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琉璃价高企，稚子造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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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府珍品司的“琼华浆”因其醇烈无双的口感与象征尊贵的琉璃瓶包装，一经推出便风靡整个京师上层社会，成为了达官显贵宴饮馈赠的顶级佳品，一瓶难求。然而，随着订单如雪片般飞来，一个严峻的问题很快摆在了朱雄英面前——琉璃瓶不够用了！ “殿下，库存的琉璃瓶已全部用罄！”珍品司管事太监愁眉苦脸地禀报，“宫中琉璃坊产能有限，且烧制不易，成品率低，价格极其昂贵。若要满足‘琼华浆’所需，光是这琉璃瓶的成本，就已占去售价大半，且……根本供不应求啊！” 朱雄英看着账本上琉璃瓶那令人咋舌的采购价，小眉头拧成了疙瘩。 「琉璃……不就是原始的玻璃吗杂质多，不透亮，还死贵！这怎么行！成本太高了！而且产量跟不上，严重制约产能啊！」他心里飞速盘算着，「得想办法自己造！造真正的玻璃！透明度高，成本低，还能自己吹制成各种形状的瓶子！」 他回想起前世在科普书籍和纪录片里看过的玻璃制作原理，并不算特别复杂。 「主要原料好像是石英砂（沙子）、纯碱（碳酸钠）、石灰石（碳酸钙）按一定比例混合，高温熔化，就能得到玻璃液！然后就可以吹制或者浇铸成型了！对！就是这样！」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再也抑制不住。朱雄英立刻行动起来。他找来珍品司工匠中最为心灵手巧、善于琢磨的几人，开始他的“玻璃研发计划”。 他凭借模糊的记忆，在地上用树枝画出了示意图，口述配方和流程： “去找最白的细沙子！越细越好！” “还有那种……烧完草木留下的灰，白色的，叫‘碱’的！” “再去弄点石灰石，磨成粉！” “大概……七成沙子，两成碱，一成石灰石嗯……先试试这个比例！” “用最好的黏土，垒一个高温窑！要能烧得很热很热！把混好的料放进去烧，烧化成水！” 工匠们听得云里雾里，但见皇长孙说得如此肯定，也只能依言尝试。内府珍品司的后院，很快立起了一座小型试验窑。 然而，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顺利。第一次烧制，温度不够，原料只是烧结成块，并未熔化。 第二次，比例不对，得到的物质浑浊不堪，且极易碎裂。 第三次，窑体开裂…… 第四次，第五次……第十次…… 接连的失败，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却连一点像样的玻璃液都没得到。工匠们开始私下嘀咕，觉得皇长孙这“奇思妙想”恐怕难以实现。连朱元璋都听闻了此事，虽未干涉，却也觉得孙儿或许有些异想天开。 但朱雄英却有着惊人的韧劲。他毫不气馁，一次次地调整配方比例，改进窑炉结构，命令工匠尝试不同的燃料（从木炭到石炭），甚至亲自蹲在窑口（被宫人死死拉住安全距离）观察火候。 「没关系！失败是成功之母！我记得好像还要加什么助熔剂硝石对！试试硝石！比例再调调！温度再高点！」 终于，在经历了数十次失败的尝试后，奇迹发生了！ 那一日，当工匠们再次打开经过漫长高温熔炼的窑口时，映入眼帘的不再是灰扑扑的烧结块，而是一滩炽热、粘稠、闪烁着橙红色光芒的熔融液体！ “成了！殿下！成了！烧化了！烧成水了！”工匠激动得声音发颤！ 朱雄英闻讯飞奔而来，看到那滩缓缓流动的炽热液体，高兴得跳了起来！ 「太好了！玻璃液！这就是玻璃液！快！快吹制试试！」 