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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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太的目光落在药童身上那件青布长衫上。 那领口绣着标记。 她不识字，但是前两年去镇上抓药时见过。 心里一下就慌了。 “小伙子，你是大夫是不是，这是咋了，咋让你传话来了，是不是眠眠跟诚儿出啥事了”。 药童面上一惊，寻思着林姑娘的娘应该不认识他，老人家肯定也不识字。 所以才没多加掩饰，没曾想被认出来是药堂的了。 想起林眠眠反复叮嘱，他只能硬着头皮摇头。 “婶子您别多想，我正好今天到处送药，林姑娘看见了，给了我十文钱，让我到这给您传个话”。 可周老太活了大半辈子，哪会这么容易信。 她盯着药童躲闪的眼神，声音都颤抖了。 “是不是眠眠伤着了，还是诚儿出了啥岔子，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说实话，我就去镇上找他们了”。 药童急得额头直冒汗。 他本就不是会撒谎的人，被周老太这么一问，话都说不利索了。 “婶子……您别这样……周公子……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没大碍，林姑娘在旁边照看着呢……”。 “摔跤！”。 周老太猛地站起来，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那孩子干活向来仔细，咋摔跤了，是不是摔得重了，都要在药堂住着了”。 一连串的追问让药童再也瞒不住，只能低着头小声说。 “掌柜说要养半个月……林姑娘不让说，怕您着急”。 周老太听完，腿一软差点栽倒，幸好扶住了门框。 她缓了缓神，抹掉眼泪就往屋里走，边走边翻找。 “我得去镇上看看，我得去看看孩子”。 她找出之前林眠眠给她的银子揣进怀里，转身就对药童哽咽的开口。 “小伙子，求你带我去药堂吧，我就远远看一眼，不进去添麻烦，看完我就回来，行吗”。 药童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心里也不好受，只能点头。 “婶子您别急，我带您去，就是路有点远，您慢点走”。 ----------- 两人到回春堂时已经快中午了。 药童领着周老太绕到后院，低声说。 “周公子就在前院最东边的屋子，林姑娘刚进去喂药”。 周老太点点头，轻手轻脚走到窗边，撩起窗帘的一角往里看。 只见周诚趴在床上，脸色白得像纸，后背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林眠眠正坐在床边，手里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地喂他喝药。 周诚喝得困难，每咽一口都皱紧眉头，额角还沁出了细汗。 林眠眠见状，连忙放下药碗，用帕子轻轻擦着他的汗。 周老太看着这一幕，眼泪无声的往下掉。 她的手紧紧攥着衣角，生怕自己哭出声惊扰了里面的人。 她可怜儿子伤得这么重，更可怜眠眠这么个娇弱的姑娘，要一边照看病号，一边还要瞒着她这个老太婆。 药童就在不远处看着。 看着这个身影佝偻头发也有些花白的老人流着眼泪，他心里也不好受。 周老太悄悄放下窗帘，转身时眼泪还挂在脸上，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往下流。 她缓了好一会才想起什么，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 里面是眠眠之前给她的银子，还有几枚铜板，被她放的整整齐齐的。 她走到药童身边，把布包往他手里塞。 声音还带着哭腔，又怕吵到屋里的人，拉着药童往外走了走。 “小伙子，你拿着……这些银子你交给你们的掌柜，就说给诚儿用最好的药，别省着”。 “我知道这点钱不多，可我就这么多了……要是不够，我再回家凑，我去跟邻居借，总能凑够的”。 药童连忙推回去。 “婶子，县大人早就交代了，都记在官府账上，不用您花银子”。 “不行，不行啊”。 周老太又把布包往他手里塞，手都在抖。 “你看他伤得多重啊，后背都裹成那样了，得多疼啊……你给诚儿用最好的药”。 周老太知道官府，但是不明白官府为啥要出银子给周诚治伤，下意识的觉得，人家免费出银子，怕出的不多。 她抬手抹了抹眼泪，却越抹越多。 “你就帮我交了吧，算我求你了，我……我就在这儿待一会儿，等他睡了我就走，不给他们添麻烦”。 药童看着周老太通红的眼睛，还有那只紧紧攥着布的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他知道周老太的心思，没再推辞，接过布包。 “婶子，您放心，我一定跟掌柜说，给周公子用最好的药，您要是想在这儿待一会儿，我去给您搬个凳子，您坐着等，别累着”。 周老太点点头，找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 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扇窗户，仿佛这样就能看到屋里的周诚。 阳光从院墙上照进来，落在她花白的头发上，映得她的身影格外单薄。 她没敢靠近，也没敢出声。 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偶尔抹掉眼角的泪，生怕惊扰了屋里的人。 过了一会儿，屋里传来林眠眠的声音。 “你再睡会儿，醒了我给你端粥”。 周老太听见这话，悄悄站起身。 她对药童摆了摆手，嘴型动了动，像是在说我走了。 她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窗户。 最后还是不舍的离开了。 走的时候眼泪直掉。 “眠眠爱吃甜的，诚儿最爱吃炒花生，我咋忘了给他们带啊，真是老糊涂了”。 眠眠和诚儿瞒着自己，她知道他们是怕自己担心。 周老太走后，药童攥着那个布包，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药房里，掌柜正低头碾着药。 药童轻手轻脚走进来，把布包放在案上，声音还有些哽咽。 “掌柜，这是周小哥的娘拿来的银子，她说要给周公子用最好的药，不够的话她再回家凑”。 掌柜停下手里的活，眉头微蹙。 “不是说了吗，官府会担着，怎么还收老人家的钱”。 药童眼眶有点红。 “我推不掉”。 “她从村里赶过来，就为了在窗边看周公子一眼”。 “她看见周公子后背裹着绷带，哭得直发抖，说怕官府的钱不够，非要把自己攒的银子塞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