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祭天惊变：玉珏鸣凤辨忠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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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朔风卷着碎雪，掠过镇北王府的琉璃瓦，将檐角那只鎏金铜凤吹得呜呜作响。祭天台就筑在王府后园的最高处，青石板铺就的台面被仆从们擦拭得泛着冷光，台中央的三足青铜鼎里，松柏枝与檀香早已备好，只待吉时一到便点燃，向天地诸神禀报这一年的国泰民安。 林微站在祭天台的东侧，身上穿着一袭正红色的织金凤纹祭服。衣料是江南新贡的云锦，用金线绣出的凤凰从肩头一直蜿蜒到裙摆，每一片羽尖都缀着细小的珍珠，走步时便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像极了振翅欲飞的模样。她抬手理了理腰间的玉带，指尖触到带扣上那枚羊脂玉珏时，忍不住顿了顿——这是昨夜宇文擎塞到她手里的，说是他母亲生前最珍视的物件，今日祭天带在身上，能“避邪祟，顺天意”。 “王妃娘娘，吉时快到了，宗室的几位长老已经在台下行礼等候了。”贴身侍女青禾捧着一方描金托盘走过来，托盘里放着祭天用的玉杯和酒壶，“只是……柳侧妃那边，方才让人来说，她身子不适，怕是要晚些到。” 林微抬眼望向通往祭天台的石阶，石阶尽头的月亮门后，隐约能看到几个伺候柳氏的丫鬟正探头探脑。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身子不适昨日在暖阁里吃了三碗鹿肉羹，还说要陪我今日一同祭天的人，怎么偏偏这时候不适了” 柳氏是太后的亲侄女，三个月前被塞进王府做侧妃，进门第一天就摆出了“半个主子”的架势，一会儿说林微的现代发髻“不合祖制”，一会儿又嫌王府的账目“不清不楚”，明里暗里都在跟她抢管家权。前几日宇文擎出征去了北境，柳氏更是没了顾忌，昨日还在厨房支使着人换了林微惯用的茶叶，今日祭天这般重要的场合，她又想玩“迟到”的把戏，无非是想让林微在宗室长老面前难堪。 “既是不适，便让她在院里好生歇着吧。”林微接过青禾手里的玉杯，指尖在冰凉的杯壁上轻轻摩挲，“祭天是庄重事，容不得半分轻慢，她不来，反倒省了不少麻烦。” 青禾跟着林微久了，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连忙点头应下，转身去吩咐人回话。林微则提着裙摆，一步步走上祭天台的主位。台下站着的几位宗室长老，都是头发花白的老人，其中为首的赵长老，去年还在朝堂上反对过宇文擎“让王妃协管王府事务”的提议，此刻见林微孤身一人上台，眼神里难免带着几分审视。 “王妃娘娘，今日祭天，按规矩该由王爷主祭，王爷不在，也该有侧妃从旁协助，如今……”赵长老捻着胡须，话没说完，却满是质疑的意味。 林微握着玉杯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依旧平静：“赵长老，王爷出征前特意嘱咐，今日祭天之事，由我全权主持。柳侧妃身子不适，不便前来，若是长老觉得不妥，不如等王爷回来，再向他请教” 这话软中带硬，既点出了宇文擎的授权，又暗示了赵长老“越权置喙”的嫌疑。赵长老脸色微变，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说什么——如今宇文擎手握兵权，连皇帝都要让他三分，他一个无职无权的宗室长老，可不敢真的得罪这位杀伐果断的战神王爷。 吉时的钟声在王府上空响起，林微深吸一口气，拿起酒壶，将玉杯斟满。酒是用黍米酿的祭祀专用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里晃荡，散发出淡淡的酒香。她按照祭天的礼仪，将第一杯酒缓缓洒在青铜鼎前的祭台上，口中念着祈福的祝词：“惟兹岁末，朔风涤尘，镇北王府林氏，谨以清酒、庶羞，祭于天地诸神……愿国泰民安，兵戈不兴，北境无虞，百姓安乐……” 祝词刚念完，突然一阵狂风卷着雪沫子扑上祭天台，台中央的青铜鼎猛地晃动了一下，鼎里的松柏枝和檀香被风吹得四散飞落，有几片火星溅出来，落在祭台上的丝绢祭品上，瞬间烧起了一小团火苗。 “不好！”台下的长老们惊呼起来，青禾连忙拿着帕子冲上去灭火，可那火苗却像是被风助着一般，越烧越旺，转眼间就把祭台上的祭品烧得面目全非。 就在这时，月亮门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柳氏扶着丫鬟的手，脸色苍白地跑过来，远远就喊道：“哎呀！这是怎么了祭台怎么着火了莫不是有秽气冲撞了神灵，才降下这般警示” 她一边喊，一边快步走上祭天台，目光直直地落在林微身上，语气带着几分痛心疾首：“姐姐，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女子，本就不该主祭，如今果然惹得神灵不满……你看看这祭台，都被烧了，这要是传出去，旁人还以为咱们镇北王府不敬神明呢！” 林微冷冷地看着她，没说话。