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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悄然而至。 明慧确诊有孕后,胎像一直不稳,太医嘱咐需静养安胎,每日皆需服用特制的安胎药。 李佳氏利用幽禁前在厨房埋下的、一个因错受过她微末恩惠的帮厨婆子,将那一大包药性颇为猛烈的落胎药材,分作数次,极其小心地混入了明慧每日煎煮安胎药所用的药材之中。 那帮厨婆子原本不敢,但李佳氏以揭露其早年贪墨小事和承诺事后给予其家人重金为由,逼其就范。胤禟的人也暗中协助,制造了一些人员调动的空档和视线盲区。 与此同时,胤禟针对八贝勒府前院的“组合拳”也猛然打出。他通过老刀的江湖网络,对胤禩倚重的几位核心幕僚进行了精准打击。 一位被揭发出早年科场舞弊的旧案,证据“恰好”流到了御史手中; 一位家中独子卷入人命官司,苦主突然变得异常难缠且有背景; 还有两位的姻亲或门下产业,接连遭遇不明势力的商业狙击和官府“特别关照”…… 这些幕僚平日里为胤禩出谋划策、勾连各方,一旦自身难保,立刻如热锅上的蚂蚁,纷纷涌入八贝勒府,哭诉求援,恳请八爷施以援手。 后院,明慧服用了数日“加料”的安胎药后,本就虚弱的胎息越发不稳,时常感到腹中隐痛。偏巧此时,她又因府中一些琐事与胤禩发生了口角,情绪激动之下,腹痛骤然加剧,竟见了红。 急召太医入府,一番诊视后,太医脸色极其难看,直言胎气大动,恐难保全。 明慧惊惧交加,强撑着精神听太医调整药方,却不知那新换的药材中,依旧被李佳氏的人混入了落胎药。 终于,在一个深夜,明慧腹中剧痛如绞,血流如注,挣扎呼号声响彻院落。 虽经太医竭尽全力抢救,勉强保住了性命,但那已成形的男胎终究未能保住,且因出血过猛,胞宫受损严重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太医最终不得不对闻讯赶回、面色铁青的胤禩实话实说:福晋此次小产损伤了根本,今后……再难有孕,且气血双亏,需常年以珍贵药材温养,即便精心调理,寿数恐怕也会受到影响,身体将极度衰弱。 明慧醒来后得知噩耗,当场便晕死过去,再醒来时,已是眼神涣散,时而痛哭时而咒骂,状若疯癫。 后院天翻地覆,前院的求救告急却丝毫未停,反而因几位幕僚的案子陆续发酵而愈演愈烈。 胤禩刚在明慧病榻前受了安亲王府来人的诘问和哭诉,一转头又得应付幕僚们带来的各种官司麻烦,一时间焦头烂额,心力交瘁,真正是恨不得有分身之术。 就在这内外交困、一团乱麻之际,又一个消息如雪上加霜般传来——幽禁在后院偏角的李佳侧福晋,趁看守不备,悬梁自尽了。 现场留下一封字迹歪斜、语带悔恨的“绝笔”,称自己因嫉恨福晋有孕,想起自身被害再不能生育之痛,一时鬼迷心窍,将早年偶然得来的落胎药物,通过贿赂厨房婆子,掺入了福晋的安胎药中。 没想到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如今悔恨交加,无颜苟活,唯有一死以谢罪,只求勿累及家人云云。 这封遗书,对此刻的胤禩而言,不啻于一根救命稻草。 他正愁如何向康熙、向安亲王府交代这后院嫡福晋被谋害致流产绝育的惊天丑闻。如今凶手“主动”认罪伏诛,动机(嫉恨)、手段(下药)、人证(遗书自认)似乎都齐全了。 虽然细节上仍有疑点(比如李佳氏一个被严密幽禁的侧室如何能频繁且精准地下药),但此刻的胤禩,既无精力也无时间深究。 更重要的是,康熙很快也听闻了八贝勒府后院的这场惨剧。 天子对儿子后院妻妾争风吃醋、闹出人命官司本就厌恶,尤其此事还牵扯到子嗣夭折、福晋重伤,更是觉得晦气且丢脸。 康熙将胤禩叫去,并未细问缘由,只沉着脸训斥他“治家不严”、“御下无方”,勒令他尽快将此事了结,不得再扩大影响,以免贻笑大方,损及天家颜面。 有了康熙这番“快刀斩乱麻”的旨意,胤禩最后的顾虑也打消了。他不敢、也不能再深入调查,否则便是违背圣意,显得自己无能且纠缠不休。 于是,他迅速定下调子:侧福晋李氏,心术不正,嫉恨谋害嫡福晋,致其小产伤身,事后畏罪自尽。其行可恶,其情可悯,但罪责难逃。福 晋明慧,无辜受害,身心重创,需好生抚慰调养。此事,就此盖棺定论,对外统一口径,对内严禁再议。 