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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老板轻轻拉开主位旁的空椅，笑眯眯地说：“大公子请先坐下，先来一杯热茶暖暖身子，这次光临本店，必定好好招待。”杜如晦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把两位正式介绍，便把手臂环在顾行的肩上，领着他走向座位，恭敬道：“董远是大兴城董家酒楼的掌门人，城里谁不认识他他也是我多年的老友，咱们都是一家人，尽管随意。”顾行连忙拱手行礼，答道：“见过董家兄长。”落座后，杜如晦笑着补充：“董老今天不是想练站功吧怎么不肯坐下来”众人笑声一阵，气氛顿时轻松。 董老板自嘲地摇头：“我这命儿啊，天生就得辛苦点儿，哪能不为两顿饭忙碌今天不知刮了什么风，三个厢厅全都预留给了必须亲自迎接的贵客。克明要是知道我一坐下就不肯起身，肯定会笑掉大牙。”他的话里带着几分自嘲，却也让在座的每个人都忍俊不禁，笑声此起彼伏。 顾行忍不住插话：“董老板真是风趣，倒是让人好奇，这贵客到底是哪位预订的是哪间厢厅”董远略显尴尬，却仍保持笑容：“那位贵客正是秦王，我本想把这间能俯瞰西市热闹景致的厅子留给他，却早已预留给克明，实在不能再答应。” 杜如晦佯装推测，眉眼间带着几分玩味，轻声道：“看来他必是转向西厅去了，那里同样能瞧见西市胡商里店铺的热闹景象。” 董远听罢，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欣慰：“西厅早已被抢先预订，秦王只能退而求其次，迁往东厅。虽说东厅视线不及朱雀大街的繁华，却仍能在西市的东段觅得一片热闹，倒也算是别有一番热闹。” 杜楚客轻笑一声，调侃道：“哪位如此讲面子据我所闻，董老板怕各路贵客临时抢不到顶层厢厅，宁愿空置也不随便预订。”此言一出，连一旁作陪杜淹也不由得露出警觉之色。 顾行别抬头望向窗外，只见大兴城西市的繁华热闹尽收眼底，街声喧哗，车马穿梭。耳边忽传董远的声音：“楚客，你倒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家向来胸怀广交天下英雄豪杰之志，哪敢得罪那一方。” 杜楚客仍保持微笑，回道：“那谁做皇帝，咱们的董老板生意自然更红火。”两人相视而笑，笑声在屋内回荡。 然而杜淹却压低声音，提醒道：“老董尚未说明，究竟是谁预订了西厅” 董远苦笑着答道：“预订者是洛阳首富荣凤祥大老板，他要接待的客人是‘知世郎’王薄以及来自铁勒可汗曲傲。你说，我敢不敢让他们换厅子” 顾行闻言，一震回过头来道：“今趟有好戏看了。” ‘知世郎’王薄，山东邹平（古齐郡）人，隋末农民起义的早期领袖，大业七年（公元611年），因隋炀帝征兵繁重、徭役沉重，王薄与同郡孟让在长白山（今山东邹平、章丘交界）聚众起兵，号称“知世郎”。起义期间曾围攻章丘城，后被隋将张须陀击败，但仍在山东中部继续活动。创作了《无向辽东浪死歌》，号召百姓拒绝出征高句丽，成为当时起义军的宣传歌曲，激励了大量农民加入反隋行列。王薄的起义被视为隋末农民大起义的序幕，点燃了随后全国范围的反隋浪潮，对隋朝统治的瓦解产生了重要推动作用。 待董方把茶斟上，代酒敬客，先在众宾前举杯致意，随后又去向其他贵宾寒暄问候。此时南厅已只剩下四位宾客，顾行道轻抿茶盏，缓缓向杜淹问口：“说起荣凤祥这人，有多少认识呢” 杜楚客淡然自若的道：“荣凤祥本身来历神秘，虽从没有人见过他出手，但亦没有人不认为他武功高强。兼之他为人圆滑，故在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大公子以乎很在意他呢” 杜淹呵呵笑道：“是了！荣凤祥跟今天是否有好戏看，两者为何会扯上关系” 顾行微笑道：道：“荣凤祥这家伙该和李小子有点关系，今次在此宴请曲傲和王薄亦非像表面般简单。只看李小子订的厅厢的时间紧接在荣凤祥之后，便不难看出李世民和突利两个小子都是冲着曲傲、王薄而来。” 杜如晦微笑道：“行之仍是童心未泯，甚么小家伙大小子的，这是不要了世家礼数了吗！” 杜淹点头道：“这么说，李世民和突利的目标该是曲傲，此人在中原尚未有根基，所以倘能折辱他一番，他便只有黯然而退的结局。” 杜楚客淡然自若地抬眉轻笑：“荣凤祥的来历本就扑朔迷离，虽从未有人亲眼见他动手，却也没有人敢说他武功平平。再加上他为人圆滑，左右逢源，黑白两道都对他礼让三分。大公子对他倒是格外在意，倒像是有意在暗中观察。” 杜淹轻咳一声，笑意更浓：“正是！荣凤祥今天到底会不会掀起一场好戏，这事儿和他本身的神秘感息息相关。若是他不出手，倒是让人觉得这场盛宴缺了点味儿。” 顾行眉眼带笑，缓缓道：“荣凤祥这厮与李小子之间似有些不为人知的牵连。今晚的宴请曲傲与王薄，表面上看是礼数周全，实则暗流涌动。只要留意李小子预订的厅厢，紧接在荣凤祥之后的时间安排，就能看出李世民与突利这两位小子，都是冲着曲傲、王薄而来。” 杜如晦轻抚胡须，笑得有些讥讽：“行事仍是童心未泯，这些小辈们倒是把世家礼数抛到九霄云外，玩起了儿戏。” 杜淹点头，声音低沉：“如此看来，李世民与突利的真正目标正是曲傲。曲傲在中原尚未站稳脚跟，若被他们好好‘折辱’一番，恐怕只能黯然退场。“ 众人相视一笑，伙计进来摆上酒菜。 待到伙计们摆好酒菜，关了雅间门出去。顾行才拿出信件，交于杜如晦道：“小弟昨夜回去已书信一封，这收拢流民，需我顾家安置的皆可凭此信找顾家在关陇京兆营生掌柜协助。” 杜如晦接过信件，沉声道：“行之放心，杜某必当努力为之！”顾行闻言，心中已经肯定，杜家必然有自己打算，不然杜如晦就不会自说自己努力了。顾行之只能暗叹一声，站起殷勤地为各人添酒。方才含笑坐回椅子里，还故作轻松的挨到椅背伸了个如释重负的懒腰。 杜淹眉头微蹙，沉声道：“南方诸侯把江南搅得天翻地覆，沈法兴与杜伏威趁林士宏势力被削，趁机坐大，已对岭南的宋家与巴陵帮形成了直接威胁。” 顾行眉梢轻挑，眼中闪着浓浓的兴趣，问道：“那兰陵萧家的萧铣如今情况如何” 杜淹苦笑一声，叹道：“这事儿真是让人头疼。自从铁骑会四处奔走、掀起风波后，萧铣便全力向南扩张，疆土迅速扩展，兵马已增约三十万之众。眼下他对江北仍只是客气的姿态，却没人能预料他明日是否会翻脸不认人。” 顾行悠悠抬眸，淡淡道：“天下争雄，终究要看能否压制塞外蛮族，让中原得以安宁养息。吾辈自不敢妄想宏图，只专注眼前之事罢。” 杜淹沉吟片刻，点头称是：“行之所言，很有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