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风起青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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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计划如同精密的手术刀，在沈砚卿的遥控指挥下，悄无声息地切入“青龙”遍布全球的残余网络。 第一个二十四小时，三家为“朱雀堂”提供海外资金中转的离岸银行因“突发的系统性风险”被当地金融管理局暂时接管；两个负责“暗河”内部信息传递的次级通讯枢纽遭遇“不明原因”的物理损坏，陷入瘫痪；数名潜伏在各大企业、位置关键的“暗河”外围成员，或因陈年旧案被翻出，或因突发的职业道德危机被调查，相继失去了原有的影响力。 这些打击看似分散且偶然，却精准地命中了“青龙”体系在遭受“天罚”重创后，勉力维持运转的几个关键支点。效率之高，时机之准，让对手连有效的应急反应都难以组织。 指挥室内，沈砚卿看着屏幕上不断更新的、代表目标被清除的绿色信号，眼神平静无波。楚清辞坐在他身边，同样关注着战况。她发现，沈砚卿在下达某些关键指令前，偶尔会下意识地看她一眼，那目光并非询问，而是一种……确认般的默契。 她忽然想起自己那被“星轨”验证过的、对复杂模式和信息关联的敏锐直觉。她尝试着集中精神，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些纷繁的目标列表和关联图谱。渐渐地，一些看似无关的打击节点，在她眼中仿佛自动连接起来，形成了一种特定的、带有某种“节奏”和“韵律”的推进模式。 “东北亚的这个物流节点清除后，下一个优先目标，是不是应该转向南欧的那个能源代理公司”她轻声开口，不是提问，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笃定的陈述语气。 沈砚卿操作的手微微一顿，侧头看她，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讶，随即化为更深沉的、糅合了赞赏与了然的温柔。“为什么是那里”他问，语气带着引导。 “感觉……像下棋。”楚清辞微微蹙眉，努力捕捉着那种玄妙的直觉，“打掉这里，就像截断了‘气’，迫使对方必须在另一个看似不相关的地方做出回应，而那里……正好是我们下一个预设的陷阱。” 她用手指在辅助屏幕上虚点了几个位置，连成一条隐形的线。这条线所指向的战术意图，竟与沈砚卿心中下一步的核心部署，有八成以上的重合！ 沈砚卿凝视着她因专注而格外明亮的眼眸，仿佛看到了璀璨的星河在其中流转。他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无比的愉悦和一种“果然如此”的满足。 “我的清辞，”他伸手，轻轻拂过她的眼尾，动作珍视无比，“你这双‘星眸’，看得比我最先进的算法还要透彻。” 他不再犹豫，直接对周允哲下令：“调整序列，优先处理南欧目标，按预设陷阱方案执行。” 周允哲略显讶异，但毫不犹豫地执行。结果证明，楚清辞的直觉精准得可怕！南欧目标被清除后，“青龙”体系果然出现了预期的混乱和错误调动，正好落入了下一个陷阱，损失进一步扩大。 楚清辞，凭借着她独特的“星轨”契合度，已然成为了沈砚卿在战略层面上，最不可或缺的“直觉校准器”和“灵感来源”。 “归墟”计划的顺利推进，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战利品”。在清理一个位于北美的、与“青龙”有关联的古董拍卖行时，沈砚卿的人发现了一批即将被秘密拍卖的、来自中国江南的文物古籍。 沈砚卿让人将目录发了回来。楚清辞随意浏览着，目光忽然被一套看似不起眼的、清晚期的紫砂茶具吸引。那是一壶两杯，泥料温润，造型古朴雅致，尤其吸引她的，是壶身上用极其精细的刀法，刻着一幅微缩的《江帆楼阁图》，山水氤氲，舟楫如叶，意境高远。 她只是多看了几眼，并未多言。 几天后，那套紫砂茶具便出现在了麓湖庄园主楼的书房里，静静地摆放在临窗的小茶台上。阳光透过窗纱，落在温润的紫砂上，那幅微缩的山水图更显灵动。 楚清辞有些惊讶地看着沈砚卿。 “看你好像有点兴趣。”沈砚卿正坐在书桌后处理文件，头也没抬，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正好，以后陪我喝茶，可以用这套。” 他说的云淡风轻，但楚清辞知道，从北美一个被严密监控的拍卖行里，精准地截获并安全运送这样一套看似普通的茶具，背后需要动用多少资源和心思。这并非什么昂贵的珠宝，也不是什么关键证据，仅仅是因为她多看了几眼。 