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最后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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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的流光撕裂死寂，李承渊的身形在虚空中凝实。双脚踏上的，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一种粉末状的，冰冷的，类似骨灰的物质。是曾经的京都，被法则碾碎后的残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混合了臭氧与绝对虚无的味道。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一把冰冷的玻璃碴，刮擦着肺叶，带走最后一丝温度。 他的识海深处，那个比芥子更微小的神国奇点，正稳定地散发着微光。这是他此行唯一的收获，是他在这片无垠的死亡坟场中，唯一的，可以被称为“生”的坐标。 目光穿透弥漫的金色尘埃，投向那片文明的最后墓碑。范府的残垣断壁，在一层薄如蝉翼，明灭不定的黑色光罩下，苟延残喘。 光罩之内，是几个熟悉的身影，如同被时间遗忘的，绝望的雕塑。 范闲坐在瓦砾堆上，那张曾经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笑意的脸，如今只剩下一片灰败。他的双眼，是两个被掏空的黑洞，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倒映不出天空那巨大的，金色的死亡蜂巢。 怀中，紧紧抱着早已吓得昏死过去的林婉儿。他用一种保护全世界的姿势，拥抱着自己那早已破碎的世界。 不远处，陈萍萍静静坐在他那标志性的轮椅上。轮椅的一半已经解体，露出狰狞的金属骨架。他那张总是挂着阴冷笑容，仿佛能算计天下的脸，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被风干的麻木。 范若若、司理理、王启年……所有幸存者，都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眼神空洞，动作僵直。 grief已经将他们的灵魂刮擦得太薄，薄到无法再承载任何情绪。 而在他们所有人面前，五竹单膝跪地。 那根乌黑的铁钎，深深地插入大地。正是这根冰冷的铁器，散发出那层微弱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黑色光芒，构筑了这片，最后的，小小的，庇护所。 五竹的状态极差。他的身形，在凝实的物质与透明的数据之间，不停地高速闪烁，仿佛一个接触不良的，劣质的全息投影。 一道道金色的，如同活物般的数据流，像致命的藤蔓，死死缠绕着他的四肢与躯干。不断地，贪婪地，汲取着他核心的能量。 他那双，本应毫无波动的电子眼中，刺目的红光，疯狂地，不规则地闪烁。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被强电流干扰的“滋滋”声。 “你……回来了……” 一个沙哑的，仿佛被砂纸打磨过千百遍的声音，从范闲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那个，从天而降的，周身萦绕着，妖异紫光的李承渊。 他那早已死寂的，如同深渊般的眼眸中，第一次，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 陈萍萍的头颅，也，用一种，近乎生锈的，缓慢的速度，转了过来。他看着这个，自己曾经认为，比庆帝，更可怕，更像怪物的，年轻人。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 “我们……还有，希望吗” 李承渊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掠过这些，在绝望中，等待死亡的故人。脸上，没有任何，怜悯或欣喜的波澜。 他的脚步，落在骨灰般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径直，走到了，那个，正在，被数据洪流，活活吞噬的，五竹面前。 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道，正在，五竹身上，疯狂闪烁的，金色的数据流。 冰冷，霸道，充满了，一种，更高等的，生命形态，对于，低等“错误代码”的，绝对的，抹除意志。 【叮！检测到，高强度，世界本源级，数据污染！】 【解析成功：‘免疫系统’，正在，对该世界，进行，根源性，格式化。】 【目标：清除，所有，由，‘叶轻眉’，遗留的，非标准时空，悖论体——‘bug’。】 就在此时，五竹那，被强电流，折磨得，几近崩溃的合成音，断断续续地，艰难响起。 “神庙……核心……” “在……蜂巢……中央……” “那里……有……‘钥匙’……” 李承渊的瞳孔，猛地收缩。 一瞬间，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免疫系统，不是在，无差别的，进食。它，在，寻找。寻找一样东西。一样，被叶轻眉，那个，同样，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疯狂的女人，藏在这个世界，最深处的，最后的，“后门程序”。 或者说……是她，留给这个宇宙的，一个，最恶毒的，“病毒”。 而五竹，和范闲。他们这些，与叶轻眉，有着，最深羁绊的存在。便是，那，在黑暗的宇宙中，闪闪发光的，为“免疫系统”这头，恐怖的猎食者，指引方向的。 致命的，“信标”。 一个新的，更加，令人绝望的，任务。如同一座，由，尸骸与墓碑，堆砌而成的，黑色的山峦，沉甸甸地，压在了，李承渊的心头。 他们，必须，在这个世界，被，彻底消化前。主动，投入，那，金色的，死亡蜂巢。进入，那个，早已，被同化，被改造成，免疫系统一部分的，神庙的核心。 找到，那，所谓的“钥匙”。 那，可能是，他们，唯一的，万分之一的，生机。 也，可能，是叶轻眉，留给所有人的，一个，更大，更疯狂，更致命的，最后的，陷阱。 李承渊的目光，落回范闲身上。 “想活吗” 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刺破了笼罩此地的，绝望的浓雾。 范闲抱着林婉儿的手臂，猛地收紧。他看着李承渊，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燃起了一点，被求生欲点燃的，微弱的火苗。 “把所有活着的人，带上。”李承渊的声音不容置疑，“我要用。” 他不再看范闲，转而凝视着五竹身上，那流动的金色数据链。他的眉心，紫光大盛。 【世界树】，开始，疯狂解析，那，来自更高维度，代表着“格式化”的，宇宙法则。 他要做的，不是对抗。而是，理解，模仿，然后，欺骗。 李承渊缓缓抬手，一缕微弱的，却同样，蕴含着“格式化”概念的，紫色的数据流，从他的指尖，延伸出来。小心翼翼地，如同一个，拆弹的工兵，接入了五竹的系统。 “别反抗，告诉我，‘钥匙’是什么。” 五竹闪烁的红光，奇迹般地，稳定了一瞬。一段，破碎的，被加密的，远古记忆，传入李承渊的识海。 那是一个，纯白色的，没有任何陈设的房间。叶轻眉，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她，笑着，将一个，小小的，银色的，类似u盘的东西，植入了，尚在襁褓中的，五竹的，能量核心。 “小竹子，记住了。”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世界要完蛋了。” “就，用这个，重启一下。” “密码是……我最喜欢的那句诗。” 李承渊的心，沉了下去。 重启重启一个，正在，被，另一个，更强大的“系统”，进行“格式化”的宇宙 这，不是拯救。 这，是，病毒对杀毒软件的，同归于尽。 他看向天空，那巨大的，圣洁的，金色的蜂巢。仿佛，能，看到，蜂巢的背后，一双，漠然的，冰冷的，注视着这一切的，神明的眼睛。 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