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老朱：千里眼？应该叫洪武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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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十五年，十月初八。 宜：嫁娶、祭祀、出行。 忌：动土、开仓、作死。 奉天殿，大明帝国的心脏，此刻正灯火辉煌，鼓乐齐鸣。 今天是洪武大帝朱元璋的五十五岁万寿圣节。 周明站在文臣队列的末尾，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混进了狼群的哈士奇。 周围是锦衣玉带，高冠博带的衮衮诸公，一个个神态肃穆，眼观鼻，鼻观心，站得像一排排准备上漆的木雕。 而他，永安侯，一个靠着几样“奇技淫巧”上位的幸进之臣，穿着一身崭新的侯爵朝服，浑身不自在。 他悄悄抬了抬眼皮，飞快地扫了一眼高踞龙椅之上的那个男人。 这位开国帝王今日穿了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一股田间老农晒着太阳的惬意。他半眯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下方百官的祝寿贺词，偶尔点点头，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他的左手边，太子朱标挺拔如松，脸上挂着温和谦恭的笑容，从容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或真心或假意的祝贺。 他感受到了周明的视线，微微侧过头，投来一个安抚的，却又不容拒绝的表情。 周明立刻低下头。 大哥，别看我，我怕。 冗长的祝寿流程终于走完，接下来，是万众期待的献礼环节。 先上场的是诸位藩王。 秦王朱樉，献上了一尊三尺高的纯金无量寿佛，金光闪闪，几乎晃瞎了人的眼。 晋王朱棡，献上了一副前朝大家吴道子的《八十七神仙卷》真迹，古意盎然，引来一片赞叹。 …… 朱元璋脸上的笑意不变，挨个夸奖了几句，便让太监收了下去。 周明看得直撇嘴。 俗，太俗了。 送金佛，送古画，跟后世那些给领导送烟送酒的，有啥区别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终于，轮到了吴王朱橚。 这位沉迷医学的王爷，献上的礼物也与众不同，是一根足有三百年份的野山参，用红绳系着，躺在黄绸铺就的玉盘里。 “父皇，儿臣祝您万寿无疆，龙体安康！此参乃儿臣亲手所炮制，有延年益寿之神效！”朱橚一脸的骄傲。 朱元璋难得地探了探身子，多看了一眼，哈哈大笑：“好！还是老五贴心！知道咱这身子骨，就缺这个！” 朱橚顿时喜上眉梢。 周明在下面翻了个白眼。 这傻子，高兴早了。你爹那是客气客气，回头这人参指不定就进了谁的肚子。 一圈王爷献完，终于轮到了太子朱标。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位大明储君的身上。 朱标不疾不徐地走出队列，对着朱元璋躬身一拜。 “儿臣，贺父皇万寿。” 他没有说任何华丽的祝词，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话。 “标儿，你有心了。给父皇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啊”朱元璋的语气，明显比之前要亲近得多。 朱标直起身，拍了拍手。 两名小太监抬着一个被明黄绸缎覆盖的长条状物体，步履沉重地走上了大殿中央。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 这是什么 琴画还是什么神兵利器 周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 第一件。 朱标亲自上前，伸手，猛地揭开了绸缎！ 一根通体黝黑，由精铁和琉璃打造而成的古怪铁管，静静地躺在托盘上。 它的造型极其奇特，一头粗，一头细，中间还镶嵌着打磨得晶莹剔透的镜片。 大殿里，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这是何物一根铁管子” “莫非是什么新式的火铳” “看着不像，倒像是个……孩子的玩具” 户部尚书茹太素是个直肠子，他捻着胡须，疑惑地问：“太子殿下，此物……有何用处” 朱标微微一笑，拿起那根铁管，转身面向大殿之外。 “此物，名为‘千里眼’。” “人之目力，不过百步。百步之外，便景物模糊，难辨细节。” 朱标将铁管粗的一头对准自己的眼睛，细的一头遥遥指向殿外广场上的一只石狮子。 “借此物，儿臣却能清晰地看到，那殿外三百步远的石狮子，左眼眼角，有一道去岁工匠修补时，不慎留下的细微裂痕。” 话音落下，满堂哗然。 三百步看清一道裂痕 这怎么可能！ 简直是天方夜谭！ 茹太素第一个不信，他哈哈一笑：“殿下真会说笑，这定是殿下早就知道的吧” 不少官员跟着附和，都觉得太子在开玩笑。 朱标也不辩解，只是将“千里眼”递给身旁的一名老太监。 “去，请父皇过目。” 朱元璋早就好奇得不行了，他一把从太监手里夺过那根铁管，学着朱标的样子，眯起一只眼，凑了上去。 下一刻。 这位大明帝王的身躯，猛地一僵。 他拿着“千里眼”，看看远处的石狮子，又放下，用肉眼看了看，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又一次举起了“千里眼”。 这一次，他看得更久，更仔细。 大殿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龙椅上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周明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了。 成败，在此一举。 许久。 朱元璋终于放下了那根铁管。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混杂着震惊、狂喜和一丝忌惮的表情，死死地盯着手里的东西。 他再次开口，一字一顿，声若洪钟。 “何止三百步！” “此物，可观千米之外，纤毫毕现！” 轰！ 整个奉天殿，彻底炸了！ 千米之外，纤毫毕现 这……这不是凡人该有的东西！这是仙器！ 茹太素的笑容僵在脸上，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朱元璋根本没理会群臣的震惊，他摩挲着冰凉的铁管，仿佛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宝。 他猛地抬头，看向朱标，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好！好一个‘千里眼’！” “若我大明边军，人手一件此物，那草原蛮夷的一举一动，岂不尽收眼底！” “攻，可察敌先机！守，可据敌于国门之外！” 他站起身，在大殿上踱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此非祥瑞，乃国之重器！” 他猛地停下脚步，高高举起手中的铁管，对着满朝文武，宣布道： “此物，当名‘洪武镜’！乃上天赐予我大明，护佑江山社稷之神物！” 满朝文武先是一愣，随即山呼海啸般跪了下去。 “陛下圣明！此乃天佑我大明！” “恭贺陛下，喜得神器！” 周明混在人群里，低着头，嘴角疯狂抽搐。 洪武镜 老朱你个臭不要脸的，抢我命名权就算了，还直接给自己脸上贴金！ 这脸皮，比我做的水泥墙都厚！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洪武镜”带来的巨大震撼中时，朱标再次开口。 “父皇，儿臣还有第二件礼物，献与父皇。” 什么 还有 所有人都懵了。 一件“洪武镜”已经足以惊世骇俗，难道太子还有比这更厉害的宝贝 在万众瞩目之下，两名健壮的内侍，抬着一个大家伙，走上了大殿。 那是一具……犁 一具由木头和钢铁构成，造型有些古怪的农具。 和刚才那充满神秘感与科技感的“洪武镜”相比，这具犁，显得那么的朴实，那么的……土气。 大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刚刚被“洪武镜”震撼到无以复加的官员们，此刻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问号。 “犁太子殿下……送了一具犁给陛下祝寿” “这……是不是有些太……太寒酸了” “或许，这犁有什么玄机” 就连龙椅上的朱元璋，也收起了刚才的激动，眉头微皱，露出一丝不解。 他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坐上这皇位，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洪武镜”那样的国之重器，能让他龙颜大悦。 可一具犁…… 朱标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疑惑，他走到那具曲辕犁旁边，轻轻抚摸着它光滑的犁柄。 “父皇，此物，名为‘丰年犁’。” 朱元璋看着那具犁，又看看自己一脸自信的儿子，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缓缓开口，用一种理所当然的，不容置喙的口吻，直接为这件新礼物定下了名分。 “这‘洪武犁’，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