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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废弃已久的山神庙,坐落于半山腰的背风处,比之前那个猎户小屋更加残破。 庙墙倾颓,蛛网遍布,残存的神像面目模糊,在漏风的殿内投下诡异的阴影。 然而,比起潮湿阴冷的山洞,这里至少能遮风挡雨,有个相对完整的屋顶。 厉战将庙内一角勉强收拾出来,铺上厚厚的干草,又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张破旧的、散发着霉味的蒲团,放在干草堆上,权当云清辞的坐榻。 他自己则抱了些干草,远远地铺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像一尊沉默的门神。 此刻,云清辞正盘膝坐在那张蒲团上,双目微阖,呼吸悠长而缓慢。 厉战守在不远处,背对着他,耳朵却竖得老高,警惕地捕捉着庙外的一切声响,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把砍柴斧粗糙的木柄。 宫主已经这样坐了一整天了,除了偶尔喝几口水,粒米未进。 厉战心里焦急,却不敢打扰。 他能感觉到,宫主周身的气息似乎与往常不同,不再是那种令人心慌的虚弱,而是多了一种……一种难以形容的、内敛的波动。 像平静湖面下暗涌的潜流。 云清辞的全部心神,都沉入了体内。 那日服用错误的药剂导致“锁情丝”剧烈反扑,又经厉战这个“解药”强行疏导后,他隐隐感觉到,体内那坚不可摧的毒性封锁,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并非毒性减弱,而是某种平衡被打破后,留出了一道缝隙。 这几日,他摒弃一切杂念,不顾身体依旧传来的阵阵虚弱和不适,将全部意志力都用于引导那在经脉中游丝般的内息。 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在黏稠的泥沼中艰难开辟通道,每一次冲击穴道,都伴随着针扎般的刺痛和毒性隐隐的躁动。 但这一次,他坚持了下来。 复仇的执念和脱离掌控的焦灼,成了他最强的动力。 此刻,他正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丝微弱到几乎感知不到的内力,沿着一条最基础、最安全的运行路线,尝试完成一个周天循环。 内力流过受损的经脉,带来灼热的刺痛; 流过被“锁情丝”盘踞的穴位时,则如同冰雪遭遇烙铁,激起一阵阴寒的抵抗,险些让那丝内力溃散。 云清辞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他强忍着不适,以无上毅力维持着内息的稳定,一点点地推进。 时间一点点流逝。 庙外的天色从明亮转为昏黄,又渐渐被暮色笼罩。 厉战悄悄生起一小堆火,将最后一点肉干烤热,用干净的叶子包好,放在云清辞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继续退回门口守着,像一尊沉默的石雕。 就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即将被群山吞没的刹那—— 云清辞体内那丝游走了整整一天的内力,终于艰难地、颤颤巍巍地,流回了丹田气海! 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这一次,它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消散,而是如同归巢的雏鸟,在气海中微微盘旋,凝聚不散! 成功了! 一个完整的周天! 尽管微小,尽管缓慢,但这意味着,他被“锁情丝”封锁的内力,真正开始复苏了! 那坚固的冰层,被凿开了一道裂缝!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荡涌上云清辞的心头,但他立刻以强大的自制力将其压下。 现在还不是欣喜的时候。 他需要验证,这丝复苏的内力,究竟能做什么。 他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精光一闪而逝,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总是冰封的眸子里,却燃起了一点幽深的、如同星火般的光。 他的目光,落在了身前不远处,地面的一片枯叶上。 那叶子早已失去水分,蜷缩着,脆弱不堪。 云清辞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运起那丝微弱的内力,凝聚于指尖。 他能感觉到,内力流过指尖经脉时带来的微弱鼓胀感。 他对着那片枯叶,凌空轻轻一划。 动作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风声。 然而,下一秒,那片枯叶却无声无息地,从中间断成了两半! 断面整齐,仿佛被极锋利的刀刃划过! 厉战一直用眼角余光注意着云清辞的动静,看到这一幕,惊得猛地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差点叫出声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那分成两半的叶子,又看看云清辞那依旧平静无波的侧脸。 隔空……断叶 宫主……宫主的内力恢复了! 虽然看起来还很弱,但这……这已经是神仙手段了吧! 云清辞没有理会厉战的震惊。 他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指尖。 感受着那丝内力在体内缓缓流转带来的、久违的力量感。 虽然这力量微乎其微,对付一个稍有武功的成年男子都未必够看,但对他而言,这却是黑暗中见到的第一缕曙光! 这意味着,他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宰割、甚至需要依靠一个低贱杂役才能存活的废人! 他重新握住了力量的缰绳,哪怕只是最纤细的一根! 希望之火,开始在他冰封的心底点燃。 虽然微弱,却足以照亮前路的黑暗。 他缓缓收功,那丝内力重新蛰伏于丹田。 一阵强烈的疲惫感袭来,是心神耗费过度的表现,但他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 厉战终于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笨拙地跑过来,激动得语无伦次:“宫主!您……您刚才……叶子!您是不是……好了!” 云清辞抬起眼,冰冷的目光扫过厉战那张因激动而泛红的脸。 那憨厚的、毫不掩饰的喜悦,此刻落在他眼中,却显得格外刺眼。 这个傻子,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恢复功力的那一刻,就是他毙命之时吧 云清辞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那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没有回答厉战的话,只是重新闭上眼,淡淡地道:“守夜。” 语气依旧冰冷,却似乎少了些许之前的彻底漠然,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沉。 厉战连忙噤声,用力点头,退回门口,腰杆挺得笔直,脸上依旧洋溢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仿佛恢复功力的人是他自己一般。 云清辞闭目调息,心中却已翻腾起滔天巨浪。 恢复修为之日,便是他的死期。 这个念头,如同最甜美的毒药,让他每一寸血肉都因 此而战栗。 他轻轻摩挲着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内力流转的微弱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