场实战检验一下。 我：我也还是那句话，来星城呗。 当时明月：距离产生美啊，妹儿。 我：可我没有信心克服时间和距离的阻碍。 当时明月：你被某个人教坏了，变得一点都不可爱了。 我：你才坏呢，人家说实话怎么着你了。 当时明月：好好好，此君说不得，一说你就成了小刺猬。溜了溜了。 当时明月的头像灰下去后，我百无聊赖地晃悠进了高中同学录。好些人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一位最近回福城的学长，彼此怂恿着邀请学长出来聚聚。我定睛一看那被反复提及的名字，不由呵呵笑了——正是文君。 次日，我陪妈妈去菜市场。妈妈指着蔬菜，开始日常“教导”：“你啊，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葱和蒜苗都搞不清楚！以后自己成家了怎么做菜” “我为什么要做菜”我习惯性地反驳。 “你以后总要成家啊，成了家不做饭”妈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为什么要成家为什么一定要我为别人做饭不能是别人为我做饭”我振振有词。 “好好好，随便你。”妈妈没好气地说，“我倒要看看你以后结不结婚，哪个给你做饭！反正别来找我。” 我们正拌着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来提吧，都给我。” 我循声望去，文君正从一个眉眼与他有七分相似的中年妇女手里接过沉甸甸的购物袋。我妈妈也看到了这一幕，脸上瞬间写满了羡慕。“哎呀，人家怎么这么有福气，生个这么好的儿子。” 文君和他妈妈迎面走来，我妈妈目光灼灼，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我只好硬着头皮先打招呼：“学长，真巧，你也在买菜呢。” 文君看到我，眼中闪过一瞬的惊讶，随即恢复平静：“是啊，陪我妈妈过来。” “我也是。”我笑了笑。 我妈妈对着文君妈妈笑道：“你好福气啊，儿子这么帅还这么体贴。” 文君妈妈也客气地回应：“你家女儿也很不错啊。” 两位自来熟的母亲让我们瞬间陷入了尴尬。文君轻咳一声，看向我：“那……回头见，改天约你吃饭。” “哦，好啊！”我条件反射般地应下，“再见。” 我想，文君所谓的“改天吃饭”，大概就像过去很多次客套一样，只是用于结束对话的礼貌符号罢了。所以，过了几天，当我打开电脑，看到文君的qq头像在闪烁跳动时，瞬间涌起一种不真实感。 点开对话框，只有一行字：“你在福城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我迟疑地回复了我的号码。几乎是在信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明天下午有空吗”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有吧……” “那下午三点，文明路肯德基见。”他干脆利落地定下了时间地点。 “……好。”犹豫了几秒，我听见自己的回答。 挂了电话，我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不禁笑了。过去、现在、将来，都不可能吗无论文君打算做什么，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