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晨光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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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水族馆的线索像一缕游弋的阴影，潜伏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之下。沈砚卿加大了监控和破译的力度，但对方显然也极其谨慎，除了那一次短暂的信号闪烁，再未露出任何马脚。 然而，这份外界的暗流，并未能侵入麓湖庄园主楼这片被沈砚卿用绝对力量守护起来的净土。尤其，是在晨光熹微之时。 楚清辞是在一种极其舒适的温暖中醒来的。并非阳光，而是身侧传来的、稳定而令人安心的体温，以及环绕在她腰间、那只有力而温柔的手臂。 沈砚卿竟然还在。 这在他启动“天罚”计划以来，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往常这个时间，他早已在书房处理了数轮跨洋通讯。 她微微动了动，想要起身，腰间的手臂却瞬间收拢，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身后传来他带着睡意、格外低沉磁性的嗓音，熨帖在她的后颈：“再睡会儿。” 楚清辞失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你今天不忙” “天塌下来，也得陪我的沈太太吃个早餐。”他含糊地说着，下巴在她发顶蹭了蹭，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那声自然而然的“沈太太”，让楚清辞心头一跳，一股甜意悄然蔓延。 她不再动弹，安心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和心跳，感受着这难得的静谧与相依。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时光仿佛都慢了下来。 直到何姨轻敲房门，提醒早餐已备好，沈砚卿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她，却在她起身时，顺势在她唇上偷了一个早安吻，动作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只留下他眼底得逞的、孩子气的笑意。 早餐依旧精致得如同艺术品，摆放在临窗的小圆桌上，窗外是沐浴在晨光中的湖景。 沈砚卿一边慢条斯理地用着早餐，一边听着周允哲站在一旁，低声汇报着最新的情况。 “水族馆周边监控未有异常，破译工作仍在进行，暂无进展。‘天罚’计划持续施压，对方在东南亚的两个关键中转站昨夜已被我们的人接管……” 他的语气平静，仿佛在谈论天气，但字里行间却透着无形的杀伐之气。 楚清辞安静地听着，偶尔抬眼看他。他穿着舒适的深灰色家居服，少了几分商界巨擘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但那双深邃眼眸在思考时，依旧锐利如鹰。 周允哲汇报完毕，悄然退下。 沈砚卿将一小块剔好刺的鱼肉自然地放到楚清辞面前的碟子里，仿佛刚才决定他人商业生死的人不是他。 “一会儿有什么安排”他状似随意地问。 “看看书，或许……试试那架钢琴。”楚清辞回答。 “嗯。”沈砚卿点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放下餐具，从家居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用深蓝色丝绒包裹的扁平盒子，推到楚清辞面前。 “这是什么”楚清辞疑惑。 “打开看看。” 楚清辞依言打开。丝绒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书签。并非什么名贵材质，而是用色泽温润的紫光檀木雕刻而成，形状是一片舒展的荷叶，叶脉纹理清晰可见，极其精致。荷叶边缘，镶嵌着一圈细小的、仿佛朝露般的碎钻，在晨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书签下端，坠着同色系的流苏。 最特别的是，荷叶中央，用极其细微的工艺，阴刻着两个相互依偎的、抽象的小人轮廓，旁边是两个古篆小字：清卿。 （清卿，是沈砚卿偶尔对她的昵称，取她名字中的“清”与他姓氏“沈”的谐音“卿”，寓意“我的清辞”）。 这枚书签，一看便知是花了极大心思定制，独一无二。 “看你总用那张普通的卡纸做书签，”沈砚卿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个，或许顺手些。” 楚清辞拿着这枚小巧却重若千钧的书签，指尖轻轻拂过那两个依偎的小人和“清卿”二字，心头仿佛被最柔软的羽毛拂过，酸涩而温暖。他会在日理万机、应对强大敌人的间隙，注意到她用什么样的书签这种微不足道的细节，并悄无声息地为她准备好一切。 这份用心，远比任何昂贵的珠宝都更打动她。 “谢谢，”她抬起眼，眼中有着细碎的光，“我很喜欢。” 沈砚卿看着她眼底的动容，唇角满意地勾起，伸手过来，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她微热的耳垂：“喜欢就好。” 早餐后，沈砚卿还是去了书房处理必要的事务，但明显比前几日放松了许多，甚至允许楚清辞在不涉及核心机密的情况下，在一旁浏览一些公开的市场分析报告。 午后的阳光正好，楚清辞来到花房，坐在那架施坦威前。她翻开《漪兰操》的琴谱，指尖落下，悠扬的琴声便在花房中流淌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熟悉的雪松冷香传来，她没有回头，嘴角却微微扬起。 沈砚卿轻轻坐在她身边的琴凳上，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灵活的手指上，又移到她专注恬静的侧脸，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真好听。”沈砚卿低声说，伸手揽住她的肩，“以后我们的孩子，一定要跟你学琴。” 这猝不及防的、关于未来的设想，让楚清辞脸颊绯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得太远了。” “不远。”沈砚卿凑近，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交融，“等把这些烦人的虫子都清理干净，我们就结婚，然后生一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女儿，或者像我一样聪明的儿子，都好。” 他的话语带着炽热的温度和不容置疑的规划，将楚清辞牢牢地圈禁在他描绘的未来蓝图里。她心跳加速，被他话语中描绘的幸福景象所蛊惑，轻轻“嗯”了一声。 阳光透过玻璃顶棚，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琴键上反射着细碎的光芒，空气中浮动着花香与爱意，美好得如同幻境。 然而，这静谧的甜蜜再次被打破。 周允哲的身影出现在花房门口，神色比早上更加凝重几分。 “老板，楚总。”他声音低沉，“破译有进展了。那段加密信息的内容极其简短，只有四个字的重复确认——‘白虎归位’。” 白虎归位！ 四象中的“白虎”，果然存在！而且，在“青龙”遭受重创之际，他召回了“白虎”！ “另外，”周允哲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困惑，“我们外围的监测点发现，从今天早上开始，庄园附近三公里范围内，出现了多起‘意外’。比如，主要的交通路口发生了两起轻微的追尾事故，导致通往庄园的道路有些拥堵；附近的一个小型信号塔‘恰好’进行临时检修；甚至……园林局的人‘意外’地剪断了一条非主要但连接庄园安保系统的通讯线路备用光纤。” 这些“意外”单独看都合情合理，但集中在同一个上午，发生在同一个核心区域的周边，就显得太过巧合了。 沈砚卿的眼神瞬间冰冷如刀。 这不是攻击，而是……窥探。是“白虎”归位后，在用一种更隐蔽、更技术流的方式，测试他的防御体系的反应，寻找可能的漏洞！ “‘白虎’……擅长的是电子对抗和信息渗透”楚清辞立刻反应过来。 “很有可能。”沈砚卿站起身，周身温和的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属于暗夜帝王的冷厉，“看来，‘青龙’给他找来了一个麻烦的新帮手。” 他低头看向楚清辞，目光中的杀意瞬间被温柔覆盖：“别担心，跳梁小丑而已。你继续弹琴，我去处理一下。” 他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安抚的、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吻，然后转身，与周允哲大步离开花房。 楚清辞看着他离去的挺拔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枚刻着“清卿”的紫光檀书签，心中并无恐惧，只有一片奇异的宁静。 无论外面是“青龙”还是“白虎”，她都知道，那个男人会为她挡下所有风雨。而她，会在这里，等他回来，继续弹那首未尽的《漪兰操》。 这份在风暴眼中依然盛放的甜蜜与信任，本身，就是最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