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峰非峰，眼非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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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活的” “断天峰是……囚笼” 罗弈的话语，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冰水，瞬间在所有人心湖中炸开惊涛骇浪！ 短暂的死寂后，是无数倒吸冷气的声音和难以置信的惊呼。黑煞会面具人面甲后的眼睛瞪得滚圆；尸魂宗持骨杖的老者枯槁的手指骤然收紧，骨杖顶端的惨绿宝石明灭不定；听雪楼少楼主的折扇停在了半空，脸上玩味的笑容第一次彻底僵住，化为惊疑不定；就连洛星河与炎烬这两位见多识广的金丹修士，也是瞳孔骤缩，脸上血色褪尽，死死盯住那巍峨的山体和幽深的洞口。 这猜测太过骇人听闻！断天峰，这片绝地的核心，上古封印的载体，在所有人的认知中，它就是一座特殊的、蕴含大秘的雄伟山峰而已。罗弈却说它可能是“活的”，是某个存在的“躯体或囚笼”！ “罗小友，此言……可有依据”洛星河声音干涩，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他身为金丹，更清楚断天峰的宏伟与那股亘古苍凉的气息，若真是活物……那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罗弈在云苓的搀扶下，勉强维持着站立，他指向断天峰山体表面那些随着“心跳”节奏明灭不定、大小不一的混沌遗物碎片，又指了指脚下持续传来的、与心跳隐隐共鸣的震颤：“依据这些碎片，不像是镶嵌在山体中，更像是……生长或寄生在上面。它们的明灭与心跳同步，而非被外力激发。刚才我以空冥石板和自身之力暂时压制碎片，归墟之眼的悸动便有所反应，仿佛……被触痛了某处。”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继续道：“还有这山体的形态。诸位细看，它并非寻常山峰的锥形或柱形，而是盘旋扭曲向上，这种形态……更接近某些古老记载中，某种庞大生命体的‘脊骨’或‘触须’残骸。而所谓的‘归墟之眼’，位于其‘根部’，常年喷涌混乱能量与空间乱流……不像封印阵眼，更像……一处巨大的、被强行撕裂或贯穿的‘伤口’，或者……‘排泄口’、‘呼吸孔’。” “伤口排泄口”炎烬脸色铁青，他身为金丹，对能量感知更为敏锐，此刻被罗弈一提醒，再仔细感应断天峰和归墟之眼的气息，结合刚才那恐怖洪流的性质……竟隐隐觉得，罗弈的猜测，并非完全荒谬！那股混乱、死寂、却又带着一丝诡异“活性”的气息，确实不像单纯的阵法或天象！ “胡言乱语！”黑煞会面具人厉声打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上古大能封印混沌遗物源头，自有其道理！什么活物、囚笼，不过是危言耸听！小子，你莫不是想混淆视听，独吞机缘” “不错！”尸魂宗的老者也阴恻恻地道，“混沌遗物碎片才是关键！速速交出你压制碎片、稳定空间之法，或可饶你不死！”他眼中闪烁着贪婪，显然看上了罗弈操控空冥石板的手段。 听雪楼少楼主目光闪烁，并未出声，只是轻轻摇动折扇，似乎在飞快地思考、权衡。 洛冰、韩冲等人则护在罗弈身前，警惕地盯着其他势力。罗弈的猜测虽然惊人，但一路行来，罗弈展现出的实力与见识，已让他们信服。此刻，他们选择相信罗弈的判断。 “想要我的法门”罗弈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冰冷的讥诮，“可以。只要你们能靠近那些碎片，不被其混乱之力侵蚀反噬，尽管来拿。”他刚才压制碎片的过程凶险万分，若非星穹道心与空冥石板神异，早已神魂俱灭，岂是旁人可以觊觎的 就在各方心思各异，气氛再次变得微妙紧张之时—— 仿佛是为了印证罗弈那惊世骇俗的猜测，异变，再起！ 咚咚！咚咚咚！ 归墟之眼深处传来的心跳声，节奏骤然加快！不再是之前缓慢沉重的脉动，而是变得急促、杂乱，如同受伤巨兽痛苦而愤怒的咆哮！与之相应，整座断天峰的震颤幅度陡然加剧！ 轰隆隆……！ 山体表面，更多的、巨大的裂痕“活”了过来，如同伤口般张开，喷涌出更加粘稠、炽热、散发出浓烈硫磺与腐朽气息的暗红“血液”！这些“血液”汇聚成溪流，顺着山势蜿蜒而下，所过之处，胶质地面被腐蚀得滋滋作响，冒出滚滚黑烟！