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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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森恐怖的阎罗殿，此刻好像一个戏台，所有鬼差都看向了殿中的妇人，听她讲述她的事，地府阎罗殿存在几千年了，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 殿中的妇人盘腿坐着，如此荒唐，没有鬼差敢说什么，因为地府权力最大的阎君没有管，他们自然不敢管。 柳文陷入了回忆，她的一生从她口中娓娓道来。 “我的名字叫做柳文，盛朝昆城郑县，杏花村人，我爹柳大石是个赌鬼，我十四岁的时候，被他输给了同村的张二方。 我爹将我输了这种事，我一点也不惊讶，因为我娘就被他输给别人了，如今轮到我了，我还有两个妹妹，她们以后很有可能跟我一样，也会被我爹输出去。” 柳文说到这里，话语停了一下，她想起了自己娘，她娘被别人领走的时候，她还去找过她，她娘让她走，让她看好两个妹妹。 她的娘去了另一个赌鬼家，不到半年就没了，被人打死了。 她娘多好的人啊，就这样被打死了，那赌鬼还把娘的尸体送了过来，还嫌晦气，是她，她把娘背到了山上，安葬了她的娘，她现在都记得，她的娘有多轻。 想到这里，柳文感觉脸上湿湿的，她擦了一下，没擦到东西，她反应过来了，她死了，死人是没有眼泪的。 柳文没有沉默太久，又继续说了起来。 “我的夫家，也就是张家，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公爹不管事，婆婆尖酸刻薄，哥嫂恶毒，小叔子，小姑子也都是坏根儿。 我的相公，张二方，他更不是个东西，他也是个赌鬼，他比我大了五六岁，像他那样的人，本来是娶不上媳妇的，可是，他赢了我爹，把我赢走了，我进了张家，成了他的女人。” 说到这里，柳文直接站了起来，她整个人都在发抖，说话也是咬牙切齿的。 张二方，张二方，想起这个男人她就恨。 她恨不得拆他的皮，剔他的骨，将他碎尸万段。 崔玉看到她激动的样子，给她注入一丝气息，使她平静了下来。 “慢慢说，不要急。” 温暖的东西进入了她的身子，柳文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她看了眼那人，又继续说了起来。 “我十四岁进的张家，当晚就和张二方入了洞房，第二日就被婆婆拉着立规矩，在他们家跪了一整日才起来，这规矩也算立好了。 我自从进了他们家，就成了他们家的丫头了，家里什么活都是我的了，洗衣做饭，劈柴打水，上地进山，一日就没个清闲的时候，这些我都忍了，因为我在自己家，也是过的这样的日子。 十五岁，我生了一个女孩，只不过孩子我没见到，我的婆婆说我生的是一个死婴，给孩子扔山上了。 生过孩子第二日，我就下床了，继续下地干活，整日干不完的活，吃不饱的肚子，还有张二方输钱了，就是对我一顿毒打，这些，我都习惯了。 十六岁的时候，我生了一个男孩，这次，孩子好好的，我也多休息了几日，休息过之后，接下来又是干活，挨打。 过了三年，遇到了大旱，旱了两年，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了，那时候日子过的艰难，每日都是吃树皮，吃观音土。 那一年，我又有了孩子，孩子出生的时候，婆婆把孩子抱走了，我明明听到孩子哭了，他们告诉我又是一个死婴，当天晚上，我在屋里闻到了肉味，可是晚饭的时候，肉没我的份。” 柳文停下了，双手捂住了脸，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再想那个孩子，不少鬼差已经听懂了，那张家众人将孩子吃了，他们亲身血缘的孩子，一家人吃了。 殿内没了声响，阎君也皱起了眉头，这人世间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这，怎么下得去手。 没过一会儿，柳文擦了擦脸，又说了起来。 “大旱过去了，村里死了不少人，可是这张家却是都好好的，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啊，这样恶毒的一家人，怎么没劈死他们呢。 张二方的手气越来越不好，他输的次数多了，手里没钱了，就让我去陪别人睡觉，输的钱少，少睡几晚，输的钱多，多睡几晚，我反抗过，可是没人帮我，我被打晕了，醒来就在别人床上了。 出了这种事，回到张家，我挨打的次数更多了，因为我不干净了，更可怕的是，我又有孩子了，孩子爹不知道是谁，那个肚子里的东西，活生生被打没了。” 柳文停顿了一会儿，鬼差们这会儿也敢看她了，看她如今已经一脸不在意了，这是挨了多少打了，都麻木了。 他们也是见过可怜的鬼魂，不过这么惨的，可不多。 “日子过成这个样子，我也不想活了，本来我就是想死的，临死之前，我就想去找儿子说说话，他毕竟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想跟他告别。 这些年，我的儿子和我也不亲，他只当我是家里的奴才，整日对我吆五喝六，他是我的孩子，我都忍了。 那天晚上，我去找他，在门口听到了他跟张二方说话，他叫我贱人，责怪他爹，为什么不等我生出了孩子，再打我，这样家里又可以吃肉了。” 柳文如今想起那晚的话，她还有些心痛，她的亲儿子，骂她贱人，还吃了她的孩子。 那夜，听到两人的话，她痛的全身都动不了了，在院子里独自站了好久，好久。 她那时候就想好了，她不能这么死了，她要死，也要带着这一家人一起死。 “我从自己的亲儿子口中得知，大旱时期，他们张家本来是要把我卖了的，可是我那时候大着肚子，没人要。 我那大哥大嫂就打起了孩子的主意，一家人都同意了，我的孩子，我都没见一眼，就进了他们的肚子。” 阎君听了妇人的所述，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这世间过了这么多载，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据他所知，那年的旱情并没有那么严重，家里留了存粮，都能熬过去的。 “所以，你杀了那张家八口人，可你为何还留了两个孩子。” 没想到这阎王爷知道的事还不少，柳文想起了张大方家的两个孩子，那个叫做大丫的女孩，在她被打晕之时，给她盖过衣服，还会甜甜的叫她二婶婶，她没有错，应该好好的活着。 至于大房家的那个男孩，张家还是得留一个男丁护着大丫，反正家里的东西以后都是他的了，有他护着，大丫也会好过一点。 “他们两个没做什么坏事，我放过了他们。” 阎君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说她恶毒吧，她情有可原，可是说她善良，她也算不上。 “随后，你又去投了河” 柳文点了点头，她知道杀人偿命，她杀了人，很多村民都看到了，她也是当着村民的面投了河，反正都是她的罪，她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