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商品帝国，琉璃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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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潜谷的冬日，被一种不同于往年的火热所取代。并非仅仅源于抵御严寒的篝火与厚实的新棉衣，更源于山谷东南角那片日夜不息、轰鸣声中带着某种韵律的工坊区——尤其是那座被严格看守，被视为谷中重宝之一的琉璃工坊。 与县令张启贤达成的那份心照不宣的协议，如同卸下了一道无形的枷锁。虽然每季度需要支付一笔不菲的“助饷银”，但也换来了官面上的默许与一定程度的便利。龙潜谷的发展，由此进入了一个狂飙突进的阶段。而陈默规划中的“商品帝国”，其最璀璨的基石，便从这琉璃开始。 工坊内，热浪扑面，与室外的严寒形成鲜明对比。巨大的琉璃窑炉如同沉默的巨兽，炉膛内焦炭燃烧发出稳定的、令人心安的低吼，水力鼓风机将强劲的空气送入炉底，确保着炉温始终维持在那个能将沙石化作晶莹液体的神奇高度。 王铁柱几乎将家安在了这里。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汗珠，在炉火的映照下闪闪发光。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炉壁上那几个特制的、用多层透明云母片保护的观察孔，观察着炉内熔融玻璃液的状态。经过无数次失败的摸索与陈默精准的理论指导，这位曾经的铁匠宗师，已然成为了驾驭“琉璃之火”的大师。 “火候到了！准备出料！”王铁柱声如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早已等候在旁的工建队核心工匠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穿着厚实的浸水麻布衣，戴着特制的石棉手套，动作迅捷而沉稳。有人用长柄铁钎清理出料口，有人准备好承接熔融玻璃液的特制耐火粘土坩埚，还有人则检查着旁边一排排已经预热好的各式模具——有用于吹制瓶罐的，有用于浇筑板料的，形态各异。 炽热、亮黄、如同流动阳光般的玻璃熔液，顺着特制的陶瓷流槽缓缓流出，被工匠用长柄铁勺精准地接住，然后迅速转移到下一个工序。 平板玻璃的突破， 是近期最大的技术飞跃。此前，他们只能依靠吹制大玻璃泡然后摊开，或者采用相对原始的浇筑法，得到的玻璃板面积小，厚度不均，且难免有气泡和波纹。陈默提出了“引上法”的初步构想——让熔融的玻璃液通过一个狭长的、精心控制缝隙的耐火砖口，如同拉面条般，向上牵引出一片连续、均匀的玻璃带。 这其中涉及到的耐火材料、缝隙精度、牵引速度和平稳性，无一不是巨大的挑战。王铁柱带着人反复试验，失败了无数次，浪费的原料堆积如山。但最终，他们成功了！当第一片长约五尺、宽约两尺、厚度均匀、透明度极高的平板玻璃被小心翼翼地从牵引辊上取下，冷却后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整个工坊都沸腾了！ 那不再是带有弧度和瑕疵的“琉璃片”，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玻璃窗”！阳光毫无阻碍地穿过它，在地上投下清晰明亮的方影。苏瑾看到这片玻璃时，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立刻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工艺品，它将改变建筑的采光方式，其市场价值，无可估量！ 镜子的诞生， 则是琉璃价值的又一次极致升华。陈默早已准备好了关键材料——通过反复化学反应提纯得到的汞（水银）。在绝对保密的独立工作间内，王铁柱亲自操作，将纯净的锡箔平整地贴在打磨光滑的平板玻璃上，然后小心地将水银倾倒其上。奇妙的化学反应发生了，锡与水银逐渐形成了一层光亮致密的锡汞齐，牢牢地附着在玻璃背面，形成了一层完美的反射层。 当第一面真正意义上的玻璃镜被镶上木框，立起来时，所有看到它的人，包括早已见惯琉璃的工匠们，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镜面之中，人影清晰无比，纤毫毕现，连眉毛的抖动、嘴角的细微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这远比这个时代最好的铜镜要清晰何止十倍、百倍！那不再是模糊的轮廓，而是真实的、另一个“自己”！这种视觉冲击力，是任何语言都难以形容的。一个年轻工匠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脸，竟吓得后退了一步，引得众人善意的哄笑，但笑声中，同样充满了对这神迹般造物的敬畏。 器皿的多样化与艺术化， 则在稳步推进。吹制工匠的手法愈发纯熟，能制作出形态更加优美、器壁更薄更均匀的酒杯、花瓶、水注等。甚至开始尝试套料、刻花等简单装饰工艺，虽然成品率还不高，但每一件精品问世，都引来阵阵赞叹。 苏瑾的身影频繁出现在琉璃工坊。她不再是单纯地视察，而是带着明确的目的。她仔细审视着每一批出炉的产品，按照透明度、色泽、形态、工艺难度，将其严格分为“贡品级”、“珍品级”、“优品级”和“常品级”。 “这片平板玻璃，透明度极高，几无波纹，列为贡品级，单独存放，将来或有大用。” “这套酒杯，器型端正，晶莹无瑕，可列为珍品级，需用锦盒妥善包装。” “这批吹制的小瓶，略有气泡，但无碍使用，列为优品级，可批量出货。” “这些有明显瑕疵或造型失败的，砸碎回炉，绝不能流入市场，以免影响我龙潜谷琉璃的声誉。” 她建立起了一套严格的品控标准和库存管理制度。每一件出厂的琉璃制品，都带有龙潜谷独特的、极难仿制的暗记。她深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严格控制着高端精品的流出数量，尤其是镜子，初期只计划放出寥寥数面，每一面都必须是完美无瑕的“珍品级”，准备让其成为引爆市场的“核弹”。 仓库里，晶莹剔透的玻璃器皿在特制的木架上熠熠生辉，大小不一的平板玻璃倚墙而立，那几面用丝绸覆盖的镜子，更是如同沉睡的宝藏。这里积累的，不仅仅是商品，是财富，更是龙潜谷未来称霸边陲、乃至放眼天下的底气之一。 陈默偶尔会来到工坊，他很少干涉具体生产，更多是站在一旁，看着那流动的火焰与晶莹的造物，目光深邃。他知道，这些由沙石转化而来的透明晶体，即将在外面的世界，掀起怎样的财富风暴与欲望波澜。它们的光芒，将不仅照亮房间，更将照亮龙潜谷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 琉璃已然生辉，商品帝国的第一块，也是最耀眼的一块基石，被牢牢奠定。接下来，便是让这光辉，化作无坚不摧的资本洪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