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完美世界，欲望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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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迁通道的尽头，并非预想中的炮火星河。 三艘狰狞的废土战舰，像是三块被投入琉璃池塘的，肮脏的顽石。 它们撞碎了最后一道空间涟漪，闯入一片，不该存在的，完美天光。 天空，是永恒的，纯净的蔚蓝。 没有云，没有风，只有一种，能渗透进灵魂的，温暖。 大地之上，并非焦土或废墟。 一座座由各色水晶雕琢而成的城市，拔地而起，流光溢彩。 河流是液态的光，在城市间静静流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无法形容的芬芳。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食，最甘美的蜜露。 能抚平灵魂深处，最深刻的伤疤。 “饕餮”号的舰桥内，一片死寂。 探测器上，没有丝毫能量武器的读数。 取而代之的，是，代表着“极度富饶”的，绿色数据瀑布。 “报告头儿……这里……这里的能源读数，爆表了。” 一名船员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撼而干涩。 另一名船员，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他只是在心中，想了一下废墟上，早已绝迹的，烤肉的味道。 下一秒。 一块滋滋冒油，焦香四溢的，完美的烤肉，凭空出现。 悬浮在他面前。 那味道，和他记忆深处，母亲烤出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呆住了。 随即，整个舰桥，爆发出，无法抑制的，骚动。 “水！干净的水！” 一捧清冽甘甜的泉水，凭空凝聚。 “我的腿……我的腿断了三十年……” 一道柔和的白光闪过，那名老兵的义肢，竟血肉重生。 欲望，在这里，被无限放大。 然后，被，瞬间满足。 权力，财富，健康，爱情。 只要你敢想，这个世界，就敢给。 铁拳站在舰桥中央，看着眼前，这荒诞而又幸福的，一幕。 他的心，在剧烈颤抖。 他看到，那些曾为了一块压缩饼干，而以命相搏的兄弟。 此刻，正围着，凭空出现的，堆积如山的食物，开怀大笑。 他看到，那个在辐射中，失去双亲的女孩。 正被一对，温柔的，由光影构成的男女，抱在怀中。 那是，她想象中，父母的模样。 斗志，在瓦解。 仇恨，在消融。 挣扎了一生的，废土的亡魂们，在这里，找到了天堂。 铁拳，缓缓放下了，手中那柄，陪伴了他一生的，动力战斧。 “兄弟们。”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解脱的，哽咽。 “我们……到家了。” 战舰的舱门，缓缓开启。 幸存的船员们，一拥而出。 他们丢掉武器，脱下那身，沉重的，破烂的装甲。 冲向那座，水晶的，梦幻的城市。 旗舰“引路者”号上。 巨大的舷窗，如一面冰冷的镜子，倒映着这一切。 海棠朵朵看着屏幕中，那一张张，沉醉而幸福的脸。 心中，却升起一股，彻骨的，无法言喻的，寒意。 那不是喜悦。 那是一种，被抽离了灵魂后，只剩下，纯粹欲望的，空洞。 整个世界，美得，像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这不是天堂，是屠宰场。” 李承渊的声音，平静，冰冷，如同一把手术刀。 精准地，剖开了这，完美的，虚假的表象。 海棠朵朵猛地回头，看向他。 “敌人的武器，不是能量，而是‘概念’。” 李承渊的目光，穿透了那片蔚蓝的天空。 “它在用‘完美’，来同化我们的‘混乱’。” “天眼。” 遵命，master。 “分析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 旗舰的算力，被催动到极致。 一张，巨大的，由无数金色丝线构成的，全息网络图，在舰桥中央展开。 天眼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此世界，由一个，未知的“概念放大器”维持。 它会吸收，所有进入者的，精神波动，也就是‘欲望’。 并将其，进行百倍，千倍的，放大，然后，具象化。 最终，让进入者，在极致的，永恒的满足中，灵魂，被彻底同化。 成为，这个放大器，新的，养料。 海棠朵朵的脸色，瞬间惨白。 这比任何炮火，都更令人，不寒而栗。 这是一种，温柔的，不见血的，灵魂屠杀。 “既然，它以欲望为食。” 李承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疯狂的光。 “那我就，喂给它，最极致的，不完美。” 他决定，用最野蛮，也是最直接的方式。 去打破这个，虚假的，“完美”。 他没有动用任何武器。 只是，缓缓走到，通讯控制台前。 通过旗舰的广播系统，将一份，特殊的“礼物”。 传送给了，那三艘战舰上，所有，正在狂欢的，船员。 就在他准备，按下发送键的，那一瞬间。 一直沉默的五竹，突然开口。 “这个世界的‘规则’……” 他的电子眼，闪烁着，红色的数据流。 “和我记忆深处，神庙用来‘格式化’，初代仆人意识的，‘摇篮’系统，很像。” 刺耳的警报，毫无征兆地，再次响起。 天眼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 master，紧急警报。 旗舰的，深层探测器，穿透了地壳。 在这个，看似完美的，没有任何生命的世界的，地心深处…… 探测到了一个，巨大的，正在沉睡的，生物信号。 李承渊的手，没有丝毫停顿。 按下了，发送键。 那份，来自地狱的“礼物”，被送了出去。 那是一段，音频。 没有画面，只有声音。 是“天眼”记录下的，这些拾荒者们，在废土世界，最真实的，声音。 为了生存，互相残杀时，武器，刺入血肉的声音。 在饥荒中，易子而食时，那，压抑的，绝望的，咀嚼声。 以及，每一个，被他们，亲手杀死的同伴，临死前，那，最怨毒的，诅咒声。 这些声音，通过战舰的广播。 响彻在，完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正在，与“爱人”拥吻的男人，动作，僵住了。 他仿佛，又闻到了，妻子尸体上，那熟悉的，腐烂的气味。 正在，享受着无上权力的“国王”，瘫倒在，他的水晶王座上。 他仿佛，又看到了，被他，从背后捅死的，老大的，那双，不甘的眼睛。 痛苦，背叛，饥饿，死亡。 所有，被“完美”所掩盖的，丑陋的，血腥的记忆。 如同一场，黑色的暴雨，轰然，浇下。 将那，虚假的，天堂的火焰，彻底，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