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破绽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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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灵化作的“赵无妄”站在银色漩涡之前，活动着手臂，掌心那缕墨金交织的能量如同毒蛇般缓缓游动。它嘴角噙着的那抹笑，与赵无妄惯常的玩世不恭有着七分形似，却更添了三分冰冷的邪气，仿佛戴着一张完美却诡异的面具。 “怎么”它歪了歪头，用赵无妄的嗓音，带着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混合音腔，“见到‘自己’，吓傻了” 话音未落，它那复刻的、缠绕着墨金能量的手臂猛地向前一挥！ 并非攻击任何人，而是对准了众人脚下那片光滑如黑曜石般的平台镜面！ 嗤——！ 墨金能量如同活物般钻入镜面，原本平静的镜面瞬间如同煮沸的开水般剧烈翻腾！无数道细小的、锋锐如刀的镜片尖刺，如同雨后春笋般从平台各处骤然刺出，毫无规律地疯狂生长、突刺，覆盖了整个平台区域！ “散开！”厉千澜厉喝一声，手中青铜短剑金光一闪，斩断数根刺向他和月无心的镜刺，同时身形急退。 月无心紫衣残影闪动，指尖紫红气芒吞吐，精准地点在几根镜刺的薄弱处，将其击碎，也顺势拉开距离。萧墨则一把揽住苏云裳的腰，身法展到极致，如同鬼魅般在骤然出现的镜刺丛林间穿梭规避。 赵无妄（真）在镜刺出现的瞬间，已然护在沈清弦身前，折扇“唰”地展开，灌注内力横扫，将袭向两人的镜刺尽数格挡击飞，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沈清弦被他护在身后，异瞳紧盯着那个正在施术的“假赵无妄”，试图寻找其能量运行与真身的区别，但对方复刻得太过完美，连胎记力量的波动频率都几乎一致，短时间内难以洞穿。 “哎呀呀，反应不错嘛。”假赵无妄好整以暇地收回手，平台上的镜刺生长随之停止，留下了一片狼藉的、布满尖刺的地形，极大限制了众人的活动空间。它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如临大敌的六人，目光尤其在两个赵无妄身上来回扫视，“那么，接下来，玩个游戏吧。猜猜看，我们俩……谁才是真的” 它话音落下，身形忽然一晃！ 并非攻击，而是如同镜面折射般，瞬间一分为二！两个一模一样的“赵无妄”出现在原地，一个依旧站在漩涡前，另一个则出现在了平台另一侧的边缘，与真赵无妄和沈清弦隔着一片镜刺丛林遥遥相对。 两个假身不！ 沈清弦的异瞳猛地一缩！她清晰看到，这两个“赵无妄”身上的能量波动完全一致，都与真赵无妄的胎记力量同源！镜灵不仅能完美复制一个，还能同时复制多个或者……它本身就没有固定形体，可以随意分化 “先拿下那个说话的！”厉千澜当机立断，指向最初那个站在漩涡前的假赵无妄。无论镜灵有何诡异，攻击其最初显现的本体总是没错。他身形如电，绕过数根镜刺，金色剑光直刺对方咽喉！ 站在漩涡前的假赵无妄（暂称甲）面对厉千澜的攻击，不闪不避，反而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它抬起复制的手臂，掌心墨金能量再次凝聚，竟然也模拟出一道淡金色的、带着浩然正气意味的剑光（显然复制了厉千澜方才出手的部分特性），针锋相对地迎了上去！ 铛！ 金铁交鸣！气劲四溅！厉千澜竟被震得后退半步，眼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对方不仅复制了赵无妄的胎记力量，连他刚才出手的“浩然正气”特性都能模仿虽然形似神不似，威力也打了折扣，但这种学习与模仿的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与此同时，站在平台边缘的另一个假赵无妄（乙）动了。它的目标并非厉千澜，也不是严阵以待的赵无妄（真）和沈清弦，而是——正在镜刺间灵活穿梭、试图寻找攻击角度的月无心！ 它身形如风，以一种与赵无妄惯用身法略有不同、却更加诡异飘忽的方式（似乎融合了月无心刚才闪避时的某些特点），直扑月无心！行进间，它空着的左手五指虚张，指尖竟也萦绕起淡淡的紫红色气芒，模仿着月无心的蛊术特征，凌空抓向月无心受伤的肩头！ “找死！”月无心眼神一寒，虽然惊异于对方的模仿能力，但蛊术岂是那么容易复制的她娇叱一声，不退反进，右手并指如刀，凝聚着更精纯的紫红蛊毒，精准地切向对方抓来的手腕，左手则悄无声息地弹出一缕几乎看不见的细丝，袭向对方下盘。 假赵无妄（乙）似乎对蛊毒有些忌惮，手腕一缩，变抓为拍，掌风带着模仿来的、似是而非的蛊毒气息，与月无心的手刀撞在一起。砰！