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战斗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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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尚未完全褪去，浓重的侵蚀如墨汁般浸透出云星市的每一个角落，取代了黎明应有的光亮。 整座城市已被诡异的魔树彻底吞噬。 暗红色的藤蔓如巨蟒般缠绕着高楼，将钢筋混凝土勒得崩裂作响。 墨绿的叶片边缘泛着寒光，如同锋利的刀刃，紫色的毒囊悬挂在枝蔓间。 时不时滴落腐蚀性极强的汁液，将路面蚀出一个个深坑。 这些魔树藤蔓带着疯狂的攻击性，会突然暴起缠绕靠近的生物，刺穿肌肤，吸食血液与生命力。 再将养分输送给深处不断孕育的黑泥怪物，所到之处，只剩干涸的残骸与绝望的哀嚎。 大部分民众昨夜便已撤离，但魔树蔓延速度远超预期，仍有数千人被困在城市各处。 有的被藤蔓缠在楼宇中，有的在逃亡途中被突然窜出的枝蔓刺穿。 有的躲在废墟缝隙中瑟瑟发抖，哭喊声、呼救声、藤蔓撕裂皮肉的声响与怪物的低吼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末日图景。 雷电芽衣站在一处高楼楼顶，银白作战服在昏暗天色中泛着冷光，蓝紫眼眸锐利如刃，死死盯着下方街道上疯狂蔓延的魔树。 周身雷电气息暴涨，噼啪作响的电流在她周身缠绕，武士刀出鞘的瞬间，寒光划破黑暗。 “樱，亚当的诞生还有一段时间，但这些魔树在不断孕育怪物。” “我们必须优先打通救援通道，把被困民众转移到安全区！” 樱握紧樱花刀，粉色光粒在她周身凝聚成一层薄薄的光盾，翠绿眼眸中满是焦急与坚定。 她看着远处被藤蔓包裹的居民楼，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决绝：“明白！我去西南片区，那里有大量被困居民。” “你守住中央大道——那是唯一的撤离主干道，绝不能被封堵！ ” 两人正准备纵身跃下，身后传来手杖敲击地面的“笃、笃”声响，在震耳欲聋的藤蔓蠕动声中依旧清晰。 a拄着雕花尖刀手杖，一瘸一拐地从楼梯口走出，纯黑皮革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衣摆处的银环碰撞出细碎的声响。 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 酒红眼眸扫过下方炼狱般的街道，指尖夹着的诗集被随意卷在手中。 “你们去前线清扫救援。” a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力量。 手杖轻轻一点地面，一道暗紫色能量涟漪扩散开来，将楼顶边缘攀爬上来的暗红色藤蔓震成齑粉。 “我留在这里收集情报，看看这些魔树的能量流动规律。” 雷电芽衣回头，蓝紫眼眸中闪过一丝疑虑：“收集情报现在这种情况，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不如跟我们一起救援，也好有个照应。” a轻笑一声，抬手将额前被烟尘沾染的碎发拨开，酒红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语气依旧慵懒。 “不必了，你们救人，我找线索，各司其职而已。” 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踱步至楼顶边缘，俯瞰着下方被魔树吞噬的街道。 樱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雷电芽衣轻轻拉住：“走吧，我们尽快清扫，也好让他少些危险。” 两人不再停留，纵身跃下高楼，朝着不同方向冲去。 雷电芽衣的蓝紫色雷光与樱的粉色刀气在街道上划过两道亮眼的轨迹，斩断缠绕的藤蔓，朝着被困民众的方向奔去。 天光大亮时，雷电芽衣已打通中央大道的救援通道，将最后一批被困民众护送至临时避难所。 樱刚安抚完几名受惊的孩子，快步走到她身边，翠绿眼眸中满是困惑与担忧。 “芽衣，那个叫a的人……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和亚当长得一模一样还有亚当，他不是早就……” “亚当没有死。”雷电芽衣靠在防护屏障上，抬手抹去额头的汗水与藤蔓汁液，声音低沉而凝重。 “或者说，他从未真正‘死去’——他用阎魔刀割裂了自己。” 她顿了顿，整理着混乱的信息，缓缓解释。 “他把自己的人性、羁绊、记忆，所有他认为是‘软弱’的部分，全都剥离了出去，只留下了纯粹的力量本体。” “而那个叫a的人，就是被剥离的【残渣】” “承载着亚当曾经的情感、对羁绊的认知，还有那些被他舍弃的记忆。” 樱的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摇头：“可他看起来……既虚弱又冷漠，却又带着点温柔” “这和亚当之前斩尽一切的样子完全不同。” “因为他是被亚当抛弃的部分。”