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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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的街景飞速掠过，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车内却没有一丝的温暖，长谷川坐在那辆没有警徽的黑色轿车后座，双手紧紧握着，指甲能在肉里掐出血来，身旁的箱子里是现金，旧钞，不连号，按照罪犯的要求。 长谷川盯着越来越靠近的目的地，脑子里回荡着顾问先生那句轻飘飘的话，“反正花的也不是我的钱。” 是啊，花的不是他的钱，救的是对头顶可能悬着炸弹一无所知的普通人。 “长官，即将到达指定地点。”驾驶座的警员低声汇报，表情同样的阴沉。 长谷川点点头，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街边，几个高中生正笑着分享冰淇淋，老人牵着狗慢慢走着，一个年轻妈妈推着婴儿车，低头和车里的孩子说着什么。 长谷川深吸一口气，这些日常的风景就是为什么他必须坐在这里，带着这箱耻辱的赎金，去做一场屈辱的交易。 车子已经驶入一条相对僻静的道路，前方不远处就是指定交接地点，一个偏僻无人的停车场，已经成为了僵尸车的‘安家所’。 “到了。”驾驶座的警员说。 车子缓缓停下。 长谷川提起那个沉重的箱子，推开车门，阳光有些刺眼，他眯起眼睛，环顾四周。 风裹挟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扑面而来，并不好闻。 长谷川走到停车场中央那个标注着“x”的油污斑点旁，将手提箱放下，却没有打开，他后退十步，站定，双手自然垂在身侧，保持着一种既非戒备也非妥协的中立姿态。 三十秒，一分钟。 角落里，一个身影从堆积的铁桶后缓步走出，深灰色连帽衫，拉低的帽子，塑胶手套，普通医用口罩，浑身上下遮盖的严严实实，看不出一点个人的特征。 那人急切的往标记地点快步走去，但在看到地上那个明显小了一号的箱子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走到箱子旁，蹲下身，打开。 箱子里是整齐码放的钞票，但厚度明显不足。 “这是什么意思”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嘶哑地响起，抬起头，口罩上方的眼睛直直盯向长谷川，眼中满是被愚弄后的冰冷怒意。 长谷川迎上那道目光，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十亿日元现金，按你要求的旧钞、不连号，但你有没有计算过，十亿日元有多重” 长谷川顿了顿，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继续用那种近乎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一张新版的日元重量为1.2克，十亿日元，就是十万张，再加上包装和箱体，总重接近一百二十公斤，一个人，徒手，提着这样一箱钱撤离” 口罩上方的眼睛眯了起来，眼中满是不满和威胁。 长谷川向前迈了一步，只是一小步，却让犯人瞬间一震，他狠狠的瞪着长谷川，手中掏出一个遥控器，警告对方不能在靠近。 整个对峙的张力陡然升级。 “这是五亿定金，剩下的五亿，正在另外一辆车上，从另外一条路线往这里运送，确认第一枚炸弹成功拆除后，你会拿到剩下的钱，用可以推着走的拉杆箱，分装好，轻便、易携带。” “你要钱，我们要安全。”长谷川盯着对方，一字一顿，“拿出你的诚意来。” 停车场陷入死寂。 几秒钟后，变声器里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电子笑声，犯人将手指虚虚的按在引爆按钮上，“诚意警官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现在手握筹码的是我！我随时可以——” “你当然可以引爆炸弹，我最多因为这件事情不能做警察。”长谷川打断他，声音依然平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但你呢炸死那些你根本不认识的人，接着被全日本的警察追捕到天涯海角，最后在监狱里度过余生，或者直接被击毙。而你，一分钱都拿不到，东躲西藏，穷困潦倒” 长谷川的声音充满诚恳，“这是你想要的吗用几百条人命，换一场几分钟的烟花，和下半辈子的狼狈逃亡” “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长谷川的话由诚恳转为遗憾。 口罩后的呼吸声变得粗重了，尽管隔着变声器，长谷川依然能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一丝动摇。 “炸弹在d栋。”变声器里的声音响起，“在中央空调主通风管道，编号为hv-7的管道内，距离地面检修口约十五米处。拆除方法，先切断外部电源，然后用绝缘钳剪断红色导线，接着是蓝色，最后是黄色，计时器在切断电源后会自动暂停。” 很详细，这枚炸弹已经被顾问先生推断出，松田队长也已经找到，并且随时可以进行拆除，长谷川有些遗憾，若是能诈出另外一枚未知的炸弹位置就好了。 犯人盯着他，没动，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杂音，从犯人身上某处传来。 不是变声器发出的电子音，更像是什么人倒吸一口凉气，或者无意中碰倒了什么东西，被远程收音设备捕捉到的声音。 非常短促，不到半秒。 但长谷川捕捉到了。 长谷川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和语气，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心中思绪转换，但长谷川没有再犯人的面前表现出来，他立刻按下手中的通讯设备将信息实时传回指挥中心，甚至为了让犯人不要轻举妄动而用了扬声器。 将讯息说完后，长谷川对着眼前的犯人说：“等我的同事确认信息属实，剩下的钱会在五分钟内送到。” 犯人戒备的拿走装有两亿日元的箱子，艰难的拖着缓缓后退，直到退到铁桶堆旁，他停下，举起一只手，那只手里握着一个黑色的、类似遥控器的装置。 “别耍花样，警官。”变声器的声音冰冷，“多一秒，我就按下按钮。” “放心。”长谷川说，“警察说话算话。” 长谷川没有任何动作，他也不能有任何动作，那个遥控器可能是真的，也可能只是虚张声势，但他赌不起。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通讯器里终于传来松田阵平冷静的汇报：“信息确认，已切断电源，随时可以开始拆除程序。” “开始拆除。”长谷川下达命令声音干涩。 “明白。” 长谷川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毫米，至少一栋楼的居民获得了解救，这是事件以来，取得的第一个战果了。 然而长谷川的眉头紧锁，脑子里反复回放刚才那半秒不到的杂音，他确定那不是设备故障的噪音更像是另一个人的声音，通过某种通讯设备，不小心泄露出来的声音。 是震惊的、意外的声音，仿佛在通讯另一端的人也没料到，警察在被威胁的弱势情况下，还会提出定金方案，也没料到同伙会如此详细地交出炸弹信息。 “通知指挥中心，”长谷川小声开口，跟一旁前来的警员说，他的声音低沉，语气是百分百的确定，“调整嫌犯侧写，高概率不止一人，有同伙在远程监控或协助。” “明白！”