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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口的风卷着深秋的凉意,萧若风望着眼前一身玄色锦袍的人,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急切:“七皇兄,你为何要做这种事如此逼迫父皇,与谋逆又有何异” 萧令宸侧脸冷硬,目光掠过宫墙深处那片朱红宫阙,喉间溢出一声低问,带着彻骨的寒意:“九弟,你恨过他吗” 他口中的“他”,自然是那高踞龙椅上的太安帝。 萧若风一窒,指尖微微蜷缩。他想起幼时那场差点夺走性命的急病,想起母妃在冷宫中日渐枯萎的眉眼——若不是他和三哥萧若瑾,那位父皇大约早就忘了后宫里曾有过那样一个人。可他终究只是垂下眼睫,声音轻却固执:“他终究是我们的父皇。” “我恨过。”萧令宸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像是从冰封的湖底捞起的石子,“叶家满门获罪那年,母后就心死了。我眼睁睁看着她在病榻上强撑着为我和弟弟铺路,看着她的手一点点凉透,最后连眼都没能闭全——我怎么能不恨” “可天斩剑已择你为主!”萧若风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劝诫,“你本就是天定的储君,这皇位迟早是你的!可你如今这般行事,将来史书会如何写你又何苦要落得这般名声” 萧令宸缓缓转过身,眼底翻涌着不加掩饰的戾气,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决绝:“我要他付代价,要他也尝尝什么叫无能为力。” 他顿了顿,语气淡了些,却更显疏离,“这事与你无关,不必插手。” “七皇兄!”萧若风还想再说,却被对方打断。 “回你的王府待着。”萧令宸的声音里已带了不容置疑的命令,转身时玄色衣袍扫过阶前落叶,留下一片沉寂的寒意。 宫门口的对话余音未散,不过两日,一道明黄圣旨便以雷霆之势传遍京城——太安帝称病禅位,传位于皇七子萧令宸,登基大典定在三日后的吉时。 旨意宣读时,各府皆静。唯有七王府内,萧令宸正立于廊下,望着檐角滴落的雨珠。天斩剑悬于腰间,剑柄的寒意透过衣料渗进来,像极了多年来藏在骨血里的冷。亲卫来报,说百官已在宫外候着,想前来恭贺,他只挥了挥手:“不必。” 三日后,天朗气清。太和殿前的丹陛铺着明黄地毯,从殿门一直蜿蜒到广场尽头,像一条凝固的河。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朱紫官袍与乌纱帽连成两片肃穆的海,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皇室宗亲则立于丹陛左侧,老的垂首,少的偷眼,目光里藏着各异的情绪——敬畏、审视,还有一丝难掩的惶恐。 萧若风站在宗亲之列,身着亲王蟒袍,袖口的金线在日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他望着殿门方向,想起两日前宫门口的对峙,七皇兄眼底的戾气与决绝,像一块冰,冻得人心里发沉。 吉时到,钟鼓齐鸣。 萧令宸一身十二章纹的龙袍,从殿后缓步走出。玄色底上绣着日月星辰、山龙华虫,每一步踏在金砖上,都像踩在人心尖上。他身姿挺拔,面容冷峻,腰间的天斩剑随着步伐轻晃,剑鞘上的暗纹在光线下流转,仿佛有龙影游动。 走到丹陛顶端,他转身,面朝下方。 赞礼官高声唱喏:“新皇登极,百官朝拜——” 先是内阁首辅颤巍巍跪下,花白的胡子随着动作轻晃:“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这一跪,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紧接着,尚书、侍郎、御史……一片朱紫官袍齐齐折腰,黑压压地跪了下去,山呼万岁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撞在太和殿的梁柱上,又反弹回来,震得人耳膜发鸣。 皇室宗亲们也动了。辈分最高的安亲王拄着拐杖,率先屈膝,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其余郡王、宗室紧随其后,锦缎袍角铺了一地,连同那些曾与萧令宸明争暗斗过的皇子——三皇子萧若瑾垂着眼,手指深深掐进掌心;五皇子脸色发白,叩首时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 萧若风深吸一口气,随着人流跪下。膝盖触地的瞬间,他抬头望了一眼丹陛上的人。萧令宸的目光正扫过广场,落在他身上时,没有停留,只是淡淡掠过,像看一片寻常的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二次山呼响起时,萧若风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想起母妃临终前的嘱托,想起曾经的母后,从前的七皇兄,想起这深宫高墙里埋葬的无数枯骨。 萧令宸立于丹陛之上,听着脚下震耳欲聋的朝拜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天斩剑的剑柄。阳光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龙袍的阴影里。他没有笑,也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手,示意平身。 声浪渐歇,百官宗亲依次起身,垂首侍立。没有人敢抬头直视这位新帝,仿佛他身上的威仪,比当年的太安帝更甚。 礼官继续唱礼,祭天,祭地,祭列祖列宗。每一项仪式都庄重无比,萧令宸的动作一丝不苟,仿佛演练过千百遍。直到最后一项礼成,他转身走入太和殿,坐上那把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椅,殿外的礼炮声轰然炸响,连鸣三声。 新皇萧令宸,自此君临天下。 萧若风站在殿下,望着龙椅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忽然觉得,这皇宫的天,是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