为了迅速平息风波,胤禩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前院幕僚们惹出的各种麻烦之中,四处奔走,疏通关系,弹压诉讼,忙得脚不沾地。 等他终于勉强将前院的火势控制住,已是三四天之后。此时再想回头细查后院,早已时过境迁。 李佳氏已死,涉事的厨房婆子在李佳氏“自尽”后不久,也因“急病”暴毙。药渣早已处理干净,太医那边得了宫里的暗示和胤禟方面的打点,也只咬定是“药性冲突、母体孱弱所致”,不愿多言。 所有的线索,明面上都指向了李佳氏的“疯狂报复”,形成了一个看似完整实则脆弱的逻辑闭环。 胤禩心中并非没有疑虑。 李佳氏一个失宠被幽禁的侧室,如何能弄到药性如此明确的落胎药又如何能买通厨房婆子长期下药那婆子又死得如此凑巧 但康熙的训斥言犹在耳,安亲王府那边需要安抚,前院的烂摊子还未完全收拾干净……重重压力之下,他只能选择接受这个对目前局面最“有利”的结论。 他甚至暗暗庆幸,明慧虽伤了身子不能再育,但至少性命保住了,与安亲王府的姻亲关系未断,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至于李佳氏,一个无足轻重的罪妇,死了便死了,正好用她的命,来平息各方的怒火和疑虑。 然而,胤禩永远也不会知道,李佳氏在自尽前,用最后一点私藏的金簪和疯癫般的演技,买通了一个每日负责清扫书房外院的小太监,将剩余的一点药性最猛的落胎药,下在了他胤禩最常用的一套茶具的杯壁夹缝里! 那药量虽不足以对成年男子造成即时致命伤害,但其阴寒毒性却会悄然侵蚀肾元根本。 李佳氏不仅要明慧断子绝孙,更要让这个冷眼旁观、纵容明慧毁了她一生的男人,也付出难以启齿的代价! 她要让他,或许在未来的岁月里,同样饱尝子嗣缘薄、乃至身体渐亏的苦果! 至于明慧那场导致绝育和损及寿元的大出血,固然有李佳氏所下重药的原因,但也与她自身胎像极不稳、情绪大起大落,以及可能私下服用了其他药性冲突的“偏方”有关。种种因素叠加,才造成了这般惨烈的结局。 这意外的“超常发挥”,连李佳氏自己也未曾完全预料,却阴差阳错地让她的报复显得更加“天衣无缝”和“罪有应得”。 尘埃,就这样在各方有心或无意的推动下,迅速落定。 八贝勒府后院,曾经骄横不可一世的八福晋明慧,如今只能缠绵于病榻之上,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时而因身体剧痛而呻吟,时而因绝望愤恨而咒骂。 她失去了期盼已久的儿子,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更失去了健康的体魄和未来的指望,余生恐怕都将在药罐子和虚弱病痛中煎熬。 前院,胤禩看似冷静地处理着各项事务,安抚各方,但后院这场突如其来的惨祸,无疑给他的声誉和心理都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对子嗣的隐忧和对后院掌控力的怀疑,或许已如毒草般悄然滋生。 庆郡王府中,胤禟听完了整个过程的详细回报,脸上并无太多快意恩仇的激动,只有一片冰封般的平静。 “李氏倒是个狠角色,可惜了。”他淡淡评价,“不过,用她一条本就不打算活的命,换明慧后半生的生不如死,也算值得。老八那边,忙着擦屁股,怕是够他喝一壶了。经此一事,他那‘贤德’的名声,多少也要沾点瑕疵。” 塔娜依偎在他身旁,轻轻叹了口气:“李氏也是个苦命人,被逼到那般田地……明慧如今这般,也算是自食恶果。只是,想到她曾那样对珠珠儿,我还是觉得……太便宜她了。” “放心,”胤禟揽住妻子的肩,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幽深,“这不过是开始。明慧只是一把摆在明面上的刀。真正握刀的人,还藏在深宫里呢。她的账,咱们得慢慢算,一笔一笔,连本带利。” 夫妻二人相顾无言,心意相通。斩断了明慧这只毒爪,只是复仇之路的一站。那盘踞在永和宫偏殿、与邪教勾结、心思更深更毒的“天后娘娘”德嫔,才是他们最终要面对的、也更可怕的敌人。 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