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一些相对平坦的山壁上，原本看似天然纹理的褶皱，此刻竟开始蠕动、扭曲，隐隐浮现出某种难以名状的、类似巨大鳞片或甲壳的轮廓！轮廓边缘，有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纹路浮现，微微搏动！而在那些镶嵌着较大混沌碎片的地方，碎片周围的岩石更是如同血肉般隆起、收缩，仿佛碎片是扎入肉中的“异物”，正被这具“躯体”本能地排斥、挤压！ 断天峰，正在以一种超出所有人理解的方式，展现出其“非山”的一面！ “天哪……那……那是什么”一名狂风佣兵团的队员指着远处山壁上一条正在缓缓“睁开”的、狭长而深邃的“裂缝”，那裂缝内部漆黑如墨，边缘却在蠕动，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凝视感，仿佛一只……巨大的眼睛！ “快看归墟之眼！”又有人惊叫。 只见那幽深的洞口处，七彩的空间乱流变得更加狂暴、混乱，颜色也向着暗沉方向转变。而洞口边缘的岩石，竟如同活物的口腔肌肉般，开始不规律地收缩、扩张！每一次扩张，都喷吐出更浓烈的混乱能量与空间碎片；每一次收缩，那恐怖的吸力就变得更强，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咽下去！ “退！快退！”洛星河与炎烬同时厉喝，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惊惧！眼前的景象，已超出了他们对“封印”或“绝地”的认知范畴！这断天峰，这归墟之眼，恐怕真的如罗弈所言，是某种难以想象的存在的一部分！而他们，正站在这未知恐怖的“躯体”之上！ 不用两位金丹下令，所有人都开始仓皇后退，想要远离那正在“活化”的山体和越来越危险的洞口。但归墟之眼增强的吸力，如同无数无形的触手，牢牢拉扯着众人的身体，令后退变得艰难无比！ 更糟糕的是，随着断天峰的“活化”，那些镶嵌在山体上的混沌遗物碎片，仿佛受到了更强烈的刺激，明灭的频率更快，散发的混乱波动更加剧烈，与归墟心跳的共鸣也越发清晰！碎片周围的空间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扭曲，一股股无形的混乱力场扩散开来，叠加在归墟吸力之上，进一步扰乱众人的法力和心神！ “啊——！”黑煞会一名筑基后期的成员，心神被混乱力场侵蚀，又受到那“巨眼”裂缝的恶意凝视冲击，突然抱头发出凄厉的惨叫，七窍流血，状若疯狂地挥舞着武器，不分敌我地攻击身边同伴，旋即被一道突然增强的吸力卷起，惨叫着投入归墟之眼，瞬间被混乱乱流吞没！ 惨剧如同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本就紧绷到极点的气氛！ “不！我不要死在这里！”尸魂宗一名弟子崩溃了，转身就想往雾海深处逃窜，却被一道悄无声息出现的空间褶皱直接切成两段！ “稳住！结阵！不可分散！”洛冰、韩冲等人嘶声力竭地大喊，竭力维持着己方队伍的阵型，但每个人都脸色惨白，眼中充满了对未知恐怖的绝望。 就在这时，罗弈忽然感到怀中一阵异样的温热。不是来自丹药，也不是来自伤势，而是……那枚一直静静躺在他怀中的“翡翠祝福”印记，以及被他贴身收藏的、得自翡翠林地的“星辉兰”干制花瓣！ 这两样来自翡翠林地、蕴含着磅礴自然生机与宁静星辰之力的物品，此刻竟同时散发出微弱却清晰的暖意，仿佛在共鸣，在警示，又像是在……呼唤什么 罗弈心中一动，强忍着虚弱与剧痛，将一丝残存的星辉之力注入翡翠祝福印记。印记骤然亮起温润的翠绿光芒，一股平和、浩瀚、充满生机的自然意念，如同清风拂过焦土，悄然扩散开来，竟奇异地抵消了一部分混乱力场带来的心神侵蚀，让周围洛冰、云苓等人精神一振。 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随着翡翠祝福印记的光芒亮起，断天峰山体之上，某几处不起眼的、覆盖着墨绿色古老苔藓或顽强地生长着几株扭曲怪树的区域，竟也同时泛起了微弱的、同样充满生机的翠绿荧光！这些荧光星星点点，虽远不及混沌碎片的幽光醒目，却顽强地存在着，仿佛这座“死寂”或“混乱”的山峰上，依旧残存着一丝属于正常世界的、微弱的生命烙印！ 这些翠绿荧光，与罗弈的翡翠祝福印记，产生了某种跨越空间的、极其微弱的共鸣！ 