早有准备的工匠，立刻用长长的铁管（吹杆）蘸取一小团玻璃液，小心翼翼地吹气、旋转、塑形……尽管动作生疏，但一个略显粗糙、形状不规则的透明玻璃泡，竟然真的在他手中逐渐成型！ 待其冷却后，虽然颜色略带浅绿（因含铁杂质），气泡也不少，但透明度却远胜当下浑浊昂贵的琉璃！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院内欢声雷动！ 朱雄英捧着那第一个粗糙的玻璃瓶，如同捧着绝世珍宝，小脸上洋溢着巨大的成就感！ 「哈哈！我就知道能行！这才是真正的玻璃！成本低多了！以后要多少瓶子有多少瓶子！还能做得更透更亮！」 在他的指导下，工匠们不断改进配方、净化原料（尝试淘洗石英砂）、提升工艺。很快，一批批透明度更高、气泡更少、形状更规整的玻璃瓶被生产出来！成本仅为原先采购琉璃瓶的十分之一！ “琼华浆”的产能瓶颈，瞬间被打破！珍品司开足马力，源源不断的“琼华浆”装上崭新的玻璃瓶，通过常家兄弟的渠道，迅速供应市场，利润暴增！ 然而，惊喜远不止于此。 一日，一位工匠在清理实验残渣时，无意中将一小勺炼制失败的、含有锡汞的金属溶液（原本尝试做釉彩）洒在了一块平整的玻璃板上。待其干涸后，奇迹发生了——玻璃板背面，竟然清晰地映照出了人影！比最光滑的铜镜还要清晰百倍！ “殿下！快看！这……这……”工匠捧着那块玻璃，手都在发抖。 朱雄英一看，先是一愣，随即狂喜！ 「镜子！这是玻璃镜啊！硝酸银……不对，好像是锡汞齐不管了！反正能做镜子！天啊！这可比玻璃瓶值钱多了！」 他立刻意识到，这无意中的发现，是比玻璃瓶更大的商机！ 他马上组织人手，专门试验“镀镜”技术。经过反复尝试，终于稳定了工艺：将锡箔平铺于玻璃之上，倒入水银，使其形成锡汞齐，牢牢附着于玻璃表面，再加以保护层。如此，一面光亮无比、映像清晰的玻璃水银镜便诞生了！ 朱雄英第一时间让工匠制作了几面小巧精致、镶以木框或银边的梳妆镜，兴冲冲地拿去送给母亲常氏、祖母马皇后以及宫中几位关系较好的妃嫔。 “娘亲/奶奶/娘娘！你看！这是珍品司新做出来的镜子！比铜镜清楚多啦！” 当常氏、马皇后等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镜中自己毫发毕现的容颜、每一根发丝、每一个表情时，无不震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竟如此清晰宛如另一个自己！”马皇后抚摸着光滑的镜面，惊叹不已。 “真是奇物！这眉黛、胭脂，竟能看得这般分明！”常氏对镜自照，喜不自胜。 很快，这神奇无比的“玻璃镜”便在宫中引起了轰动！每一位见到它的女性，无不为之倾倒，渴望拥有一面。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到达官显贵的后宅之中。那些命妇、贵女们，听闻宫中有了能照得“纤毫毕现”的神奇宝镜，无不心痒难耐，纷纷四处打听，欲求一镜而不可得。 朱雄英瞅准时机，再次与舅舅们合作。常茂、常升故技重施，举办了一场面向顶级命妇的“私密品鉴会”，隆重推出由“内府珍品司”制造的“玲珑镜”（小梳妆镜）、“芙蓉镜”（台式镜）乃至“如意镜”（可手持/悬挂的中型镜）。 其清晰无比的映像、精美的边框工艺（镶银嵌宝）、以及“宫廷御用”的光环，瞬间引爆了全场！价格更是被炒到了天价——一面巴掌大的梳妆镜，售价高达百两！一面台式镜，甚至要数百两！ 即便如此，依旧被抢购一空！订单排到了数月之后！ 玻璃镜的利润，甚至远远超过了“琼华浆”！成为了内府珍品司又一棵巨大的摇钱树！ 当朱元璋看着珍品司呈上的新一期账目时，再次被那惊人的数字震撼了！短短月余，仅玻璃镜一项，就已盈利超过五万两！而这，还不包括因玻璃瓶成本大降而利润激增的“琼华浆”！ 