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终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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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夜晚，亚当孤身一人在阁楼望着星空发呆。 “温暖的家变味了。” “家里的吊灯总嗡嗡响，像坏了的蜂鸣器。” “父亲的书房门关得紧，可还是漏出断断续续的叹息声。” “母亲在厨房切菜，刀剁砧板的节奏却越来越快。” “黑塔趴在桌子上，指尖翻动着一本他根本看不懂的书，时而将书搁下，又旋即重新拾起。” 亚当望着手中倒转的钟表，喃喃自语。指针在玻璃表盘下颤抖着逆行，秒针的每一次颤动都刮起一圈细小的尘埃。 他握表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嘴唇轻微抖动。 亚当倚着斑驳的墙板，倦意如铅块坠入眼睑，意识在昏沉中逐渐飘流。忽然，一阵寒冷的空气惊醒了他的神经。 “这里是…宇宙” 深邃的星空点缀着繁星，散落的小行星围成一个圆环，圆环的中心处有着蓝白色的旋涡状星云，而在星云的中间，一道橘黄色的光柱冲破天际。 【逆流而上吧，用尽一切去保护那个属于你的黎明】 “终末”这个词汇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出现在他的脑海，亚当下意识地扶住身旁的桌子。随着疼痛慢慢消散，他的思绪开始清晰起来。 他望着周围，心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命途这个词汇与他这个凡人似乎没有半点关系。 “难道，我踏上命途了” 亚当的手离开桌子，向着中心的光柱看去。 “等等，桌子宇宙哪来的桌子” “滴答滴答”的钟表声在寂静的寰宇中显得格外清晰，他下意识拿起这枚从幼年到现在始终陪伴着他的钟表，直觉告诉他，钟表好像不一样了。 “钟表的时间是正确的，它正过来了。” 亚当看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桌子，一股奇怪的好奇心突然冒了出来，仿佛碰一下就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正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拥有整个湛蓝星最“哲学的思考”的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诶，好像没事诶。” 他将目光从桌子转移到钟表上，钟表侧边用来调试的齿轮闪闪发光，仿佛正在勾引着他。 正所谓在一不在二，拥有整个湛蓝星最“哲学的思考”的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诶，转了好像也没事诶。” 好吧，有时候人的好奇心真的能大过一切。 突然，无数模糊的人影在桌面的光影中浮现，如老电影胶片般交错闪现。 “不是说施工的时候不准上楼吗正装修呢，万一工具砸到你怎么办”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亚当转头望去，一位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裤、鬓角斑白的老匠人正皱着眉摆手，他身后堆放着一些油漆空桶，片状的木板散落在地。 “你是这家主人的孩子吗刚结婚就有孩子了” 亚当愣住了，这是街道那头工匠店的老板，这张桌子正是他亲手打造。 他透过桌子，看见了这张桌子的创造者。 忽然，桌面左侧又凝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人正在埋头思考，衣着光鲜，却透着一股阴郁的气质。 “为什么会互相矛盾呢明明都是正确的，难不成是有什么东西在阻碍我吗” 亚当的心头一震，这人正是他的父亲，看起来似乎被什么谜题难住了。 光影开始闪烁得愈发急促，人影们如被风吹散的落叶般渐次消散——母亲、父亲、小黑塔，还有他自己。 等了许久，再也没有人影出现，一切重归寂静。 亚当收回手，指尖残留着木纹的触感。 “都是和这张桌子相关的人，这难道就是我的能力与物品相关的人物沟通” 再次睁眼，已是第二天清晨。黑塔正摇晃着他的胳膊。 “你怎么睡在这里啊快起来！我听说星穹列车来我们这个星球休息了，我还没见过真正的命途行者呢，快跟我去看看！” （命途行者吗我愚蠢的妹妹呀，你可真是有眼不识二五八万，难道你兄长不是吗） 当然，想象归想象。这句话要是真说出来，黑塔估计又要气鼓鼓地自己一个人走了。 亚当跟着黑塔来到广场，看到中心处围着一群人。 “哥哥，快点抱着我到前面看看！” 亚当心中暗自诧异，黑塔今天怎么这么主动以往他抱一下她，都会面红耳赤地让他松开，难道命途行者对黑塔的诱惑力这么大吗 “好，我们到前面看看。” 他抱起黑塔，向着广场中心走去。路上黑塔逐渐泛红的耳尖，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看来黑塔还是那个黑塔，性格依旧傲傲傲傲傲傲傲傲傲娇。 两人挤过人群，最终来到了最内圈。 亚当看到一位大约三四十岁的男人，戴着一顶文艺复兴风格的帽子，脖子上缠着棕绿色的围巾，上半身穿着白色西装，内衬是粉红色针织毛衣，搭配一条简单的西裤和白色运动鞋，袜子似乎也是粉色的。 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粉色。 男人在人群中笑着，热情地与人交谈。“无私是他的职责，陪伴是他的理想”，这句话似乎是专门用来形容他的。 