雷电芽衣望着远处魔树蔓延的方向，语气复杂 “a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矛盾——他继承了亚当的样貌与部分力量，却也带着亚当最鄙夷的‘软弱’。” “他现在的身体快到极限了，随时可能消散，所以才会留在城市里，看似收集情报，实则在挣扎求生。” “那亚当……他现在在哪里” 樱握紧了樱花刀，粉色光粒在指尖微微颤动，“他既然剥离了人性，为什么还会出现” “他在魔树的最深处。”雷电芽衣的声音冷了几分，“被剥离的力量本体没有心智，只有对力量的本能追求。” “魔树是他能量外泄的产物，那些藤蔓吞噬生命、吸食血液，都是在为他的重生提供养分。” 她抬手指向城市中心，那里的黑日能量最为浓郁，隐约能看到暗红色的藤蔓交织成巨大的茧。 “之前我们以为他消失了，其实是他在积蓄力量。” “现在的他，没有人性，没有羁绊，只剩纯粹的破坏欲与吞噬欲，比以前危险百倍。” “最多再过一天，他就会彻底诞生，到时候整座城市，甚至整个防线，都会被他夷为平地。” 樱的脸色瞬间苍白，却很快恢复坚定：“所以a的出现，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因为他和亚当本为一体，知道亚当的弱点” “是，也不是。” 雷电芽衣摇头，“a的力量很弱，身体也濒临消散，但他了解亚当的本质，知道那份对力量的偏执是他的枷锁。” “我们需要他的帮助，找到亚当的核心弱点。” “但同时，他也在利用我们——他想在消散前，阻止那个被力量吞噬的自己，完成最后的救赎。” 风卷起远处的藤蔓碎屑，防护屏障外传来黑泥怪物的低吼声。 雷电芽衣握紧武士刀，蓝紫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现在情况很棘手，我们既要继续救援被困民众，也要时刻提防亚当提前诞生。“ “a是变数，也是希望，我们只能赌一次。” 樱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翠绿眼眸中重新燃起坚定。 “我明白。不管怎样，我们都要阻止亚当，保护好剩下的人，还有……寻回真正的他。” 与此同时，高楼楼顶的a目送两人远去，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疲惫。 他所谓的“收集情报”，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托词。 作为亚当割裂出的“残渣”，他与亚当本为一体，共享着那份对力量的偏执认知。 唯有斩断羁绊，舍弃软弱，才能抵达力量的巅峰。 可雷电芽衣的存在，却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这份认知上。 那个女人，从未斩断过任何羁绊，始终背负着对亚当的执念、对民众的责任，却拥有着不输任何人的强大力量。 为什么 这个问题在他混沌的意识里反复盘旋，让他焦躁不安。 他拄着拐杖，靠在栏杆上，身体的裂纹越来越明显，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感，可脑海中的困惑却愈发强烈。 他想不明白，明明羁绊是力量的枷锁，为何那个女人能带着枷锁，依旧绽放出如此耀眼的光芒 a沉默了许久，最终像是做了某种决定。 他缓缓直起身，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高楼，踏入布满藤蔓与残骸的街道。 “你疯了”怪鸟的虚影从他肩头浮现，羽毛黯淡无光，“你现在动一下都在消耗力量，救人这种事对我们毫无意义！” a没有回头，手杖敲击地面的声响在死寂的街道上格外清晰，暗紫色能量顺着杖尖蔓延，将挡路的藤蔓震碎。 他的动作滞涩却坚定，每一次挥动手杖，都有一片藤蔓化为齑粉。 酒红眼眸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近乎机械的执着：“只是做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他的动作滞涩却坚定，每一次挥动手杖，都有一片藤蔓化为齑粉。 酒红眼眸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近乎机械的执着：“算是模仿那个家伙吧。” 不知不觉间，他身前已堆起成堆的藤蔓残骸，身上的黑色风衣沾满了腐蚀性汁液，苍白的皮肤被划破数道伤口，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身体的极限在不断逼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感，手掌的裂纹越来越明显，可他像是毫无察觉，只是朝着呼救声传来的方向挪动。 腹中的饥饿感袭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已许久未曾补充能量。 