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双线博弈与她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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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卿的行动迅捷而低调。他通过一条可靠的私人渠道，向“精工科技”的创始人马总发出了会面邀请，地点定在城外一处僻静的、隶属于沈氏旗下的茶舍，美其名曰“品茗论道，探讨行业未来”。 与此同时，周允哲启动了对内部可能泄密者的秘密排查。范围锁定在能够接触到“深海蓝钻”完整供应链清单及供应商评估报告的核心及中层管理人员。靳言则配合进行数据审计，重点检查这些人的通讯记录、网络行为以及近期是否有异常的资金往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调查在绝对保密中进行，如同水面下的暗流。 楚清辞也动用了“清源资本”的资源。她指示投资团队，以评估新材料领域投资机会为名，广泛接触国内拥有类似特种合金研发能力的实验室和初创公司，建立备选名单，并进行初步的技术可行性评估。这项工作同样在隐秘中进行，如同编织一张安全网。 茶舍的会面如期而至。马总是一位年近花甲、精神矍铄的老工程师出身的企业家，对技术有着近乎执拗的追求。他对沈砚卿的亲自邀请感到有些意外，但也颇为重视。 会谈之初，气氛融洽。沈砚卿并未直接提及陈景安的收购企图，而是与马总深入探讨了特种合金在极端环境下的应用前景，以及未来新能源装备对材料提出的更高要求，展现了深厚的专业素养和远见卓识，赢得了马总的共鸣和赞许。 “沈总果然是做大事的人，眼光长远！”马总抚掌赞叹。 沈砚卿见时机成熟，话锋微转，语气诚恳：“马总，不瞒您说，沈氏的‘深海蓝钻’计划，未来的发展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像‘精工科技’这样拥有核心技术的伙伴。我希望能与马总建立更长期、更稳固的战略合作关系。” 马总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略作沉吟后道：“沈总的诚意，我心领了。只是……不瞒您说，最近确实也有其他资本方对‘精工科技’表示出浓厚的兴趣，开出的条件……也颇为优厚。我年纪大了，下面还有一帮跟着我多年的老伙计要吃饭，不得不慎重考虑啊。” 他没有明说，但沈砚卿和陪同在侧的周允哲都明白，陈景安的人，已经抢在前面接触过了，并且开出了令人心动的价码。 顶层公寓里，楚清辞正在审阅“清源资本”筛选出的几家潜在替代供应商资料。这些公司要么规模尚小，要么技术还不够成熟，短期内完全替代“精工科技”几乎不可能，但至少提供了一些希望和谈判的筹码。 她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窗外。不知为何，马总那句“其他资本方”和沈砚卿提及的“内部可能有人泄密”像两根细刺，扎在她心里。 她闭上眼，脑海中如同精密仪器般回放着近期所有接触过供应链信息的人员面孔和细节。忽然，一个画面定格——大概是半个月前，一次关于“深海蓝钻”子项目进度评审的非正式会议上，当时负责会议纪要的，是绿色发展事业部新上任不久的总裁助理，魏子明。 魏子明是猎头从一家国际咨询公司高薪挖来的，背景光鲜，能力出众，做事沉稳，深得几位副总的赏识。当时会议结束后，大家陆续离开，楚清辞因为接一个重要电话稍晚了几步，她似乎瞥见魏子明在整理资料时，对着手机屏幕飞快地打了几个字，当时只以为是处理私人信息，并未在意。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间点，那个场合……会不会太巧合了些 楚清辞没有立刻将自己的怀疑告诉沈砚卿。一来没有证据，仅凭一个模糊的印象和直觉，贸然指认一位高管，极易引发内部动荡，正中敌人下怀；二来，她相信周允哲和靳言的调查能力。 但她也没有完全沉默。她拿起内线电话，打给了林薇。 “林薇，把近期所有经手过‘深海蓝钻’供应链核心清单的人员，包括我，他们的日程安排、经手文件流转记录，都整理一份简要报告给我。注意，不要惊动任何人。”她需要从自己的角度，再梳理一遍。 “好的，楚总。”林薇虽不解其意，但立刻执行。 茶舍这边，沈砚卿面对马总的委婉表态，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悦或焦急。他放下茶杯，神色依旧从容。 “马总的难处，我理解。商业选择，自然要权衡利弊。”他语气平和，“不过，我想请马总思考几个问题。第一，那些开出优厚条件的资本，其最终目的是什么是真心实意想与马总共同做大做强民族工业，还是仅仅看中了‘精工科技’眼下对沈氏的价值，一旦目的达成，或者遇到更大利益诱惑，他们会如何对待‘精工科技’和跟随您多年的团队” 马总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沈砚卿继续道：“第二，沈氏追求的，是长期的技术共生和产业升级。我们可以提供的不只是订单，还有沈氏全球的研发平台资源、顶尖的实验室支持，帮助‘精工科技’的技术迭代，走向更广阔的天地。这份前景，是单纯的资金收购能比拟的吗” 他的话语，句句戳中马总作为技术出身企业家的内心诉求。 “第三，”沈砚卿目光锐利起来，虽是对着马总，话语却意有所指，“有些钱，拿着烫手。与虎谋皮，最终可能会反噬自身。马总在商场沉浮多年，想必明白这个道理。” 马总沉默了很久，茶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最终，他长长叹了口气：“沈总一席话，真是……振聋发聩。容我……再考虑几天。” 虽然没有立刻得到肯定的答复，但沈砚卿知道，马总的心已经动摇了。他至少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回到公司，沈砚卿立刻听取了周允哲关于内部排查的初步汇报。目前还没有发现魏子明或其他可疑人员的明确证据，调查仍在继续。 晚上，沈砚卿回到公寓，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楚清辞接过他的外套，没有急于询问茶舍会谈的结果，而是拉着他坐到沙发上，递上一杯温热的安神茶。 “累了吧”她轻声问，手指自然地按上他的太阳穴，力道轻柔适中。 沈砚卿闭上眼，感受着她指尖的温暖和恰到好处的力度，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他将茶舍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你做得很好。”楚清辞肯定道，“攻心为上，马总这样的人，最看重的不是眼前的利益，而是企业的长远发展和技术的价值。你给了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她的理解和认同，是最好的慰藉。沈砚卿睁开眼，握住她的手：“只是，内部的问题不解决，始终是心腹大患。” 楚清辞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关于魏子明的模糊直觉说了出来，并强调：“这只是我毫无根据的猜测，或许只是我多心了。” 沈砚卿听完，眼神变得深邃。他没有忽视她的直觉，他知道她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敏锐的观察力。 “你的直觉从来不会空穴来风。”他沉声道，“我会让周允哲重点留意这个魏子明。但在拿到确凿证据前，我们按兵不动。” 他看着她，眼中充满了信任：“清辞，谢谢你。无论是在谈判桌上帮我稳住大局，还是在细节上帮我查漏补缺。” 楚清辞靠在他肩上，轻声道：“我们是一体的。” 夜色深沉，外有强敌环伺，内有隐患潜藏。但在这个温暖的港湾里，他们彼此信任，相互支撑，共同面对着未知的风浪。那双在暗处窥伺的眼睛，究竟属于谁而围绕“精工科技”的争夺，又将走向何方一切，都还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