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初探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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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汛的痕迹尚未完全从山谷中褪去，泥泞的地面和河道旁堆积的断木残枝提醒着自然的威力。 陈默没有立刻开始他计划中的深度侦察。 在进入完全陌生的山林腹地前，他需要更充分的准备，不仅是物资上的，更是信息和技能上的。 首先，是 “本地向导”的初步培训。 他将目光投向了六六。 哈士奇的体力、耐寒能力和日益增强的警觉性，是极好的侦察伙伴。 陈默开始有意识地加强和六六的互动与“工作”关联。 每次在营地附近检查陷阱、收集木柴，或者去河边查探时，他都带上六六，并开始使用一些简单的、固定的口令：“前面”、“停下”、“回来”、“找”。 起初六六只是出于习惯和奖励（一小块肉干）服从，但几次之后，它似乎开始理解这些声音与特定行动之间的联系。 当陈默指着远处林间小径说“前面”并先行时，六六会小跑着在前面十几米处探索，偶尔停下回头看看他。 发现不寻常的动物痕迹或动静时，陈默说“停下”，并配合手势，六六也会立刻止步，警惕地望向那个方向，喉咙里发出低鸣。 虽然远未达到专业搜救犬的水平，但这种初步的沟通和协作，已经让陈默感到惊喜和有用。 其次，是 装备的优化。他翻出从中和镇找到的那本破旧户外手册，对照着制作更实用的徒步装备。 用结实的帆布（从破帐篷上拆下）和剩余的兔皮，缝制了一个简易的单肩斜挎包，比背包更轻便，适合短途侦察，里面可以放水壶、少量干粮、小刀、绳索、打火机和那把他时刻携带的手枪（弹夹分离）。 他用坚韧的藤条和木棍，结合旧鞋底，尝试制作更防滑、适合山路的简易登山杖。还利用找到的塑料布和细竹条（河岸被洪水冲来的），试着做了个粗糙的防水斗篷。 陈默没有贸然深入未知区域，而是开始以营地为中心，向各个方向进行半径逐步扩大的扇形探索。 每次探索不超过半天，确保能在天黑前返回。 第一次，他沿着山谷向上游走，这是洪水来的方向。 走出大约五公里，河谷逐渐收窄，两侧山坡变陡，林木更加茂密。 他发现了几处从石缝中渗出的山泉，水质清冽，是极好的水源。 也看到了一些新鲜的动物足迹，比营地附近看到的更大、更密集，有野猪群走过的痕迹，甚至在一处泥地上看到了疑似猞猁的梅花状掌印，比他上次在营地远处看到的更清晰。 陈默没有继续深入，记下山泉位置和动物活动迹象后返回。 第二次，他横向探索营地所在山脉的侧面。在一处背风的向阳坡，他发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土壤是深厚的腐殖土，虽然杂草丛生，但地势平坦，光照充足。 更让他心动的是，在空地边缘，他发现了几丛已经冒出嫩芽的野生韭菜和蕨菜！ 虽然还很小，但这证明了以后有新鲜无公害的绿色蔬菜可以食用了。 第三次，他尝试向更高处攀登，到达营地所在山脊的顶部。 视野豁然开朗。向东，可以隐约看到他们来时经过的荒原和更远处塔河县的模糊轮廓。 向西、向北，则是无边无际、波浪般起伏的墨绿色林海，山峦叠嶂，一眼望不到头。 那才是真正的大兴安岭腹地。 陈默看到远处更高的山巅还有未化的积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也注意到了几条可能的山谷脉络，像大地的皱纹，深入那片苍茫的绿色之中。 每天晚上，陈默都会在炉火旁，用炭笔在笔记本的页上，仔细添加白天探索的收获：新的水源点、可能的猎物区、肥沃的空地、了望点、以及观察到的山形地势和可能的深入路径。 手绘的地图逐渐从一片空白和几个已知点，变成了周边大体的地形图。 平安就在他脚边爬来爬去，或者玩着陈默给他做的木头小玩具（用边角料削成的简单形状）。 六六趴在旁边，耳朵不时抖动。 咪咪占据着温暖的高处，俯瞰着这一切。 通过这些初步探索，陈默对周围环境的了解大大加深，也发现了一些令人鼓舞的迹象：丰富的野生动物痕迹意味着狩猎潜力；山泉提供了干净水源；向阳空地和可食用野菜说明了土地的肥沃。但同时，大型食肉动物的痕迹也提醒他危险的无处不在。 时机逐渐成熟。在完成了几次扇形探索，对营地周边十公里半径内地形有了基本概念后，他决定进行第一次真正的 “一日纵深侦察”。 目标是沿着一条看起来比较平缓、向西北方向延伸的山谷，深入大约十五到二十公里，傍晚前返回。 出发前一天，他仔细准备了行装：斜挎包里装满了必需品，腰间挂着工兵铲和手枪（弹夹在另一个口袋），手里拿着新做的登山杖。 他给六六也套上了那件旧毛衣改的“外套”，并严肃地对它重复了几个口令。 清晨，天色微明。他将平安托付给……咪咪显然不靠谱，但他将平安安置在越野车里留了一点点车窗的缝隙，随后反锁了车门。 陈默临行前，反复叮嘱陈平安“乖乖等他回来”，虽然知道孩子未必懂。 