他放下账本，目光复杂地看着正在一旁得意地摆弄着一面小镜子的孙儿。 「这……这孩子……究竟还有多少奇思妙想」朱元璋心中波澜起伏，「琉璃……不，玻璃……竟能如此制造还有这镜子……简直是点石成金之术！其利之厚，远超盐铁！」 他原本对“经商”的些许轻视，此刻已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震撼和难以言喻的庆幸！ “英儿……”朱元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叹，“你……真是上天赐予大明，赐予朕的……瑰宝。” 朱雄英抬起头，看到祖父眼中那复杂难言的神色，还以为祖父是心疼成本（他并不知道朱元璋能听到心声），便献宝似的说道：“爷爷！这玻璃和镜子，成本很低的！沙子、碱、石灰石，到处都是！比原来的琉璃便宜多了！我们赚了好多好多钱！以后还能做玻璃窗、玻璃杯、玻璃碗……能赚更多钱！” 看着孙儿那“斤斤计较”成本、一心想着“赚更多钱”的财迷模样，朱元璋忽然开怀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欣慰与自豪。 “好！好！赚！尽管去赚！”朱元璋大手一挥，“朕倒要看看，朕的孙儿，还能给朕，给大明，带来多少惊喜！” 他心中已然明了，这“内府珍品司”和其背后的孙儿，将成为他充盈内帑、甚至支撑某些宏大计划的强大助力。而朱雄英那看似“贪财”的背后，却蕴含着改变这个时代的、不可思议的巨大能量！ 「下一步，扩大玻璃工坊！研发新品种！嗯…… 也许可以试试做点彩色玻璃或者玻璃器皿市场前景广阔啊！」朱雄英心里美滋滋地规划着未来，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朱元璋听着孙儿心中那宏伟的“玻璃帝国”蓝图，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或许……让这孩子去折腾这些“奇技淫巧”，远比让他死读圣贤书，更有意义至少，目前来看，成果斐然！ 可这热闹景象，却落在了吕氏眼中。她站在东宫的回廊上，看着宫女捧着新制的玻璃镜走过，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最近珍品司风头太盛，朱雄英因 “造玻璃” 又得了朱元璋的夸奖，连带着常氏在宫中的地位也愈发稳固，而她的儿子朱允炆，虽也聪慧，却始终没得到这样的重视。 “娘娘，” 贴身宫女翠荷凑过来，低声道，“听说那玻璃烧制的方子是皇长孙‘想’出来的，陛下还特意下旨保护，连锦衣卫都去守着玻璃坊了。” 吕氏轻轻摩挲着袖口的花纹，沉默片刻：“去查查，玻璃坊的工匠里，有没有咱们能拉拢的人。另外，给我母亲捎个信，让她在宫外打听打听，这石英砂是不是真的紧缺，百姓有没有怨言。” 翠荷应了声 “是”，悄然退下。吕氏抬头望向乾清宫的方向，阳光透过廊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如同她此刻的心思 —— 朱雄英的 “奇思妙想” 越来越多，这深宫之中，她若不早做打算，将来允炆怕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而此刻的玻璃坊里，朱雄英正和匠师讨论着改良玻璃镜的镀银工艺。他还不知道，自己造出的不仅是玻璃，更是搅动宫廷暗流的新漩涡。朱元璋站在远处，看着孙儿认真的模样，又想起毛骧刚禀报的 “吕氏派人查玻璃坊” 的消息，眼神渐渐深邃 —— 这玻璃既是财富，也是试金石，能照出人心，也能引出隐藏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