他拨开人群的目光，精准锁定了亚当——眼中诧异一闪而过，随即手臂扬起，五指张开又微微收拢，那招手的动作带着克制的好奇，像是在邀请一场意外的邂逅。 （是命途的力量，但它不属于我已知的任何一种命途。这么小的年纪就觉醒了命途的力量，虽然还达不到普通命途行者的高度，若能带到列车上加以培养，定能解救更多世界。） “孩子，我是星穹列车的领航员，名为格兰霍姆，你也可以称呼我为【年轻人】。” “您好，我叫亚当，这是我的妹妹黑塔，她是这颗星球上有名的天才。” “孩子，你有理想吗” “我的理想我的理想是拯救一个又一个世界，拯救那些生活在苦难里的人。” 格兰霍姆略微吃惊，但片刻之后，他闭上双眼，又缓缓张开：“竟然是这样吗孩子，你和我们星穹列车有缘。” “正好列车上还空着一个房间，要不要加入我们一起拯救一个又一个世界，拯救那些生活在苦难里的人。” 格兰霍姆从手中拿出一张金黄色的车票，递到了亚当面前。 看到这一幕，亚当在心中开启了“不要笑挑战”。 （不行，再犹豫一会儿，再犹豫十五秒就拿走车票。不能笑，绝对不能笑！想想伤心的事情……可看着这金黄色的车票，心里的喜悦越发止不住，还是看看周围吧。） 这不看不要紧，一转头就看到怀中的黑塔，正摆着一副司马脸看着他，大有一副他敢拿车票就又哭又闹的架势。 黑塔：?∧? “抱歉先生，我虽然很想加入星穹列车，但相比我一个人的喜悦，家人的情感更需要我来守护。请允许我拒绝这张车票。” 格兰霍姆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面临这种窘境，依旧把车票塞到了他手中，说道。 “开拓不是过家家的儿戏，登上星穹列车后，你可能需要背负拯救一个又一个世界的使命，这对你现在来说太过沉重了。” “等到你下定决心之后，就凭借这张车票登上星穹列车吧。” 亚当并未预料到这种结果，直到金属材料的冰冷刺激到他的肌肤，才令他回过神来。 “这可真是…算了，谢谢您。如果真有那天，我定会登上星穹列车。” 格兰霍姆只是微笑着说道：“好，星穹列车会等着你。” 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格兰霍姆乘客，快上车！附近有星球向我们发送求助信息了帕！” 听到消息的格兰霍姆微微颔首：“该说再见了，少年。我要去拯救世界了。” 亚当轻轻点头：“嗯，该说再见了。” 他注视着【年轻人】的背影，在对方登上星穹列车的最后一刻，传来了这样一句话。 “少年啊，我虽然并不知晓你身上所拥有的是什么力量，但我已透过它知晓了这份力量的沉重。” “或许你现在还未感受到，但当离别来临时，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亚当抱着黑塔，低头看着手中的车票。 （这就是开拓吗真浪漫。） 黑塔始终低着头，亚当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刚想开口说话，黑塔就从他身上跳了下去，走在他前面，依旧低着头，默默前行。 亚当看着她的背影，低声询问：“妹妹” 黑塔默不作声，脚步加快，低头向家的方向走去。 原本只有几百米的路程，此刻却感觉像走了几百个琥珀纪般漫长。 经过这段漫长的归途，亚当终于望见了家的方向，而黑塔依旧在前面默默走着。 踏入客厅的那一刻，亚当本想直接回房，却被黑塔一把抓住了衣袖。 “过来。” 亚当愣了一下，“啊”了一声，随后便被她拉进了她的房间。 “为什么想要登上星穹列车”她突然问道，头低着，让人看不清神情。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亚当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他就整理好了思绪。 “我以为只要登上列车，就能得到星神的赐福，从而拥有保护家人的力量。但我错了，家人需要的是陪伴。”他轻声答道。 黑塔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情感。 亚当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仿佛在给予无尽的安慰。 黑塔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充满了积聚已久的情感，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与不安都宣泄而出。 “我……我以为你真的会离开我，再也不回来了。”她哽咽着说道。 亚当双臂环抱着她，动作轻缓。她的发丝垂落，隐约散发出些许气息。 “不用担心，不用害怕，无论遭遇什么困难，我都会永远陪着你。” 他温柔地轻抚着黑塔的后背，她渐渐平静下来，倚靠在他的怀中，呼吸变得均匀而安稳。 黑塔沉入了梦乡，亚当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为她轻柔地盖上被子，然后静静地坐在一旁守护。 正如他刚才所承诺的那样，他会始终陪伴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不知过了多久，亚当也感到困倦，便趴在床边睡去。 梦中，他仿佛听到了一声轻叹。在他睡着没多久后，黑塔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闪烁着奇异的紫光。 那光芒在昏暗的房间中显得格外幽深，仿佛藏着无数的偏执。 “哥哥，这是你说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永远陪在黑塔身边……无论发生什么。”黑塔轻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