罗弈的脑海中，仿佛捕捉到了一丝极其模糊、破碎、来自遥远过去的画面碎片：并非森林，而是一片浩瀚无垠、生机勃勃的原初大地……一根通天彻地的、散发着混沌与生机交织气息的巨柱矗立在大地中央，滋养万物，又仿佛镇压着什么……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巨柱崩断、倾倒、被污染、被封印……残存的、最精纯的一缕生机本源，散落四方，其中一点，落入了万林海深处，化为了翡翠林地…… 这画面一闪而逝，却让罗弈心神剧震！ 难道……翡翠林地的源头，森林意志的根源，竟与这断天峰（或者说其未被污染前的状态）有关！断天峰，曾经并非混沌与死亡的象征，而是……孕育生机的“世界之柱”的一部分！后来被混沌污染、击断、扭曲，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这个推断，比断天峰是活物更加震撼，却也隐隐串联起了一些线索！为何翡翠祝福印记能在此地产生共鸣为何星辉兰（蕴含微弱星辉与生机）会在此刻异动或许，它们与这断天峰的“原初本质”，有着某种同源的联系！ 而如果断天峰曾是“世界之柱”，那被封印在归墟之眼深处的……又是什么是污染的源头是击断巨柱的元凶还是……随着巨柱一同被污染、镇压的某种“东西” 没等罗弈深入思考，更大的危机已然降临！ 似乎是翡翠祝福印记的共鸣，刺激到了断天峰那残存的“生机”部分，更激怒了占据主导的“混乱”部分！ 咚！咚！咚！咚！ 归墟之眼的心跳声，骤然变得狂暴而愤怒！整个山体的“活化”迹象更加明显，无数细小的、如同筋络般的暗红纹路在山体表面蔓延、凸起！那些“巨眼”般的裂缝，睁得更开，内部甚至隐约有暗红色的“瞳孔”光影凝聚！ 而最为恐怖的，是归墟之眼的洞口，猛地扩张了数倍！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纯粹黑暗，混合着更加狂暴、混乱、粘稠如实质的能量，如同决堤的黑色海啸，轰然喷涌而出！这一次，不仅仅是能量冲击和空间乱流，在那黑暗的潮汐中，似乎还夹杂着无数虚幻的、哀嚎的、充满怨恨与疯狂的意志碎片！这些意志碎片如同无形的毒刺，无视物理防御，直接冲击在场所有生灵的神魂！ “呃啊——！” “不——！” 惨叫声此起彼伏！修为稍弱、心神防御不足者，瞬间便被这恐怖的意志潮汐冲垮了灵台，有的直接神魂崩溃，化为一具空壳倒地；有的则被疯狂与怨恨吞噬，双眼赤红，向着身边最近的同伴发动攻击，彻底疯狂！ 就连洛星河、炎烬这等金丹修士，也是身躯剧震，脸色煞白，不得不全力运转功法，固守神魂，抵御那如同怒海狂涛般的精神冲击！ 罗弈有星穹道心、翡翠祝福、太阴养神丹等多重防护，又有云苓及时将数枚“凝心辟邪丹”药力打入他体内，勉强扛住了第一波冲击，但神魂依旧如同被重锤敲击，眼前阵阵发黑，摇摇欲坠。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断天峰（或者说其内部的存在）的“苏醒”或“暴怒”程度，正在急剧攀升！若再不采取措施，在场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和云苓，都将被这恐怖的黑暗潮汐与混乱意志彻底吞噬、同化！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了山壁上那些在黑暗潮汐中依旧明灭不定、甚至光芒更盛的混沌遗物碎片！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形。 既然碎片与归墟核心共鸣，是引发或加剧异动的关键之一……既然空冥石板和自身星辉能暂时压制碎片……那么，如果……不是压制，而是……逆向共鸣，强行引爆呢 引爆碎片，制造更剧烈的混乱能量对冲，干扰甚至暂时中断归墟之眼与碎片的联系或者，利用碎片爆炸产生的、无差别的混乱冲击，去冲击归墟之眼本身，造成某种“反噬”或“迟滞” 这无异于火中取栗，刀尖跳舞！稍有不慎，碎片爆炸的威力首先就会将他吞噬，更可能彻底激怒归墟深处的存在，引发更恐怖的毁灭！ 但……还有别的选择吗 罗弈看了一眼身边脸色苍白、却依旧坚定守护着他的云苓，看了一眼苦苦支撑的洛冰、韩冲、老丁等人，又看了一眼那如同末日降临般的黑暗潮汐……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对云苓低声道：“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保护好自己，退远一些。” “罗弈！你要做什么！”云苓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泪水汹涌而出，死死抓住他的手臂。 “相信我。”