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都是我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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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要立刻进宫！我要把这个想法告诉父皇！告诉大哥！” 朱橚的脸因为狂喜而涨得通红，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钳住周明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周明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呻吟。 他拉着周明就要往外走，状若癫狂。 周明：“……” 我靠，忘了这家伙是个行动力爆表的皇子了！这要真被他拉到朱元璋面前，自己刚才吹的牛皮，就得当场兑现。 以老朱那多疑的性子，一听你要“征集天下医书”，其中还包括“宫廷秘方”，怕不是当场就要怀疑你图谋不轨，想借机窥探皇家隐秘。 这医典还没编，自己的脑袋就得先被编进死囚名录里！ “殿下！殿下且慢！” 周明赶紧反手抓住朱橚，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总算把这位亢奋的皇子给按在了原地。 朱橚不明所以，急道：“周明你拉我作甚！此等万世之功，一刻也耽误不得！” “殿下，您是想成就万世之功，还是想惹来杀身之祸” 周明一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朱橚的狂热之上。 朱橚愣住了，松开了手，不解地看着他。 周明整了整被抓得皱巴巴的衣袖，慢条斯理地分析道：“殿下，您想，编纂医典，是何等浩大的工程需要多少人手多少钱粮需要耗费多少时日这些，您都想过吗” “这……”朱橚语塞。 “您现在两手空空，就凭着一个念头，跑到陛下面前去高谈阔论。陛下会怎么想满朝文武会怎么想” 周明踱了两步，压低了嗓音。 “他们只会觉得，吴王殿下好大喜功，拿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来邀功请赏。那些御史言官，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咱们这还没出生的医典给淹死！” 朱橚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他光想着这件事的千古留名，却忘了其中的艰难险阻与政治风险。 “再者说，”周明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这件功劳，该记在谁的头上” 朱橚下意识道：“自然是你我二人！” “错！” 周明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殿下，我周明是什么人一个靠着点小聪明侥幸活命的侯爷。我来牵头做这件事朝堂之上，谁会服我到时候攻讦之声四起，这医典没编成，我先成了众矢之的。” 他拍了拍朱橚的肩膀，语重心长。 “但殿下您不一样！” “您是吴王，是医学院的院长！这医学院本就是您一手促成！由您来主持编纂医典，名正言顺，谁敢说半个不字” “这不单是一部医书，更是您这位医学院院长，为您治下所有医者，立下的规矩，是您留给大明万世的功业！” 周明的一番话，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在了朱橚的心坎上。 朱橚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 是啊，周明说得对。 他是医学院的院长，这本该是他的责任，他的荣耀！ 周明继续循循善诱：“所以，我们不能急。您得先拿出一个章程来。比如，成立一个医典编纂馆，您亲任总编纂。再比如，如何征集天下医书，如何筛选辨别，如何实验验证，如何分门别类……这些都需要详尽的规划。” “您把这些都做成一本条理清晰的奏疏，再呈给陛下。陛下见了，只会赞叹殿下您思虑周全，做事稳妥，是能担大任的国之栋梁！到那时，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天下医书，尽归您手！” 一番话说完，朱橚眼中的狂热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深沉的、被点燃的雄心。 他看着周明，深深一揖。 “周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是我孟浪了。” 周明坦然受了这一礼，心中长舒一口气。 总算把这尊大神给忽悠瘸了。 他扶起朱橚，笑道：“殿下言重了。下官只是个匠人，只会动动刀子。这运筹帷幄，开宗立派的大事，还得靠殿下您这样的帅才。” 朱橚被夸得浑身舒坦，之前那股急躁劲儿彻底没了，转而开始兴奋地跟周明讨论起了编纂医典的具体细节。 周明打着哈欠，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 他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那些制作“千里眼”的工匠。 那些人的手艺，简直是鬼斧神工。可他们就像是最高级的机器，只能按照图纸来操作，却不知道其中的原理。 若是能有一批人，既懂动手，又懂原理…… 一个更大胆，也更疯狂的念头，在周明心中破土而出。 他要建的，不只是一个医学院。 他要建一个，能囊括算学、物理、化学、几何……所有基础学科的，大明科学院！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再也遏制不住。 周明好不容易把彻底陷入工作狂状态的朱橚打发走，连侯府的门都没进，直接调转马头，奔回了自己在东城慈幼局的院子。 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把这个惊天动地的计划写下来。 他不能直接找朱元璋。 那个一手缔造大明，骨子里却依旧是农民皇帝的老朱，你跟他讲星辰大海，他可能只想问你一亩地能多打多少斤粮食。 但太子朱标不一样。 这位储君，宽厚仁德，而且有着远超时代的眼界和格局。 这个饼，只有画给朱标，才有可能变成现实。 …… 永安侯府，书房。 夜深人静，烛火摇曳。 周明铺开一张雪白的宣纸，提起狼毫笔，蘸饱了墨。 他没有立刻落笔，而是闭目沉思。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笔走龙蛇。 《论格物兴国疏》。 “臣闻，国之强盛，在于兵甲，在于钱粮，更在于人智。兵甲可损，钱粮可耗，唯人智之火，可成燎原之势，光耀百代。” 开篇，就是一顶高帽，直接把调子定在了“国之强盛”上。 “古人云，格物致知。然何为格物臣以为，格物非空谈，乃实学也。观日月星辰之运转，可知四时更替，可制精准历法；究金石草木之性，可知物性之理，可炼百战之钢；算方圆曲直之数，可知天地之广，可建万丈之楼……” 周明把现代的学科分门别类，用朱标能理解的语言，包装成了“格物”的各个分支。 每一样，都指向一个实际的应用。 能造更坚固的城墙，能造射程更远的火炮，能造载重更多的海船，能改良农具，能提升织造效率…… 这不是虚无缥缈的屠龙之术，这是能让大明国力暴涨的济世良方！ 写到酣畅处，周明只觉得文思泉涌。 他不再是一个只想躺平的穿越者，他是一个手握文明火种的盗火者。 他要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点燃科学的星星之火。 他提议，效仿医学院，成立一座“大明皇家格物院”。 由太子殿下亲自领衔，招揽天下所有能工巧匠、算学大家。 给他们最优厚的待遇，给他们最宽松的环境，让他们不必为生计发愁，可以专心致志地去研究天地间的万般道理。 “此院若成，十年之内，大明之兵甲，将冠绝天下！二十年之内，大明之钱粮，将富甲四海！百年之后，纵有外患，亦不过癣疥之疾！” 周明将奏疏的结尾写得豪情万丈。 他这是在给朱标画饼，画一个前无古人、足以让他这位太子名垂青史的惊天大饼。 写完最后一个字，周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脱力，但精神却前所未有的亢奋。 他放下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正准备叫人。 “爹。”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周明一回头，只见周平安抱着一个小枕头，揉着眼睛站在门口。 “怎么还不睡”周明招了招手。 周平安跑了过来，扒着书桌的边缘，好奇地看着那份墨迹未干的奏疏：“爹，你在写什么” 周明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 “在写一封信，一封能让你以后有吃不完的糖，穿不完的新衣服的信。” 周平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把怀里的小枕头塞给周明。 “爹，给你。这个软。” 周明的心猛地一软。 他抱起这个便宜儿子，在他额头亲了一口。 “好，爹收下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值了。 他安顿好周平安睡下，才回到书房，将奏疏小心翼翼地封入信封。 “周福！” “侯爷，老奴在。”管家周福立刻推门进来。 “天一亮，就把这个，送到东宫，亲手交给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