气劲闷响，月无心肩头伤口被震得一阵刺痛，假身也被逼退两步，但它动作流畅，丝毫没有受伤或力竭的迹象，反而眼神（虽然空洞）更加“兴奋”地锁定月无心。 两个假身，一个能模仿正气剑术与厉千澜抗衡，一个能模仿蛊术身法纠缠月无心。这镜灵的学习与复制能力，远超众人预估！ “不能让它继续复制学习下去！”赵无妄（真）脸色阴沉，他看出了门道。这镜灵仿佛一块贪婪的海绵，在与众人的交手中不断吸收、模仿他们的力量特质和战斗方式，变得越来越难缠。他必须尽快解决自己这边这个！ 他看了一眼护在身后的沈清弦：“清弦，帮我盯着它！找出它复制能力的源头或者破绽！”说完，他身形一晃，主动冲向那个正在与厉千澜缠斗的假赵无妄（甲）！ “自己打自己有趣。”假赵无妄（甲）嗤笑一声，放弃了与厉千澜的对拼，转身迎向冲来的真身。两人瞬间战作一团！ 折扇对“折扇”（假身以能量模拟），胎记力量对“胎记力量”，身法对身法！一时间，平台之上劲气纵横，墨金色光芒与淡金色正气、紫红蛊毒气息混杂，镜刺碎片四溅，场面混乱至极。 然而，越是交手，赵无妄（真）的心越沉。这个假身不仅外形、力量与他一致，连他的一些战斗习惯、出招的小偏好，都模仿得惟妙惟肖！甚至有些他平时隐藏的、极少使用的阴狠后招，对方也能信手拈来！仿佛它体内有一个完全复刻了他战斗意识的“影子”！ 另一边，萧墨护着苏云裳，警惕地游走在战场边缘，既要躲避不时从镜面中突然刺出的冷枪（镜灵似乎能操控整个空间的镜面），又要防备可能出现的第三个假身。苏云裳则紧握那几枚碎片，试图通过它们的感应来辨别真假，但两个假身身上的“赵无妄”气息都太逼真了，碎片只是微微发烫，指向模糊。 “沈姑娘！能看出来吗”厉千澜一边与假身（甲）周旋（赵无妄加入后他压力稍减，改为侧翼牵制），一边焦急地看向沈清弦。此刻分辨真假、找到镜灵核心，是破局的关键！ 沈清弦的异瞳光芒流转到了极致，灰眸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符文在生灭。她的目光死死锁定两个假赵无妄，以及远处那个仍在与月无心缠斗的假身（乙）。她在看，在看能量流动最细微的差别，在看那完美复制之下，是否有一丝不和谐的“源头”。 她看到了。假身的能量核心，并非在体内某处，而是与周围整个混沌镜域空间、尤其是那个银色漩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们的能量是“借来”的，是通过某种方式从镜域本源和从他们这些“原型”身上实时窃取、模仿的！所以它们能不断学习，近乎无穷！ 但具体是哪个假身更接近“源头”或者说，哪个是“主脑”她一时间难以断定。两个假身与漩涡的联系强度几乎一致。 就在她全力解析时，异变再生！ 与月无心缠斗的假赵无妄（乙），似乎被月无心某种刁钻的蛊术逼得有些狼狈，忽然虚晃一招，抽身后退，却不是退回原位，而是身影如同水波般一晃，竟然直接“融”入了旁边一面巨大的、倾斜的镜面之中！ 下一刻，它从那面镜子的另一侧——距离沈清弦不到三尺的另一面镜子里，如同鬼魅般钻了出来！而它出现的位置，正好是赵无妄（真）和厉千澜被假身（甲）暂时牵制、萧墨和苏云裳离得稍远的空档！ 它的目标，赫然是看似孤立无援、正在全神贯注使用异瞳的沈清弦！ “清弦小心！”赵无妄（真）余光瞥见，目眦欲裂，想要回援，却被假身（甲）死死缠住。厉千澜也被假身（甲）分出的另一道模仿剑气逼退半步。 假赵无妄（乙）脸上带着那抹冰冷邪气的笑，右手并指，指尖凝聚着高度浓缩的、模仿自赵无妄胎记和月无心蛊毒的墨金带紫黑的可怖能量，如同最锋利的锥子，直刺沈清弦眉心！这一下若是刺实，沈清弦绝无幸理！ 电光石火之间，沈清弦瞳孔骤缩。生死危机面前，她的异瞳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全力运转，不再试图分析能量源头，而是本能地聚焦于眼前这个扑来的、充满杀意的“赵无妄”的脸上——那双眼。 空洞，冰冷，映照着破碎镜面的光，如同无机质的琉璃。深处只有对毁灭的漠然与一丝玩弄猎物的“兴致”。 没有温度。 没有……属于赵无妄看她时，那双总是噙着散漫笑意、却在关键时刻会流露出担忧、坚定、信任乃至更深沉情感的凤眼里，独有的那种……无法伪装的温情与关切。 即便是在最危急的时刻，即便是他玩世不恭的伪装之下，他看她的眼神，也从未如此……空洞过。 就是这里！ 不是能量波动的差异，不是战斗习惯的破绽，而是最根本的、源自“存在”本身的情感内核！镜灵能复制外形，复制力量，甚至复制战斗意识，但它复制不了人与人之间真实的情感联结，复制不了赵无妄对她那份深藏于心的、独特的温柔！ “你不是他！”沈清弦迎着那刺来的致命一指，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清叱出声！她异瞳中的灰芒如同被点燃，化作一道纯粹的精神冲击，并非攻击能量，而是直接刺向假身那双空洞的眼睛，刺向它那试图模仿却终归虚无的“内在”！ “你的眼睛……没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