柳氏却像是得了理一般，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玉佩，举到众人面前：“诸位长老请看，昨日我去给姐姐请安，无意间在姐姐的梳妆台上看到了这块玉佩。这玉佩上刻的是‘噬魂纹’，乃是不祥之物，带在身边，会冲撞神灵，如今祭台失火，定是这玉佩惹的祸！” 台下的长老们凑过去一看，只见那块玉佩是羊脂玉做的，上面确实刻着几道扭曲的纹路，看着确实有些诡异。赵长老脸色一沉，看向林微：“王妃娘娘，柳侧妃所言当真你梳妆台上为何会有这般不祥之物” “我从未见过这块玉佩。”林微眉头紧锁，她的梳妆台上只有宇文擎送的几只玉簪，哪里来的什么“噬魂纹”玉佩不用想也知道，这定是柳氏故意栽赃。 “姐姐怎么能不认呢”柳氏立刻红了眼眶，声音带着哭腔，“昨日我明明看到了，还提醒过姐姐这玉佩不祥，姐姐却说我多管闲事……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姐姐怎么能推得一干二净” 她一边说，一边对着台下的长老们福了福身：“诸位长老，不是我要为难姐姐，只是祭天乃是大事，若是因为这不祥之物冲撞了神灵，咱们整个镇北王府都要遭殃啊！依我看，不如请钦天监的大人来看看，若是真的是这玉佩的问题，也好早点化解，免得惹来更大的灾祸。” 钦天监是专门观测天象、祭祀鬼神的机构，由太后的亲信掌管，若是真的请了钦天监来，柳氏再暗中通个气，指不定会编造出什么“妖妃祸乱王府”的说法来。林微心里清楚，今日这事，柳氏是早有预谋，从迟到、失火，到拿出这块假玉佩，每一步都算得死死的，就是想借着“神灵不满”的由头，把她从王妃的位置上拉下来。 “不必请钦天监。”林微突然开口，声音清亮，压过了柳氏的哭声，“这块玉佩是不是我的，是不是不祥之物，今日咱们便能辨个清楚。” 她说着，从腰间解下那枚宇文擎送的玉珏，举到众人面前。这玉珏比柳氏手里的玉佩小一些，通体莹白，上面只刻着一只简单的凤纹，看着平平无奇。柳氏见了，忍不住嘲讽道：“姐姐拿这么个普通的玉珏出来做什么难不成这玉珏还能辨真假不成” “它能不能辨真假，你很快就知道了。”林微没有理会她的嘲讽，转身对着青铜鼎跪下，双手捧着玉珏，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宇文擎，你说这玉珏能顺天意，今日便请你母亲在天有灵，助我一臂之力，拆穿这阴谋。 她念完，睁开眼睛，将玉珏轻轻放在祭台上被烧毁的祭品旁。就在这时，又一阵风吹来，这一次的风却带着暖意，吹过祭台时，那枚玉珏突然微微颤动起来，珏身上的凤纹像是活过来一般，慢慢泛起了淡金色的光芒。 “这……这是怎么回事”柳氏脸上的嘲讽僵住了，指着玉珏，声音都在发抖。 台下的长老们也都惊呆了，纷纷凑上前去看。林微站起身，看着那枚发光的玉珏，心里松了一口气——方才她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这玉珏真的有反应。她记得宇文擎说过，他母亲是当年有名的才女，懂一些“观星辨气”之术，这玉珏或许真的有某种特殊的力量。 玉珏的光芒越来越亮，淡金色的光晕笼罩着整个祭台，那些被烧毁的祭品残骸在光晕中慢慢变得清晰，甚至能看到祭品上残留的一丝黑色粉末。林微眼睛一亮，立刻对青禾说：“青禾，去拿一根银簪来。” 青禾连忙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递给林微。林微拿着银簪，蹲下身，用簪尖沾了一点黑色粉末，然后将银簪放进刚才斟酒的玉杯里。不过片刻，那根原本光亮的银簪，竟然慢慢变黑了。 “诸位长老请看。”林微举起变黑的银簪，声音清晰地说，“这祭台上的祭品，并非被风吹燃，而是被人提前撒了硫磺粉。硫磺粉遇火即燃，且会让银器变黑，方才的火，是有人故意放的，目的就是为了栽赃我‘冲撞神灵’。” 柳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连后退：“不是我！我没有撒硫磺粉！你别血口喷人！” “是不是你，咱们再问问这玉珏便知。”林微转身看向祭台上的玉珏，此时玉珏的光芒已经凝聚成了一只小小的凤影，凤影盘旋着，最后停在了柳氏面前，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 这声鸣叫像是带着某种魔力，柳氏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不停地喊着：“不是我！是太后娘娘让我做的！她说只要把你拉下来，我就能成为王府的女主人……我也是被逼的！” 这话一出，台下的长老们都惊呆了，赵长老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竟敢勾结太后，在王府里搞这些阴谋诡计！还敢污蔑王妃，亵渎神灵！简直是胆大包天！” 柳氏瘫在地上，泪流满面，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林微看着她，心里没有丝毫同情——从柳氏进门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这人不怀好意，今日若不是有这玉珏相助，她或许真的要被栽赃陷害。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青禾跑到祭天台边一看，兴奋地喊道：“王妃娘娘！