这种“无用”的浪漫，这种将她每一个细微喜好都郑重放在心上的态度，比任何轰轰烈烈的告白都更让她心动。她走过去，指尖轻轻抚过冰凉的壶身，感受着那细腻的刻痕，心中仿佛也被这无声的柔情填满。 “很喜欢。”她轻声说，走到他身边，主动俯身在他脸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沈砚卿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抬眸看她，眼底漾开浅浅的笑意，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近，加深了这个吻，直到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才松开。 “一套茶具就换一个吻，”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带笑，“这买卖，很划算。” 书房里弥漫着茶香、墨香，以及恋人之间缱绻的温情，将外面世界的腥风血雨暂时隔绝。 “归墟”计划的打击是毁灭性的。“青龙”经营多年的帝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崩离析。然而，困兽犹斗。 “白虎”的电子骚扰变得更加频繁和具有攻击性，虽然无法突破沈砚卿布下的重重防御，但也确实牵制了一部分技术力量和注意力。同时，监测到“青龙”控制下的剩余资金和人员，开始出现不正常的、向几个特定区域收缩集结的迹象，仿佛在准备着什么。 “他像是在……准备一个最后的巢穴，或者，一个陷阱。”周允哲分析道。 “垂死挣扎而已。”沈砚卿语气冷冽，“盯紧这些收缩点，尤其是可能与他个人藏身之处相关的线索。” 压力无形中存在。沈砚卿的工作时间被迫延长，有时甚至在深夜，也需要处理来自不同时区的紧急汇报。 这晚，楚清辞一觉醒来，发现身侧空空。她起身，披上外衣，轻轻走到书房外。门缝下透出微弱的光线。 她推门进去，看到沈砚卿还坐在书桌后，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数据流，他揉着眉心，肩部的线条因为长时间的固定姿势而显得有些僵硬。窗外的城市已经陷入沉睡，只有零星的灯火与天上的寒星呼应。 他没有回头，似乎就知道是她。“吵醒你了”他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 楚清辞没有回答，只是走过去，站到他身后，双手轻轻放在他的太阳穴上，用恰到好处的力道为他揉按。她的指尖微凉，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沈砚卿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彻底放松下来，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她难得的主动伺候。 “去睡吧，很晚了。”他低声说。 “等你一起。”楚清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沈砚卿，别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这里就是你的家，是你累了可以停靠的地方。别把所有重量都一个人扛。” 她的话语，像温暖的泉水，缓缓流入沈砚卿因连日征战而略显冷硬的心田。他伸手覆盖住她放在自己额角的手，紧紧握住。 是啊，他有家了。有了一个无论多晚都会为他留一盏灯，会在他疲惫时给他揉按太阳穴，会告诉他“你不是一个人”的女人。 这个认知，像最坚固的锚，将他在商海和暗战中磨砺得近乎冷酷的心，牢牢地定在了这片名为“楚清辞”的温暖港湾。 他睁开眼，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身前，拥入怀中，将脸埋在她散发着清雅香气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听你的。”他闷声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这就去休息。” 他关掉电脑，揽着她的腰，一同离开书房，走向卧室。外面的风暴仍在持续，对手仍在暗处挣扎，但此刻，拥着怀中的温暖，沈砚卿觉得，一切纷扰似乎都变得不再那么难以面对。 因为他知道，无论前路还有多少荆棘，他不再是独行的猛兽，而是有了需要守护、也守护着他的，家的归宿。 而这份在硝烟中淬炼出的、互为铠甲与软肋的深情，便是他们能够携手碾碎一切黑暗的、最强大的力量。风起于青萍之末，而这股由爱与信任汇聚的风暴，终将涤荡所有污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