罗弈轻轻掰开她的手，将仅剩的、云苓硬塞给他的最后一枚保命丹药吞下，又将空冥石板和那几片星辉兰花瓣紧紧握在左手掌心。右手，则缓缓握住了“星煞”剑的剑柄。 他不再压制伤势，反而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微弱的星辉、空冥石板的最后一丝空间定力、翡翠祝福印记的生机共鸣、甚至透支生命力换取的一缕本源精气——全部毫无保留地调动起来！ 他的目光，锁定了山壁上那块距离最近、体积最大、幽光最盛、似乎也是与归墟心跳共鸣最强烈的混沌碎片！ “星穹道心……空冥为引……翡翠为桥……星煞……开道！” 罗弈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如同受伤孤狼的绝唱！他猛地将左手掌心的空冥石板与星辉兰花瓣，狠狠拍向自己的胸口！石板与花瓣瞬间化为齑粉，其中蕴含的精纯空间之力、星辰生机、以及翡翠祝福的共鸣之力，被他以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纳入体内，与自身残存的力量粗暴地糅合在一起！ 噗！他再次狂喷鲜血，身体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仿佛随时会崩解！但他眼中燃烧的星火，却前所未有的炽烈！ 紧接着，他右手“星煞”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不再是单一的银蓝或幽蓝，而是混杂了星辉的璀璨、空冥的灰蒙、翡翠的翠意、以及一丝决绝的毁灭赤红！剑身剧烈震颤，发出高亢悲鸣，仿佛也在承受着主人狂暴的力量灌注！ “星煞逆乱归墟！” 罗弈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手中这柄承载了他所有力量、意志、乃至部分生命本源的“星煞”剑，如同投掷标枪般，狠狠掷向了那块最大的混沌碎片！剑身化作一道绚烂而混乱的流光，无视了空间的紊乱与黑暗潮汐的阻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与精准，狠狠刺入了碎片的核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 剑尖触及碎片的刹那—— 嗡————————！！！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来自世界尽头的、混合了高频尖啸与低沉轰鸣的恐怖巨响，猛地从碎片处、从归墟之眼深处、从整座断天峰内部，同时爆发！ 那块最大的混沌碎片，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骤然爆发出吞没一切光线的极致黑暗！但这黑暗只持续了一瞬，便向内急剧收缩，随即化作一个微型的、疯狂旋转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奇点！ 奇点产生的恐怖吸力，甚至暂时压过了归墟之眼的吸力，将周围的山石、雾气、混乱能量，甚至光线，都疯狂地拉扯进去！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归墟之眼深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暴怒的、非人非兽的尖嚎！那喷涌的黑暗潮汐为之一滞，洞口剧烈收缩、膨胀，仿佛受到了某种来自“内部”的重创！ 引爆碎片，成功了！而且似乎……真的对归墟深处的存在，造成了伤害或严重干扰！ 然而，罗弈付出的代价是……他耗尽了所有力量，生命力也严重透支，在掷出“星煞”剑的瞬间，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去，被早已泣不成声的云苓死死抱住。 而那颗由碎片引爆形成的黑暗奇点，在吞噬了大量物质与能量后，并未立刻消失，反而变得更加不稳定，开始疯狂地脉动、膨胀！一股更加恐怖、更加纯粹的毁灭波动，从中散发出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爆发，将周围的一切都湮灭成最基本的粒子！ 断天峰“活化”加剧，归墟之眼受创尖嚎，黑暗奇点即将爆发…… 真正的末日浩劫，似乎才刚刚拉开序幕！而失去了罗弈这个最大的变数，剩余的人，又该如何在这绝境中，觅得一丝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