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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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还是失约了，没有去看肖景明的表演。 邱雨涵像是铁了心要占据我整个周末。他这个平日里忙得脚不沾地的人，突然变得无比清闲，出钱出力又出时间，一套“逛街、吃饭、看电影”的组合拳打下来，回学校时，夜色早已浓稠如墨。 我始终觉得邱雨涵是个精于算计的人，他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带着明确的目的性。可他如此大费周章地缠着我，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总不会是我这个人吧这个大胆的念头刚冒出来，就把我自己吓了一跳，随即又被迅速否定——我实在不觉得自己有哪点好，值得他这样的人物如此“痴缠”。 回去的路上，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程楠。我的退出表态在他那里仿佛自动失效了，他依然执着地试图将我拉回泥潭。 “梓寻！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他的声音隔着听筒都透着一股刻意营造的戏剧感。 我连眼皮都懒得抬：“都不想听。” “你还是听一下吧！”程楠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坏消息是：你写的剧本大纲，橙子和她爸爸都觉得问题很大，需要动大手术，几乎等于重写。” 我没什么反应，这在意料之中。 “好消息是！”他语气一转，“他们觉得故事底子和创意还是不错的，希望你能继续写下去，他们会全力支持！” “我不想写了。” 程楠似乎愣了一下，继续劝解：“其实……大家的观感会有点区别，孙艺兴他们说的话，可能也不是针对你个人……” “是不是针对我，都不重要了。”我打断他，异常坚决，“就这样吧，程楠，别再找我了。” 合上手机，我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一股深不见底的疲惫感从骨头缝里渗出来，仿佛所有强撑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决堤。 “辛苦了。” 耳边传来邱雨涵的声音，很轻，像一阵微凉的风，拂过我紧绷的神经。我没有睁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这简单的三个字，竟让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次日下午，我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一节不落地完成了所有紧凑的课程。下课铃响，我和秋英准备去见校刊的主编，万万没想到，就在这时，孙艺兴给我打来了电话，还能隐约听到孙雅的声音。他们告诉我，经过“慎重考虑”，决定一起退出共振俱乐部。这个消息像一记闷棍，敲得我半晌没回过神来。握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怎么说退出就退出” “你不是也一样吗” “我至少竭尽全力写了剧本！”一股委屈和愤怒冲上头顶。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竭尽全力呢！”孙艺兴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懑，“我的梦想……我感觉我的梦想都被玷污了！这样的俱乐部，待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电话被挂断了，只剩下一串冰冷的忙音。我站在原地，浑身发冷，腿一软，忍不住蹲了下去。起初只是觉得无力，可蹲着蹲着，那股被误解、被抛弃、所有努力都被否定的委屈像潮水般涌上眼眶。我再也忍不住，把头埋进臂弯里，放声大哭起来。 幸好宿舍里只有秋英。她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递过来纸巾，轻轻拍着我的背。过了好久，我才终于平静下来，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 “没事吧”秋英担心地问，“还能去吗要不我跟他说改天” “没……没事，”我吸着鼻子，“你等我一下，我……我扑点粉。” 我的眼睛肿得像两个熟透的小油桃，脸颊也因为刚才哭得太用力而泛着不正常的红血丝，收拾起来难度极大。我用了差不多半个钟头，才勉强用粉底遮盖住狼狈的痕迹，但眼睛依旧红肿，迎风一吹，会不受控制地流泪。 我挽着秋英的手出了门，一边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擦拭不断溢出的泪水，一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前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宿舍楼拐角，迎面撞上了肖景明和林牧之。 我的心猛地一缩，下意识地低下头，加快了脚步。为了掩饰尴尬，我故意用一种夸张的、一本正经的语气对秋英说：“秋英，我给你背一下十二星座吧！双鱼、白羊、金牛、双子……” 我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对面走来的只是两团空气。直到与他们擦肩而过，走出好一段距离，秋英才无奈地打断我：“行了，别数了，他们刚才都看到你了。” “看到就看到了，我只是不想跟他们打招呼而已。” “是林牧之对不起你，肖景明他不应该受到株连吧。唉……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今天已经很棒了，真的。” 秋英将我引荐给校刊的主编。这位学长气质温和，言谈举止让人如沐春风。他好像知道我最近经历的糟心事，每一句话都说得格外熨帖。 “梓寻，你写的东西我很早就有关注，非常欣赏。文笔干净利落，构思也很巧妙，有一种清新的气质。看了太多程式化、甚至有点俗气的投稿，再看你的文字，让人感觉很舒服。” “您过奖了。”我轻声回应，心里却因为这份认可而泛起暖意。 “我可是很真诚的！”主编笑着强调，“宁理学长也很欣赏你，你知道吗他眼光那么高，能被他夸奖的人可不多。” 我惊讶地抬起头：“您认识宁理” “我们做社团工作的，怎么可能不认识宁老大呢！他毕业离校的时候，我还去送他了。你和他弟弟一起去送他的，对吧那会儿我还不认识你，刚才看到你就想起来了。” “他弟弟”我愣了一下，随即恍然，“您说的是肖景明吧” “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主编点点头，又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我前几天还看见你跟邱雨涵一块儿呢。” “您认识的人真多。”我忍不住感慨。 “谬赞啦！”主编摆摆手，“邱雨涵那小子现在可是风头无两，我们都私下说，他很有可能是下一个宁理。” 我一边点头附和，一边暗自好笑。邱雨涵要是知道，他不仅被当成“小肖景明”，还被封为“下一个宁理”，不知道会露出怎样复杂的表情。 “你笑什么”秋英好奇地问。 “没什么。”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笑。 主编继续热情地发出邀请：“对了，梓寻，你有没有兴趣给我们校刊写点东西我们最近正好缺稿子，尤其是你这种风格的，肯定很受欢迎。” 我犹豫了一下，最近确实身心俱疲，但看着对方真诚期待的眼神，我还是点了点头：“我最近有点忙……不过，我可以试试！” “那太好了！”主编显得很高兴，“你要是愿意，随时联系我，版面给你留着！” 走出餐厅，心里的阴霾散去。也许，走过漫长而黑暗的隧道，真的能看见光吧哪怕它很微弱，也足以让人鼓起勇气，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