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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轻轻顿了片刻，随后声音低沉而有力地继续道：“我最崇敬的，正是那些从一无所有、赤手空拳起步，却凭借自身的胆识与毅力，独自开创出永垂不朽功业的真英雄。设若让李世民亲自站在杜兄的境地，他还能取得现在等相同的辉煌吗慈航静斋这类自以为聪明、投机取巧的做法，我最是看不惯。哈哈，恰恰也是小弟期待杜兄能够亲自去实现的目标。若杜兄因郁郁不得志而不去寻找良机，那实在是可惜至极，错失了成就伟业的良机。” 杜如晦欣喜若狂，豪情满怀地说道：“得了行之相助，咱们这两位兄弟便如雄狮添了双翼，势不可挡，前路未必不会有一番事业！” 顾行眉头微挑，苦笑着说道：“我这小子尚在游学，力有未逮。但李世民背靠关中李家深厚根基，已成了势头。确实有些难了。” 杜如晦淡淡地抬起眉头，冷然道：“行之，这究竟是何缘由不过寥寥数语，怎能凭此断定一人是否配坐龙椅我倒倒是认为，只有出身贫寒、历经艰辛之辈，方能胜任皇帝之位。因为他们亲尝民间疾苦，胸中自有一股怜悯之情，且必定竭力为百姓除去苦难，方能真正称得上‘好皇帝’。” 顾行拍案而起，眉宇间透出几分豪气，朗声赞道：“杜兄此言极是！秦始皇与汉高祖，虽出身迥异，却皆堪称千古一帝。前者乃王侯之后，威仪堂堂；后者却是布衣出身，草根崛起，却同样以雄才大略、开创基业而名垂青史。二者皆不争之事实，足以昭示‘出身非衡量君王之本’，此理正合吾辈论道之要。” 杜如晦没好气的冷冷盯着顾行，装作促狭道：“看来，你必然是那种自诩为贤明的君主吧” 顾行的言语如星火闪烁，眉间带着一抹苦涩的笑意，沉声道：“小弟志不在此，杜兄莫要取笑。小弟只想在这乱世里多走几步，广阔眼界，见识世事。若遇战火中的流民，便将其安置于自家宅院，妥善照料。”他顿了片刻，声音低沉而有力，继续说道：“如今战乱四起，黎民百姓苦不堪言。小弟自剑阁出川，沿途目睹无数血泪。实在不忍，便收留了不少流离失所之人，送往江南家中庄子安置。若不如此，怎会如此轻慢那‘韩图’的言辞若只是拂袖而去，留下的也仅是几句诗文，何以慰藉这苍生”他眉头微皱，语气转为沉痛：“世家门阀争夺时间权势，争权皇宫中张龙椅，却与黎民百姓苦难何干他们的争斗只会让百姓更加沉沦于战火之中。” 杜如晦若苦笑低声道：“世事如棋，乾坤未定，且看那些人如何收场。” 顾行双目寒芒烁动道：“想来那李世民已得李渊真传，才略不凡，麾下俊杰众多，小弟不想也不愿去争，却不欲与之争斗，终究难得其利。眼下若能妥善安置流民，亦是尽了本分，心中无愧。” 杜如晦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道：“行之之言，实在恰如其分。吾乃京兆杜氏后裔，若行之有何所需，尽可直言相告，吾必竭力相助，莫有隐讳。” 顾行凑上前，手臂环住杜兄的肩膀，语气豪迈道：“杜兄此言，真是让我的胸中顿生浩然之慰。纵然那李世民英姿勃发、才略兼备，亦或那机警如鬼的李密，亦或老谋深算、阴险狡诈的王世充，皆不及我等兄弟二人胸怀宽广、手段得当。只要你我悉心收拢流离失所的百姓，妥善安置他们的生活，这便是一桩足以流芳百世大功德。” 杜如晦面露淡淡的笑意，轻声道：“论起自夸自赞，世上竟无一人能及行之你的锋芒。罢了，莫再空谈，此番关中流民的收拢重任，正落在我肩头。今晚我便回府，将此消息传递于家中，务必让他们做好一切准备。行之亦要与你族中打过招呼。明日正午，咱们再于此地相聚，届时再商议后续之策。” 此时，伙计端着满满一盘佳酒菜摆上桌子，顾行不顾形象，大吃大喝，他抬起酒盏，眉眼间带着几分调侃，笑道：“没想到杜兄竟如此豪爽，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原来你这朋友情义深重，令人佩服不已。” 