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侯府夜宴，各方拉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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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陛见，陈默看似谦恭、实则滴水不漏的应对，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在京城这座巨大的政治泥潭中，激起了层层涟漪。他这位手握重兵、战功赫赫，却又远离中枢、背景神秘的年轻侯爷，瞬间成为了各方势力眼中必须争取或至少需要摸清底牌的关键棋子。 陛见后的次日傍晚，位于京城勋贵聚集区域的镇北侯临时府邸（由迎宾馆单独划出的一个独立院落），一改往日的沉寂，变得车马盈门，灯火通明。陈默以“答谢陛下恩典，略尽同僚之谊”为由，广发请柬，举办了一场看似寻常，实则暗藏机锋的夜宴。 收到请柬的，涵盖了京城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势力。太子一系的骨干，如太傅张承业、兵部左侍郎等；首辅李纲门下的得力干将，如吏部周侍郎、那位曾前往北疆宣旨的礼部右侍郎周文谦；几位成年皇子府中的代表；乃至一些手握实权、态度暧昧的勋贵和老臣，竟都悉数到场。 侯府大门洞开，赵虎亲自带着一队精神抖擞、眼神锐利的龙渊卫在门口迎候。他们虽未着全甲，但那股子战场带来的煞气与严明的纪律，与京城那些养尊处优的勋贵家将形成了鲜明对比，让每一位到来的宾客在踏入府门时，都不由自主地收敛了几分骄矜之气。 宴会设在中庭大厅，布置并未追求极致的奢华，却处处透着北疆式的简洁与大气。没有靡靡之音，只有几名乐师演奏着苍凉雄浑的北地边塞乐曲。提供的酒水食物也以北疆特产和京城常见菜式为主，质朴而实在。 陈默身着一袭深色常服，并未穿戴侯爵冠带，站在厅前迎客。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淡笑，与每一位到来的宾客寒暄，态度不卑不亢，既无得意忘形，也无刻意逢迎，那份沉静的气度，让许多存心试探的老油条也一时摸不着深浅。 宴会伊始，气氛尚算和谐。众人推杯换盏，说着场面上的客套话，无非是恭贺陈默北疆大捷，称赞其年轻有为。 然而，酒过三巡，真正的戏码便开始上演。 太子太傅张承业率先发难，他端着酒杯，走到陈默席前，声音洪亮，看似随意，实则目光灼灼：“镇北侯，北疆一战，打出了我朝威风，实乃国之柱石！太子殿下对侯爷可是赞赏有加，时常言道，若朝中多几位像侯爷这般的栋梁之材，何愁国事不兴侯爷如今入京，正当大展拳脚，辅佐储君，共襄盛举啊！”这番话，拉拢之意已是毫不掩饰。 几乎同时，吏部周侍郎（李纲心腹）也笑吟吟地凑了过来，语气却带着几分绵里藏针：“张太傅所言极是。侯爷战功赫赫，陛下亦是圣心大慰。不过，这京城不比北疆，各方关系盘根错节，许多事情，需得讲究个规矩，循序渐进才好。首辅大人常教导我等，为臣者，当以稳重为先，顾全大局。”他刻意点出“首辅”和“规矩”，既是提醒，也是隐隐的警告，暗示陈默需要遵循李纲定下的游戏规则。 陈默手持酒杯，面色如常，对张承业微微颔首：“太子殿下厚爱，张大人抬举，陈默愧不敢当。戍边卫国，乃人臣本分。至于朝堂大事，自有陛下与诸位老成谋国的大臣运筹，陈默一介武夫，不敢妄议。”他将“武夫”二字咬得略重，既是一种自谦，也是一种置身事外的表态。 随即，他又转向周侍郎，笑容不变：“周大人提醒的是。陈默久在边陲，于京中规矩确实生疏，日后还需诸位同僚多多指点。首辅大人乃国之干城，经验丰富，陈默自是敬佩的。”他顺着对方的话说，表示对李纲的“敬佩”，却绝口不提依附或服从。 这番应对，圆滑得让张承业和周侍郎都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力无处使。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整个宴会期间，类似的场景不断上演。太子一系的官员不断暗示未来从龙之功的荣华富贵，李纲一派的党羽则反复强调现有秩序和首辅权威的重要性，甚至还有几位皇子代表，隐晦地表达着“奇货可居”的意味。 陈默始终保持着那份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静，对于所有或明或暗的拉拢与试探，他都以“陛下隆恩”、“戍边职责”、“武夫不谙政事”等冠冕堂皇的理由，巧妙地回避了核心问题，既不明确投向任何一方，也不轻易得罪任何人。 他更像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在推杯换盏间，仔细观察着每一位宾客的言行举止，分析着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其人的性格弱点、以及各方势力之间那错综复杂、脆弱而危险的平衡关系。影所率领的暗卫，也早已混入侍从仆役之中，将宴会上的每一句对话、每一个眼神交流，都默默记录在案。 宴会持续到深夜，最终在一种表面热闹、实则各怀鬼胎的气氛中结束。宾客们带着或满意、或失望、或更加疑虑的心情，纷纷告辞离去。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关上府门，喧嚣散去，只剩下满庭清冷的月光。 赵虎啐了一口，骂道：“他娘的，比跟蛮子打一仗还累！一个个说话拐弯抹角，听着都费劲！” 陈默负手立于庭中，望着天上的冷月，嘴角却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累这才是开始。”他缓缓道，“太子急切，李纲阴沉，几位皇子也在暗中窥伺。他们都想将我这把刀握在手里，去砍向对方。” “那先生，咱们到底……”赵虎挠了挠头。 “我们谁也不跟。”陈默语气斩钉截铁，“至少现在不跟。让他们先去斗，斗得越狠，我们的价值才越大，也才能看得越清楚。” 他转身，看向阴影处：“影，把今晚的记录整理好。尤其是太子党和李纲党核心人物的表现，我要最详细的分析。” “是。”阴影中传来回应。 “虎哥，加强戒备。我拒绝了所有人的拉拢，接下来，恐怕就不仅仅是嘴皮子上的功夫了。”陈默眼中寒光一闪，“有些人，该亮出爪子了。” 侯府夜宴，如同一场没有硝烟的前哨战。陈默以其过人的沉稳和智慧，在各方势力的夹缝中，成功地维持了暂时的平衡，也为下一步的行动，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与观察之机。然而，所有人都明白，这种脆弱的平衡，绝不会持续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