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我们都是来交牙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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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往日里总是稀稀拉拉来一两个交牙钱的摊贩，今日却排起了长队。 从大门口一直蜿蜒到了衙门口墙角。 周屠户搓着满是猪油的手，排在队尾，嘴里还嘟囔着。 “往常县丞大人催三遍，都揣着钱袋装聋作哑，今日这是撞了哪路神仙”。 他旁边的张货郎拽了拽他的衣角。 朝着前面那些交完钱，手里捏着崭新牙牌的摊贩努了努嘴。 “还能是哪路神仙，是林眠眠那姑娘呗”。 “你是没瞧见，今日镇上那几个泼皮去掀她的泡菜摊子，人家把县衙发的朱漆木牌一亮，泼皮们一句话都没说，灰溜溜就跑了”。 “泡菜摊子我也去买过，就她那小摊子，真有这么大本事”。 “本事大不大你去问问赵裁缝”。 队伍里一个尖细的嗓音插了进来，是卖针线的王婆。 “赵裁缝前儿个还被那伙无赖讹了两匹新布，只能自认倒霉”。 “结果昨儿个见了林眠眠那阵仗，回去就把攒的钱找了出来，直接过来交钱了”。 “他说了，与其隔三差五被无赖收钱，不如规规矩矩给官府交了钱，拿着牙牌，往后谁来找事，往衙门口一告一个准”。 这话一出，队伍里顿时嗡嗡作响。 “可不是嘛！”。 卖青菜的老刘叹着气。 “我那菜摊，每月被那帮人拿走的菜钱，都快赶上牙钱的数了，以前总觉得交了牙钱是给官府上供，亏得慌”。 “现在想想，官府的牌子，那是护身符啊，无赖再横，敢跟官府作对吗”。 县丞出来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人，心里满是疑惑，却也难掩一丝欣慰。 “诸位乡亲，往日里本官三令五申，让大家按时缴纳牙钱，都置若罔闻，今日怎么齐齐来了，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人群里有人壮着胆子回了话。 “县丞大人，不是我们往日里顽劣，实在是……实在是没瞧见好处啊”。 “今日见了林眠眠姑娘那事，我们才明白，这牙钱交了，有官府给我们做主，那无赖痞子就不敢随意欺辱了，这钱，花得值！”。 “对！值！”。 县丞若有所思。 他倒不是不清楚那些摊贩的难处，只是这牙钱关乎地方税赋，也关乎市集秩序。 以往他虽有催促，却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只能任由他们拖着。 没想到，林眠眠竟让这些人转了性。 他想起前几日林眠眠来县衙登记时的情景。 那两口子将自家泡菜的营生细细说明，又问及市集管理的规矩。 当时他只当是寻常商户求个心安，没想到这木牌竟有如此威力。 “既然诸位想通了，那便是好事”。 县丞放缓了语气。 “从今往后，凡持有县衙牙牌的摊贩，若再遇地痞无赖滋扰，可直接来衙门口喊冤，本官定当为你们做主”。 “但有一条，交了牙钱，更要守规矩，不可缺斤短两，不可欺行霸市，否则这牙牌，说收就收！”。 “多谢县丞大人！”。 众人齐齐拱手，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队伍慢慢往前挪着，每个人交了钱，拿到那块刻着合规摊贩四字，盖着县衙朱印的木牌时，都像是拿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又不放心的摸了好几遍。 这股交牙钱的风潮，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镇上激起了层层涟漪。 等人群散去后，县丞脸上的笑意久久未散。 他唤来书吏，沉声道。 “这些日子派人去盯着，林眠眠那摊子，若有谁敢去滋扰，立刻带回来问罪”。 “这姑娘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有担当的，得好好护着，让她这带头羊的作用，再多发挥发挥”。 书吏领命而去，县丞却仍坐在那里，思绪飘远。 他想起林眠眠来登记时那双清亮的眼睛，不卑不亢，条理清晰。 那时他只觉这姑娘心思缜密，却没料到她能在无意间推动了整个市集的风气转变。 --------- 到家时天已擦黑，林眠眠让周老太先进屋歇着。 自己和周诚揣着钱袋，就挨家挨户的去问。 村里农户大多养着几只土鸡，平日里要么留着下蛋，要么逢年过节自己吃，很少对外售卖。 林眠眠特意把收鸡价提了三文，比镇上收的价还高。 “张婶，您家鸡卖不卖，一只也收”。 林眠眠站在院门口，语气亲和。 张婶扒着门框想了想，自家三只鸡，留两只下蛋够了，卖一只还能多赚些油盐钱。 “卖，我这就给你抓去”。 周诚跟在一旁，手里拎着竹筐。 只要抓来鸡，他便仔细验看，确保都是鲜活肥嫩的，不掺病鸡瘦鸡。 没问题后，算好钱递过去，张婶数着铜钱，笑得合不拢嘴。 “往后要是还收点啥，尽管来我家，有多少卖多少”。 “多谢张婶，往后肯定常来麻烦您”。 林眠眠笑着应下，又和周诚往别的人家去。 李大爷家养鸡多，足足有十几只。 听说他俩高价收鸡，当即就说卖四只。 “我这鸡养了大半年，肉质嫩得很，你们拿去做生意正好，往后缺鸡了提前说，我给你们留着”。 林眠眠连忙道谢，帮着李大爷抓鸡，忙活了好一会儿，手里的鸡又多了四只。 俩人顺着村子挨家挨户问，大家听说价钱合适，都愿意卖个一只两只。 有的家里鸡少，只肯卖一只。 也有的家底厚，愿意多卖几只。 折腾到很晚，手里终于攒了十二只鸡。 周诚把鸡都装进提前准备好的竹笼里，和林眠眠往家走。 回到家，周老太已经做好了饭菜，见两人拎着满笼的鸡回来，帮忙安置好。 竹笼刚搁在院角，林眠眠便拉着周诚坐在屋檐下。 “今日虽凑够了十二只鸡，可这样挨家挨户零散收不是长久之计”。 “咱们每日都要用到鸡，总不能天天耗时间跑遍村里村外”。 “要是遇上农户不愿卖，或是鸡的数量不够，生意就要受影响”。 周诚点点，低头思考着。 他倒是有个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