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谁的银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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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州，紫金山庄。 一间不对外开放的顶级包厢内，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木质香气与顶级菜肴的芬芳。 但这一切，都无法驱散餐桌上的凝重。 赵立春端坐主位，曾经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此刻被一种刻意营造的热络所取代。他亲自为对面的年轻人斟满一杯价值不菲的茅台。 “云天，算起来，我们有十几年没见了吧。” “上次见你，还是在港岛，你父亲带着你参加一个酒会。那时候你还是个毛头小子，跟在你父亲身后，话都不多说一句。” 赵立春的言语间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追忆与关怀。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摩根银行亚太区总裁，江云天。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阿玛尼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透着一股华尔街精英特有的干练与疏离。 面对赵立春的“忆往昔”，江云天只是礼貌地笑了笑。 “赵老记性真好，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他的回应客气，却也巧妙地将两人之间的关系，限定在了“二十年前”的短暂交集上。 赵立春端起酒杯。 “你父亲是个有本事的人，可惜走得早。当年他在内地投资遇到些麻烦，是我帮他摆平的。那时候我就跟你父亲说，你这个儿子，将来必成大器。”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言语中的施恩之意，毫不掩饰。 这才是他今天真正的目的。 人情。 一张他埋藏了二十年，以为永远不会动用的人情牌。 江云天也跟着抿了一口，动作优雅，但杯中酒液几乎没怎么减少。 “家父在世时，确实时常提起赵老的帮助，感激不尽。” 他的话依旧滴水不漏，承认了恩情，却又将其归于父辈，与自己划清了界限。 赵立-春身旁的赵瑞龙早已按捺不住。 他看着江云天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心里的火气就蹭蹭往上冒。 “江总，现在不是说这些客套话的时候！” “我赵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应该很清楚。外面那些豺狼，都快把我们生吞活剥了！” 赵立春抬手，制止了儿子的失态。 他看向江云天，终于图穷匕见。 “云天，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我需要一笔过桥贷款，五十亿，美金。” “只要这笔钱到位，我能在一个月内稳住国内的盘子，然后组织反攻。到时候，我赵家在汉东，乃至整个华夏的所有优质资产，都可以任由摩根银行挑选，优先入股。”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了筹码。 “我赵立春在政商两界经营一辈子的人脉，也可以为你所用。我保证，三年之内，摩根在华夏的业务，能翻两番。” 这是赌上一切的承诺。 用赵家未来的所有权，以及他个人残存的所有政治影响力，来换取一个喘息的机会。 他相信，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江云天听完，放下了酒杯。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进行复杂的评估。 赵立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死死盯着江云天，这是他最后的希望，是他溺水时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 许久，江云天终于开口。 “赵老，您的实力和诚意，我看到了。” “原则上，对于这样优质的合作伙伴，摩根银行没有理由拒绝。” 赵立春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了下来。 成了！ 他就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真正摆脱人情和利益的捆绑！什么华尔街幽灵，在绝对的权力和利益面前，也得低头！ “但是，”江云天话锋一转，“五十亿美金不是一笔小数目，即便是我，也需要走完内部的风险评估流程，上报总部的董事会。” 赵瑞龙急了：“那要多久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江云天推了推眼镜，安抚道：“赵公子请放心。我会亲自盯这个案子，启动最高优先级的审批通道。最快，明天上午，就能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 明天上午。 这个时间点，让赵立春彻底放下了心。 这不过是华尔街那套虚伪的流程主义罢了。 “好！云天，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当年的情分。” 赵立春重新端起酒杯，脸上泛起久违的红光，仿佛已经看到了赵家绝地翻盘的景象。 “这杯酒，我敬你！” …… 与此同时，数千公里之外的某座私人岛屿。 林天浩放下了手中的红酒杯。 监控画面里，赵立春那副重燃希望的模样，让他觉得有些好笑。 人情 在资本的世界里，最一文不值的东西，就是人情。 【叮！检测到您的‘人脉资产’：江云天，已完成预定目标。】 【资产名称：江云天】 【职位：摩根银行亚太区总裁】 【投资时间：三年前】 【投资成本：五千万美元，一次晋升机会，以及一个承诺——未来摩根华夏区董事长的位置】 【当前回报率：忠诚度100%（锁定）】 【系统提示：对敌人最大的仁慈，就是给他虚假的希望，再亲手将其捏碎。恭喜宿主，完美达成了‘诛心’成就。】 林天浩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三年前，他在华尔街物色可用之人时，系统就为他筛选出了当时还只是副总裁的江云天。 一个有野心，有能力，却因为派系斗争而被压制的年轻人。 林天浩只用了五千万美金的“投资”，和一次通过“华尔街幽灵”影响力制造的晋升机会，就轻松收获了一个未来摩根银行亚太区总裁的绝对忠诚。 过去的情分 在未来的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 宴席结束。 江云天恭敬地将赵立春父子送上车，脸上的职业化笑容完美无瑕。 “赵老，请静候佳音。” 车门关上，劳斯莱斯缓缓驶离。 江云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 他坐进自己的防弹奔驰，关上车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他没有让司机立刻开车，而是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了一个经过特殊加密的卫星电话。 熟练地拨出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江云天对着听筒，身体下意识地微微前倾，姿态放得极低。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owner。” “鱼，上钩了。” “他许诺了我赵家所有的未来，样子……很可怜。” “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了他足够的希望。正式的拒绝函，风险控制部门已经拟好，将在明天上午九点整，准时送达他的书房。” 电话那头，只传来一个平静无波的字。 “好。” 通话结束。 江云天长长舒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回暗格。 他靠在椅背上，回想起刚才饭局上赵立春那张充满期盼的脸，心中毫无波澜。 一个被时代淘汰的老人，妄图用上个世纪的规则，来玩这个世纪的游戏。 可悲，又可笑。 “开车。” …… 第二天，上午九点整。 赵家书房。 赵立春一夜未眠，却精神矍铄。 他甚至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唐装，泡上了一壶顶级的大红袍，等待着那个能决定家族命运的电话。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电话，而是一个来自摩根银行的信使，以及一封冰冷的公函。 当他颤抖着手拆开信封，看到“……经我行风险评估委员会审慎研究，认定该笔贷款申请存在不可接受的系统性风险，故决定予以拒绝”这行字时。 噗！ 一口鲜血，直接喷洒在了那张名贵的黄花梨木书桌上。 希望，在瞬间化为齑粉。 “爸！” 赵瑞龙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 他抢过那封信，只看了一眼，整个人便陷入了癫狂。 “骗子！王八蛋！江云天！我杀了你！” 他疯狂地咆哮着，将书房里的东西砸得稀烂。 赵立春瘫倒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他败了。 败得彻彻底底。 所有的手段，所有的人脉，所有的希望，都被那个藏在幕后的黑手，一一碾碎。 绝望之中，赵瑞龙通红的双眼，迸发出一股野兽般的凶光。 常规手段不行，那就用非常规的！ 他猛地冲出书房，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人呢抓到了吗”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高小琴那个贱人的妹妹，高小凤！”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 “龙哥，放心，人已经到手了，很干净。” 赵瑞龙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狂笑。 “林天浩！你不让我活！我就让你最在乎的人，给你陪葬！” 几乎在同一时间。 林天浩的私人手机，屏幕亮起，一个陌生的号码，正在不知疲倦地呼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