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圣旨再临，入京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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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的寒冬尚未完全退去，泥土仍带着冻土的坚硬，但空气中已隐约能嗅到一丝万物复苏的潮湿气息。然而，这丝春意并未能吹入幽州城中心的镇北侯府，府内气氛因一队来自京城的、规格极高的钦差队伍的抵达，而骤然紧绷到了极点。 与前次携赏赐和赐婚试探旨意不同，这一次的钦差队伍规模更大，仪仗更为森严，为首者赫然是身着蟒袍、代表皇室威严的宗正寺卿，以及一位面色冷峻、眼神锐利的枢密院副使。他们的到来，甚至没有提前通报，如同乌云压城，直接出现在了侯府门外。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甚至连入府奉茶的环节都省去了。宗正寺卿直接于府门外展开明黄卷轴，当着所有闻讯赶来的北疆文武官员的面，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皇家威仪的腔调，朗声宣读了圣旨。 圣旨的开篇，依旧是惯例的对陈默“镇守北疆、破虏有功”的褒奖，但其措辞相较于上一次，少了几分温度，多了几分程式化的冰冷。紧接着，话锋陡然一转： “……然，封侯乃国朝重典，酬功更是人君之责。卿受封镇北侯已久，却迟迟未入京行谢恩之礼，于礼不合，于制有亏。今特旨，着镇北侯陈默，接旨后即刻启程，入京陛见，于太庙前行谢恩之礼，以全君臣之道，以定天下之心。钦此——！” 旨意念毕，全场鸦雀无声。那“即刻启程”、“以全君臣之道”、“以定天下之心”的字眼，如同冰冷的锥子，刺入每个人的耳中。这已不再是商量或试探，而是不容置疑的、带着最后通牒性质的命令！ 宗正寺卿合上圣旨，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看向站在最前方的陈默：“镇北侯，陛下念你戍边辛劳，特许你在太庙前行礼，此乃莫大殊荣。接旨吧，莫要再辜负圣恩。” 站在陈默身后的赵虎，拳头瞬间攥紧，额角青筋跳动，几乎要按捺不住。林清源、韩明等人也是面色凝重，眉头紧锁。所有人都明白，这所谓的“封侯大典”、“谢恩之礼”，不过是裹着糖衣的毒药，一个精心布置的、意图将陈默调离其根基之地的赤裸裸的阳谋！ 一旦陈默入京，便是猛虎离山，蛟龙失水。在北疆，他是手握重兵、民心所向的镇北侯；到了京城，在那遍布陷阱与眼线的龙潭虎穴之中，他便是砧板上的鱼肉，生死皆操于他人之手。老皇帝病重，朝局诡谲，太子与权臣相争，这个时候召他入京，其用心，昭然若揭！ 拒绝圣旨措辞强硬，若公然抗旨，便是给了朝廷动用武力讨伐的“大义”名分，北疆将立刻从帝国的屏障变为叛乱的边镇，之前所有的隐忍和布局都可能毁于一旦。 接受则无异于自投罗网，将自身安危乃至北疆和龙渊军的命运，寄托于敌人的“仁慈”和莫测的朝堂争斗之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默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寒风卷过，吹动他深紫色侯爵斗篷的下摆，猎猎作响。 陈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愤怒，也无惶恐，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迎向宗正寺卿那看似平和实则锐利的视线，又扫过一旁枢密院副使那隐含审视与戒备的眼神。 片刻的沉默后，陈默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双手抬起，声音沉稳而清晰地响起： “臣，陈默，领旨——谢恩！” 他没有丝毫犹豫，接过了那卷沉甸甸的、仿佛带着无形枷锁的圣旨。 赵虎等人几乎要惊呼出声，却被陈默一个极其轻微的眼神制止。 陈默直起身，将圣旨握在手中，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陛下隆恩，召臣入京谢恩，臣感激不尽，自当遵从。然，北疆初定，军务繁杂，交接需时。请容臣稍作准备，三日后，必定启程赴京。” 他没有说“即刻”，而是争取了三天时间。这既是必要的准备时间，也是一种不卑不亢的姿态。 宗正寺卿似乎对陈默如此干脆地接旨有些意外，但见他答应启程，便也不再逼迫，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望镇北侯言而有信，莫要让陛下久等。” 钦差队伍被引入驿馆安置，侯府门前的人群渐渐散去，但那股沉重压抑的气氛，却愈发浓烈地笼罩在幽州城上空。 回到书房，只剩下核心几人，赵虎再也忍不住，低吼道：“先生！您真要去！那京城分明就是龙潭虎穴！李纲那老贼肯定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您呢！” 陈默将那道圣旨随手放在书案上，仿佛那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依旧萧索的庭院，目光锐利如刀。 “我知道那是龙潭虎穴。”他缓缓开口，声音冰冷，“但，有些局，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开的。” “他们想调虎离山，想让我自投罗网。”陈默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冷静而危险的光芒，“那我便去！去看看这帝国的京城，到底有多少魑魅魍魉！去看看那位首辅大人，究竟为我准备了怎样的‘厚礼’！” “可是您的安危……”林清源忧心忡忡。 “安危”陈默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他们以为我离开了北疆，就成了没牙的老虎殊不知，龙渊军的爪牙，早已不是他们能够想象的了。” 他的目光扫过赵虎、林清源、韩明，以及不知何时已悄然立在阴影中的影。 “既然避无可避，那便迎头而上。正好借此机会，去会一会京城的牛鬼蛇神，也让他们亲眼见识一下，我陈默，是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圣旨再临，逼迫入京。陈默接下了这道催命符般的旨意，也意味着，一场更为凶险、更为复杂的权力博弈，即将在帝国的核心舞台——京城，正式拉开序幕。命运的齿轮，开始加速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