这是无奈之举，但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长久的安稳。他必须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完成初步侦察。 “六六，走！”他低声命令，推开屋门。 六六兴奋地窜了出去，但很快停下来，回头等他。 一人一狗，踏着晨露，离开了营地，沿着选定山谷的边缘，向着西北方那片更深、更密的森林走去。 一开始的路还算好走，是洪水冲刷后裸露的河床边缘，虽然碎石多，但平坦。 随着深入，河床消失，他们进入了真正的原始次生林。 脚下是厚厚的、松软的多年落叶层，夹杂着裸露的树根和苔藓覆盖的岩石。 光线变得昏暗，高大的红松、樟子松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光斑透过缝隙洒落。 六六的表现超出预期。 它总是在前方十到二十米处探索，不时停下嗅闻地面或空气，回头看看陈默。 当陈默示意方向时，它能理解并朝那个方向前进。 有一次，它突然停下，耳朵竖起，对着左前方的灌木丛发出低沉警告的呜咽。 陈默立刻隐蔽，仔细观察，隐约看到灌木后一个灰褐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可能是狍子或野鹿。 六六的预警避免了可能突然碰上的大型食肉动物的风险。（例如：东北虎、狼群、豹子、猞猁还有狗熊等） 他们沿着山谷的走向，时而上坡，时而下坡。 陈默不断观察着周围：寻找稳定的水源（发现了几处小溪），评估地形是否适合建立隐蔽营地（标记了几处背风、靠近水源、视线相对好的林间台地），注意动物的痕迹（发现了更多野猪拱地的痕迹和新鲜的鹿粪）。 中午，他们在一片小溪边的空地上休息。 陈默吃了几口肉干和压缩饼干，喝了溪水（烧开的水）。 六六也吃了点东西，在溪边喝了个痛快。 休息过后，继续前进。 地势开始缓缓升高，林木的树种也在变化，出现了更多白桦和落叶松。 下午两点左右，他们爬上了一道不高的山梁。 站在山梁上，陈默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山梁另一侧，是一个比他们现在营地所在山谷更宽阔、也更深的盆地状山谷。 谷底似乎有一条更丰沛的溪流在阳光下闪烁。山谷两侧的山坡向阳面，有大片相对平缓的草甸和疏林，土壤看起来是黑色的。 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在远处谷地中央，靠近溪流的地方，他似乎看到了一些不规则的、非自然的凸起，被茂密的灌木遮掩，看不太清，但轮廓不像天然岩石。 那是什么废弃的猎户小屋更早期的、地图上没有标注的极小聚居点还是…… 他立刻举起望远镜，仔细调整焦距。 镜头里，那些凸起逐渐清晰。 是几栋极其低矮、几乎与地面平齐的半地穴式木屋的残骸！ 屋顶早已坍塌，木墙腐朽，被野草和灌木覆盖，但基本结构依稀可辨。 规模很小，看起来最多曾经能住两三户人。 周围没有看到电线杆、现代垃圾或其他明显的人类近期活动痕迹。 陈默的心脏砰砰直跳。 一个废弃的、深藏深山密林中的小屋！ 周围是开阔的草甸疏林（可能曾经被简单开垦过适合再次开垦），位置极其隐蔽（从外部几乎不可能发现）！ 他强压住立刻下山探查的冲动。时间已是下午，返回营地还需要数小时。他必须在天黑前赶回去，陈平安还在越野车里等着。 他迅速用望远镜仔细扫描了整个盆地山谷，记下那几个废弃地穴的位置、溪流走向、周围地形特征、以及进出山谷的可能路径（看起来他们所在的山梁是其中一个入口，可能还有其他更隐蔽的隘口）。他用炭笔在随身携带的纸上，快速勾勒出大致地形和地穴位置。 “陈默动手，在不显眼但容易辨认的岩石下，用几块特殊的石头摆了个简单的箭头标记，指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走，回去！”他不再犹豫，带着六六，沿着来路，快速而谨慎地开始返程。 归心似箭，但脚步不敢凌乱。他一边走，一边不断回顾脑海中的画面：那隐蔽的盆地，丰沛的溪流，肥沃的草甸，还有那几处诱人的小屋…… 第一次纵深侦察，就发现了极具潜力的目标。这运气好得让他几乎不敢相信。 当暮色四合，熟悉的营地木屋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陈默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主屋门口，陈平安正透过越野车的窗户缝向外张望，看到他回来，立刻发出欢快的“啊啊”声。 咪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跳上了越野车的机盖。 打开车锁，抱起陈平安，检查一切安好，就是尿了一大片，简单收拾一下就好。 陈默兴奋地将沉重的背包放下。 六六累得直接趴在越野车边，吐着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