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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鹿城下，两军交战，你来我往，难分胜负。 单说被骁果军“护送”回河间城下隋军大营的李建成和李元吉兄弟，正在大帐中接受问责。 “所以九万大军全军覆没，李氏旁系子弟尽数被俘。连李神通也身死当场！那你们俩为什么还活着啊！” 裴仁基怒发冲冠，一掌捏碎身下座椅扶手，木粉簌簌掉落在地，毫无声息。 大帐中央，李建成、李元吉兄弟瑟瑟发抖，依旧昂首挺胸，傲立当场。 大帐左侧，隋军众将依次而坐，怒目而视在大帐中央站立的两兄弟。 与之泾渭分明的，是大帐右侧的太原军将领。以爵位和武功最高的李元霸为首，往下依次是李世民、李秀宁、柴绍。 四人不仅要面对李建成兄弟哀求的目光，还要抵抗对面诸位同僚的死亡视线，换做常人早已坐立难安，偏偏四人皆安稳如山。 罗成本人依旧在灞州城外统领北平军，威慑窦建德，委派副将罗春以联络官的身份，列席左侧末位旁听。 李元吉耷拉着脑袋，还没有从大败中缓过神来。倒是李建成意志坚韧，若有所思。 “大帅容禀，此番敌军太过狡猾，趁我军立足不稳，施以偷袭。末将一时不察，方遭遇此败。请大帅看在家父的面上，准末将戴罪立功。” 上首的裴仁基面色犹疑。诸将中有人察言观色，果断出言施压。 “李大公子，你此番损兵折将，按军法当斩。你轻飘飘的一句戴罪立功，就想抹杀近十万大军的牺牲么” 这个“大”字，那将咬得很重，且眼角余光不时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心底咯噔一声，联想到裴元庆遇到大哥和三弟后，立即收缴残兵，将二人孤零零地送了回来，原来是应在此处。 给姐姐李秀宁递了一个眼神，李世民当先起身出列，深深一躬到底。 “启禀大帅，此战乃末将大哥和三弟一时不察，误中歹人奸计。末将愿以全部军功，换大哥和三弟从轻发落。还请大帅允准！” 那隋将不依不饶，乘胜追击。 “胡闹！李二公子，视我大隋军法为何物，又视我大隋将士的生死为何” “王将军，世民不过想以军功为家兄求一条生路，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好好好好一个李二公子，说我咄咄逼人！你李家这两废柴，将九万大军送入绝地，本就该死！而你，李世民，岂不知军功怎可私相授受，这是犯了大忌！若是如此，人人效仿，岂不是都可避过军法” 隋将越说越气，最后脱口而出。 “难不成，你李家人的心里，已经没有大隋军法你李家人的性命，可以凌驾大隋律法之上你李家，还有没有把陛下放在心上” “王伍！慎言。” 裴仁基一声断喝，按下了义愤填膺的王伍。 但帐中隋将，看向场中李家三子的目光，却越发玩味。 李世民心头狂震，试探道：“既是我大哥和三弟指挥失误，葬送九万大军。不知由我李家赔付九万大军，是否可行” 见裴仁基似有动摇，隋将王伍再次开喷。 “哼！李二公子打得好算盘！你们李家带来的八万兵马，本就是大隋的兵马。你们拿什么赔付” 李世民心头发狠，面上却不露声色。 这时，李秀宁见对方图穷匕见，迈步走到李世民身侧。 “启禀大帅，王将军所言甚是，方才是家弟失言。我李秀宁，今日代表李家自愿放弃麾下大军指挥权，并以此番征讨河北反贼之战中姐弟三人的所有军功折抵，请大帅留我这两不成器的弟弟一命。” 见李家女流都出来说话，裴仁基达成目的，亦见好就收。 “李姑娘何出此言都是为陛下效力。本帅就勉为其难，应下此事。至于李建成和李元吉兄弟，还要劳烦唐国公今后善加调教。” “这是自然。如今河间城旦夕可破，末将留在此地并无用武之地。还请大帅允许末将带人将大弟和三弟送回太原，由父亲发落。” “自是应当，本帅允了！但破城一事，还要请武德候出力。” “大帅放心。我等敢不尽力。” 裴仁基和李秀宁寥寥数语，定下诸事。 众将离去后，唯独王伍留在大帐中。无人在侧，两人明显亲近许多。 “大帅，您今日借机夺了李家的兵权。万一李家人反咬一口，陛下那里...?” “王伍，你怎么就知道，这不是陛下的意思” “什么！这......末将愚钝。” “李渊以为，扶持反贼控制黄河渡口，截断朝廷与太原的通信渠道，他就可以安坐一方。他哪知道，大隋人才济济，陛下稍一出手，就让他李渊不得不听从诏令。” 裴仁基有些感叹。“说来，还要感谢李建成和李元吉这两个蠢材，让本帅抓住机会。倒是那李秀宁，颇有决断。还有李世民，壮士断腕，自身一尘不染，着实难缠。” “大帅不必忧心。我看那李秀宁虽年长，却非嫡母所生，在李家未必多受重视。此番又主动交出兵权，哪怕李渊再心宽，亦难免心头有刺。而李世民处处压过长兄李建成，早晚必定翻脸。” “也对！不管他们李家这些杂事。你今日立下大功，本帅记下，自会向陛下为你请功。你回营后，切记小心在意。” “元帅放心！末将明白！” 王伍告辞离去，裴仁基看着大帐内悬挂的兵力形势图，幽幽一叹。 “陛下......一切，就看天意了。” ...... 李家营帐。 姐弟五人加上柴绍围坐一起，外面有亲兵把守，万无一失。 李秀宁出声道：“建成，元吉，我们虽收到战报，但具体细节还要你们亲自描述。到底怎么回事怎会败得如此惨烈” 李建成幽幽道：“我来说吧 。那日，大军到巨鹿城下......” 两刻钟后，讲完战场形势，以及一路回归的详细经过。 “二弟，你怎么看” “此番朝廷有意为之。平定河北为其一，打压我李家为其二。” “没了” “没了。” 李秀宁深深凝视这位二弟，足足数息，没有再问。 “如今我们可借交接兵权，拖延数日。依二叔转述父亲的推测，朝廷有意和生民军发起 决战，此战关乎天下大局，我李家能避开此战，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元霸怎么办朝廷绝不会放弃他的战力！” “所以——二弟你和元霸留在军中，伺机而动。万事以保全自身安危为先。” “那姐姐你呢” “我带建成和元吉回太原，向父亲请罪，询问下一步行动。” 李秀宁说完，转头看向柴绍。 “柴绍，这次你也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会请求父亲，让你我二人尽快完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