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镜中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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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澜是“蝴蝶” 这个认知像一场毁灭性的地震，瞬间摧毁了楚清辞情感世界里仅存的、为数不多的支柱之一。比起沈砚卿令人窒息的爱，这种来自至交闺蜜的、可能存在的背叛，带来的是一种更深切、更冰冷的寒意和荒谬感。 她独自一人在数据中心的休息室里坐了许久，指尖冰凉，大脑却异常清醒地高速运转。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林微澜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关心、恰到好处的提醒、对沈砚卿保护过度的“客观分析”……此刻都蒙上了一层可疑的色彩。 她是“暗河”安插在自己身边最久、也最隐蔽的一颗棋子吗那些所谓的“闺蜜私语”，有多少是试探，有多少是情报收集 楚清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沉浸在悲伤和愤怒中的时候。她必须验证这个信息，必须弄清楚林微澜的真实目的和层级。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内部加密电话，接通了周允哲的频道，声音竭力保持平稳，但细微的颤抖仍无法完全掩饰：“周助理，请转告沈先生，从‘方舟档案馆’获取的索引文件中，发现了一个值得关注的代号‘蝴蝶’，其关联身份指向林微澜。此信息有待核实，建议将其列入潜在监控名单，但暂不采取任何惊动性行动。” 她选择将情报共享给沈砚卿，这是基于共同利益的理性决策。但她特意强调了“暂不惊动”，她要亲自验证，她要掌控局面。 频道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了沈砚卿低沉而冷静的回应，直接越过了周允哲：“收到。信息已记录。你需要什么支持” 他的反应迅速而专业，没有任何多余的疑问或情绪，仿佛林微澜只是一个普通的调查对象。这种绝对的、以她需求为先的配合，在此刻反而给了楚清辞一种奇异的力量感。 “暂时不需要。我会处理。”楚清辞说完，切断了通讯。 她需要演一场戏。一场面对可能背叛了自己多年的闺蜜，却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戏。 楚清辞主动约了林微澜。地点选在了一家她们常去的、氛围轻松的咖啡馆。她需要在一个熟悉的环境里，观察林微澜最自然的状态。 林微澜如约而至，依旧是明艳动人，带着她特有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慵懒笑意。她坐下，点了常喝的咖啡，很自然地抱怨了一下最近工作上的琐事，然后关切地看向楚清辞： “看你脸色不太好，搬出来住不习惯还是……和沈大佬那边又闹别扭了”她的语气充满了闺蜜间的熟稔和关心。 若是以前，楚清辞或许会向她倾诉一二。但此刻，听着这无比自然的问候，楚清辞只觉得背脊发凉。她努力维持着表情的平静，甚至挤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还好，就是最近工作压力大。‘清源资本’这边事情多，有些累。” “我就说嘛，何必那么拼。”林微澜搅拌着咖啡，状似无意地说道，“要我说，有些麻烦，让男人们去处理就好了。你看沈砚卿，虽然方式讨厌了点，但能力是顶级的，你何必自己扛着。” 这话听起来完全是站在楚清辞的角度，为她抱不平，劝她放松。但结合“蝴蝶”的嫌疑，这话更像是一种引导，引导她更多地依赖沈砚卿，或者……暗示她某些“麻烦”应该交给“男人”（暗指沈砚卿背后的势力）去解决。 楚清辞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不露分毫，只是叹了口气：“有些事，终究得自己面对。” 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聊起了时尚圈的新鲜事，聊起了最近看的一场艺术展。林微澜也顺着她的话题，谈笑风生，表现得毫无破绽。 整个下午茶过程，看似温情脉脉，实则暗流涌动。楚清辞调动了所有的观察力，捕捉着林微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句看似随意的话。她发现，林微澜确实比以前更“关心”她和沈砚卿的关系状态，也更“热心”地为她分析各种利弊。 而在咖啡馆对面的大楼里，一个隐秘的房间里，“暗影”小队的成员正通过高倍望远镜和远程收音设备，严密监控着这一切。所有音频和视频都实时传回了沈砚卿那里。 沈砚卿坐在书房里，看着屏幕上楚清辞强装笑颜与林微澜周旋的样子，心脏一阵阵抽紧。他能感受到她笑容下的紧绷和痛苦。他多么想立刻出现在她身边，将那个可能包藏祸心的女人从她身边拉开。 但他记得她的界限。他只能像一个最耐心的猎手，潜伏在暗处，紧紧盯着猎物的一举一动，确保真正的目标——楚清辞——的绝对安全。他的拳头在身侧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下午茶结束，楚清辞回到自己的公寓，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一个可能是敌人的人谈笑风生，消耗的心力远超一场商业谈判。 就在这时，靳言团队对下载的索引文件有了更深入的解密成果。 “楚总，我们破解了部分加密层级更高的条目。”靳言汇报道，“除了‘蝴蝶’之外，我们还发现了几个重要的关联信息。” “第一，‘蝴蝶’的激活时间和任务记录，最早可以追溯到五年前。” “第二，索引中多次提及一个名为‘涅盘计划’ 的顶层项目，似乎与能源和技术垄断有关，但具体内容加密等级最高，无法读取。” “第三，有一条模糊的指令记录，要求‘蝴蝶’在特定条件下，引导目标人物（未明确指明，但时间点与您父亲当年出事前后吻合）接触一个名为‘寰宇科技’的项目。” 五年前！甚至可能更早！林微澜在她身边，竟然潜伏了如此之久！而且，她竟然可能与父亲当年的悲剧有关联！ 楚清辞感到一阵眩晕，扶住了桌子才站稳。这个发现，比单纯的背叛更让她难以接受。这不仅仅是私人感情的欺骗，更可能牵扯到血海深仇！ 巨大的信息量和情感冲击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需要空间，需要冷静。 她独自驱车，来到了江边。夜晚的江风带着凉意，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角。她看着脚下奔流不息的江水，心中一片混乱和冰冷。 她没有注意到，在离她不远处的阴影里，一辆黑色的轿车静静停泊。沈砚卿坐在车里，隔着车窗，沉默地凝视着她孤单的背影。 他收到了靳言同步的解密信息，也猜到了她此刻正在承受怎样的煎熬。他无法再遵守那个“不踏入界限”的承诺。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在这种状态下。 他推开车门，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楚清辞猛地回头，看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更深的疏离覆盖：“你怎么在这里我说过……” “我知道。”沈砚卿打断她，在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没有继续靠近，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声音在江风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又异常清晰，“我知道你说了什么。但这里是公共场所，我恰好路过。” 他撒谎了。但他顾不上了。 楚清辞看着他，江边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痛楚。那种熟悉的、被他紧密关注的感觉又回来了，但这一次，在经历了林微澜可能的背叛后，这种关注竟然让她产生了一丝……可耻的依赖感。 她别开脸，重新望向江水，声音有些哑：“你都知道了” “嗯。”沈砚卿应道，“靳言同步了信息。” 一阵沉默。只有江水拍岸的声音。 “我是不是很失败”楚清辞忽然低声问，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不。”沈砚卿的声音斩钉截铁，“是敌人太狡猾。错的是他们，不是你。” 他的维护，在此刻显得如此珍贵。 楚清辞没有再说话。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隔着几步的距离，静静地站在江边。他不再试图靠近，不再试图劝说，只是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用他的存在告诉她——你不是一个人。 这种无声的陪伴，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情感的坚冰，在共同面对外部巨大威胁和背叛的冲击下，似乎裂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 然而，他们都明白，横亘在彼此之间的问题并未解决。只是在更致命的危机面前，暂时被搁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