杜如晦叹了一口气道：：“这事还未与家中商议，顾兄如此行事，莫不是不把后顾之忧放在心上” 顾行苦笑道：“担心又能怎样若杜兄家中已是流民满屋，正愁如何安置，倒是正好便宜小弟，何必再多计较。” 杜如晦接着从怀内掏出一卷帛图，将桌上的碗上的碗盏、筷子轻轻推至一旁，随后将帛图摊开在案前。顾行定神细看，原来是一幅关中地图，关中山河尽收眼底，巍峨的太行、绵延的黄河、城郭镇邑，无不详细的描绘出来。 顾行凝神细察，指尖轻点那几座要塞的标记，心中忽然掀起一阵暗潮。抬眼望向杜如晦，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山谷回响：“杜兄，此图上瓦岗军所据之地，正与太原的李渊、洛阳的王世充形成互为牵制格局。若以此形势观之，北方草原的突厥必然不甘坐视，必有异动。” 杜如晦眉头微皱，沉吟半晌才道：“的确，突厥小股游骑屡屡出现。但大多不过是表面上与几家势力暗中勾连，未必能成大事。” “笃！笃！” 两人愕然望向被敲响的门，顾行心中一紧，只凭这人能在门后潜行而不被耳闻，便知来者绝非凡人。 顾行喝道：“请进来！”门外寂静无声。他猛然跃起，一个箭步冲到门前，猛地将门掀开。屋内的酒声、笑声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却只见门外的长廊空荡，连一个仆人影子也不见。 顾行迅速退回，探查两侧的大门，随后把房门紧闭，低声对杜如晦说道：“恐怕我们商议收拢安置流民之策的密谈，被人偷听了。” 杜如晦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疑问：“乱世之下，人命如草芥。不知又会是何人对着躲避战祸流民感兴趣” “笃！笃！” 敲门声再次响起，声响如同前次突然出现一样寂静无声，连脚步声也全无。 顾行凑近杜如晦的耳畔，低声道：“咱们若不另辟蹊径、出奇制胜，便永沦为他人手中的棋子。要想夺回主动，必须敢于逆流而上，敢作敢为。何不暂且装作胆怯之辈，待时机成熟再一举翻盘” 杜如晦与他心意相通，只是一瞬眼神的交汇，便已默契十足。二人轻轻点头，杜如晦将手中的银两轻放于案上，随即收起那幅绢帛图卷，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暗藏玄机。随后，他不紧不慢地走下楼梯，来到掌柜面前结账，银两已付，帛图已收，便转身离去，两人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街巷的尽头。 此时，瓦檐之上骤然出现一位姿容绝艳、身形纤巧的少女。她眉眼如画，唇红齿白，却带着凛然的怒意，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直射向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她猛然踢地一声，脚步沉稳有力，声音里夹杂着牙关紧咬的怒吼：“你们以为能逃到天涯海角吗若是流民全被收拢，都落入你们手中，那便是你们死期已至的时刻！” 杜如晦领着顾行踏过镌刻着“长乐坊”三字的门楼，眼前便是横跨东西的朱雀大街，街道两旁红墙碧瓦，热闹非凡。顾行得意洋洋，笑声在街巷回荡：“此局已成定局，对方根本无计可施。依我之见，那敲门之人必是非静斋里那些装腔作势的道貌岸然之辈，他们自诩禅道，口口声声‘点到即止’，怎会轻易再敲第二扇门，竟沦为如此低劣的把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