a拐进一家废弃的便利店，货架倒塌，商品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灰尘与黑日能量的腐臭。 他正弯腰翻找可食用的食物，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数只黑泥怪物从货架缝隙中爬出，嘶吼着扑向他。 与此同时，货架后方传来一阵细微的啜泣声。 a抬眼望去，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蜷缩在角落，紧紧抱着一根断裂的钢筋。 脸上满是恐惧，却死死盯着被倒塌货架压住的女人——那是他的妈妈。 “别过来！”小男孩攥紧钢筋，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我要保护妈妈！” 黑泥怪物嗅到活人的气息，纷纷转向小男孩，腥臭的涎液滴落在地。 小男孩吓得浑身发抖，却依旧挡在妈妈身前，直到看到a，眼中才燃起一丝希望，撕心裂肺地哭喊：“叔叔！救救我们！求求你！” a的动作一顿，正要催动能量召唤使魔，脑海中却突然涌入大量记忆。 不是关于羁绊的温暖碎片，而是亚当对力量近乎偏执的追求。 那些画面汹涌而狂暴，如同黑日能量的侵蚀，让他的意识险些失控。 他清晰地感知到，亚当的诞生时间提前了，最多再过一天，那股纯粹的力量便会彻底降临。 但这份对力量的执念瞬间还是扭曲了他的心智。 思绪回笼时，a的脸沉了下来，酒红眼眸中满是冰冷的嘲讽。 他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小男孩，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笑。 “你没有丝毫力量，却妄想保护别人” “既不敢逃跑，又不想死，还盼着别人来救你，真是贪得无厌。” 小男孩被他的话噎得一怔，哭声戛然而止。 他看着a冷漠的眼神，攥紧钢筋的手微微颤抖。 但却没有退缩，反而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反问：“这有什么错吗” 这有什么错吗 简单的一句话，像惊雷般炸在a的脑海中。 他愣住了，酒红眼眸中的嘲讽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茫然。 是啊，这有什么错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黑泥怪物已逼近小男孩身前，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没有。” 话音落下，他抬手一挥，nightmare的暗紫色触手瞬间破土而出，如同锋利的锁链，将所有黑泥怪物尽数绞杀。 随后，他拄着拐杖走到倒塌的货架旁，周身暗紫色能量暴涨，硬生生将沉重的货架抬起。 女人虚弱地睁开眼，小男孩立刻扑过去抱住妈妈，回头想要道谢，却见a已转身走向门口，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孤绝。 a走出便利店，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着。 身体的裂纹愈发强烈，力量消耗让他险些站立不稳，可脑海中的困惑却渐渐清晰。 他终于明白自己与雷电芽衣的差距。 那晚天台上的对话，让亚当和芽衣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亚当斩断羁绊，追逐纯粹的力量，以强者的姿态蔑视一切“软弱”。 而被亚当深深伤害、痛哭流涕的雷电芽衣，看似是弱者，却从未放弃过羁绊。 她被保护过，也品尝过失去的痛苦，所以才会想要保护更多人，才会踏上前线，既为寻回亚当，也为守护天下生灵。 那是她战斗的理由。 而亚当，只是在斩断羁绊的那一刻，将“变强”当成了唯一的执念。 他恐惧弱小，排斥依赖，每一次失败都化为噩梦，最终被力量反噬，沦为怪物。 “战斗的理由……”a低声呢喃，酒红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 以变强为理由，只会被力量束缚。 而以守护为信念，以寻回为执念，才能拥有永不言败的勇气。 如今的他，作为即将消散的残渣，深刻体会到了弱者的滋味。 为了活下去而结盟，为了存续而寻求帮助，这些都是亚当曾经最鄙夷的行为。 可正是这份“软弱”，让他站在了与亚当相反的立场，看清了力量的本质。 远处，魔树的藤蔓仍在蔓延，亚当的气息越来越浓郁。 a拄着拐杖，缓缓直起身，酒红眼眸中虽依旧带着疲惫，却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坚定。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但在消散之前，他要做一件真正有意义的事。 阻止那个被力量吞噬的自己，也为雷电芽衣的执念，画上一个该有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