是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林微心里一紧，连忙朝着石阶尽头望去。只见宇文擎穿着一身银色的盔甲，肩上还沾着北境的雪花，正快步朝着祭天台走来。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林微身上，看到她安然无恙，紧绷的脸庞才柔和了几分。 “王爷！”柳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朝着宇文擎扑过去，“王爷，你快救我！是太后娘娘逼我的，我不是故意要陷害王妃的……” 宇文擎却没看她一眼，径直走上祭天台，一把将林微拉进怀里，声音带着几分后怕：“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林微靠在他怀里，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墨香和淡淡的硝烟味，心里瞬间安定下来，摇摇头：“我没事，幸好有你母亲留下的玉珏，帮我拆穿了阴谋。” 宇文擎低头看了一眼祭台上的玉珏，玉珏的光芒已经渐渐散去，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他伸手将玉珏拿起来，重新系在林微的腰间，语气坚定地说：“有我在，以后没人再敢欺负你。” 他说完，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柳氏，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柳氏勾结太后，蓄意破坏祭天，陷害王妃，罪证确凿，即刻起，打入王府地牢，听候发落！” 旁边的侍卫立刻上前，将柳氏架了起来。柳氏还在哭喊着求饶，可宇文擎却再也没看她一眼，只是紧紧握着林微的手，对着台下的长老们说：“今日之事，多亏了王妃机智，也多亏了先母在天有灵。往后王府之事，依旧由王妃全权主持，谁若是再敢多嘴多舌，便是与我宇文擎为敌！” 长老们连忙躬身行礼：“是，王爷。” 赵长老看着林微，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王妃娘娘聪慧过人，又得先王妃庇佑，真是我镇北王府的福气。” 林微对着长老们微微颔首，心里却明白，今日这事虽然解决了，但太后那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她和宇文擎，未来还要面对更多的挑战。不过，只要有宇文擎在身边，有这枚能辨忠奸的玉珏相助，她便有信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一一化解。 朔风依旧在吹，但祭天台上的气氛却早已不同。宇文擎握着林微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心里暖暖的。她抬头看着他，轻声说：“北境战事定了吗” 宇文擎点点头，眼底带着一丝疲惫，却又充满了希望：“北境的匈奴已经退了，接下来的几个月，应该能安稳些。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我没受委屈，倒是你，在北境肯定吃了不少苦。”林微抬手，轻轻拂去他肩上的雪花，“回去吧，我让厨房给你炖了羊肉汤，暖暖身子。” 宇文擎笑了笑，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下祭天台。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祭天台上的青铜鼎依旧立在那里，鼎旁的玉珏静静躺着，珏身上的凤纹，在阳光下仿佛又闪烁了一下，像是在祝福这对历经波折的恋人，也像是在预示着，未来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他们一同去开拓。 走下石阶时，林微回头看了一眼祭天台，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念头——这枚玉珏，或许不仅仅是“避邪祟”那么简单，它身上的凤纹，它能发光辨忠奸的能力，会不会和“凤主天下”的传说有关她甩了甩头，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打理好王府，支持宇文擎，至于那些遥远的传说，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宇文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握紧她的手，轻声说：“不管未来有什么事，我们都一起面对。” 林微抬头看着他，用力点头：“好，一起面对。” 两人相视而笑，并肩朝着王府的内院走去。朔风依旧，却再也吹不散他们心中的暖意，也吹不灭他们对未来的希望。而那枚静静躺在林微腰间的玉珏，仿佛也感受到了这份心意，在阳光下，悄悄散发着一丝无人察觉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